邊境的某個州府。

這里往來人員熙熙攘攘，除了大明人，還有來自草原各部落的人。

還有一些為了抄近路來到此地的客商，突然停住腳步，以為自己走錯地方。

在他們印象中，這些消息閉塞又偏僻的小鎮，突然間，從荒涼變成熱鬧，令他們不知發生了何事。

那些客商一頭霧水，忍不住問路人，“這里怎么突然熱鬧起來？我記得半年前還很荒涼�！�

在這之前，道上幾乎沒人，更是極少能看到草原人。

“你還真孤陋寡聞�！�

路人睨了一眼他馬車上的貨物，還是之前的老款馬車，頓時明白，跟他講解起來。

客商聞言，原本狐疑的目光詫異起來，“竟然還有這種事？”

他在街道上瀏覽，街道兩旁全是各種店鋪，賣的貨物南北特產都有，一雙眼根本看不過來。

壓根兒沒法想象，原本那么偏僻的邊境，竟然像是富裕的南方。

商賈都知道由于路途較遠，運往邊境貨物品種限制挺大，所以邊境物品不齊全，可現在卻眼花繚亂。

“我還覺得自己帶的物品夠多，種類也很齊全……”

客商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的貨物，若是以前，他肯定能大賺一筆，現在看來卻顯得寒酸多了。

有許多像他這般的客商，奔波于各州府和邊境之間，倒賣兩邊的貨物，從中賺取差價。

草原上的皮毛寶石在中原各地很受歡迎，中原的許多物品在草原很暢銷。

“唉，我怎么現在才知道消息？”

這些客商都很后悔，如果早些得知有軌道，他跑這趟夠他跑兩個回合了。

邊境之前的百姓不多，但現在人山人海，好不熱鬧，可謂是空前繁華。

這吸引了更多客商過來，就連草原上的牧民也到這邊落腳。

因為大明朝廷頒發的制度對草原人很友好，不會因為他們來自草原而受到歧視。

就連土匪都急速銳減，能夠安居樂業，誰愿意在刀尖上跳舞。

如此這般良性循環，交易額越來越大，參與進來的人也更多。

草原上有更多人也吸引過來。

草原深處，蒙古包隨處可見。

巴特樂等人正在巡視草原四周情況。

“我怎么覺得四周的牧草更加翠綠，但是周邊的牛羊馬越來越少�！�

草原土地很肥沃，往年翠綠的牧草吸引許多牧民過來放牧，可現在不再看到成群的牛羊，僅有稀稀拉拉的幾十頭牛羊，簡直少得可憐。

“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嗎？怎么幾乎沒看到牧民？”

正在放牧的牧民低垂著頭，心虛得不敢回話。

“快說，這怎么回事？”

眼看無法再瞞，牧民只好開口，“許多人都到大明的城池去做生意了。”

巴特樂難以置信，“這片區至少往常都有數百人，怎么那么多人都離開了？”

現在草原人也都知道大明鋪設了軌道，對于草原人來說，很普通的皮毛和香料，跟大明人交易價格能翻幾倍。

不用頂著烈日和狂風暴雨天氣放牧，也不再風餐露宿，多交易幾筆就能獲得不菲的財物，這種好事當然吸引了很多人。

得知真相，巴特樂咬牙切齒，“所以牧民都不放牧，而是去大明那邊做生意？”

此刻，他還不知道，有些人甚至長期離開草原。

別看他們是游牧民族，但人的本性也都向往安定，迫于無奈才在草原上居無定所，哪里牧草肥沃就往哪里遷移。

現在通過交易解決了溫飽問題，城池那邊生活條件也很好，就想著安居樂業，甚至還租了田地進行農耕。

“怎么會這樣？簡直前所未有，不干本職工作，跑到大明那邊湊熱鬧�！�

“大明以前也辦過交易所，只有少數人去交易，并沒有出現現在這種情況。”

巴特樂身邊的人開始議論起來，他們都是小頭目，不用放牧，雖然聽說有了軌道，卻也沒在意。

看著遠處若隱若現的城墻，那邊是大明邊境防線，駐守著大明將士。

巴特樂神色有些忌憚，“走，我們去那邊看看是啥情況？”

一行人策馬趕往城池，還沒到城門口就能聽到喧鬧的售賣聲。

他們走近一看，好家伙，以前這邊雖然也有牧民，但是極少。

現在一眼望去，大明人和草原人人數差不多，許多店鋪都是草原人，他們用熟練的中原話在叫賣。

如果不是他們的相貌是草原人，說他們是中原人都有人信。

巴特樂等人剎那間手足無措，看著熱衷吆喝買賣的牧民，他們已經徹底融入大明生活，跟大明百姓也沒啥區別，心里頓時涌現出不好的感覺。

“糟了！”

巴特樂立馬調轉碼頭，策馬加速返回草原，其他人不明就里也連忙跟上。

巴特樂快速找到首領，向他匯報此事，可首領早已聽到風聲，也讓人去查看，得到的消息也是如此。

“中原人太狡猾了，我就知道他們沒有那么好心，未曾想卻是打得這般主意�！�

首領暴跳如雷，不停地在蒙古包里踱步，神色滿是焦灼之色。

“想來別的部落也得到消息，我現在就聯系他們�！�

草原上勢力較大的幾個部落首領坐在一起，相較上一回相聚時的輕松，此時他們神色都非常凝重。

“當時還奇怪，大明皇帝為何不發兵，愿意放下到嘴的肉？”

“都怨我們沒有防范之心，居然看著他們把軌道建起來，可恨當時并不知他們包藏的禍心�！�

幾個頭領都后悔不已，但他們這時才知道不對勁，已經晚了，軌道建好并運行都過了好幾個月。

雖說才幾個月，但草原牧民流失嚴重，牛羊馬數量減少，倒還是次要。

主要是受到貿易沖擊，原本兇猛好斗的草原人，現在都向往安定生活，這種徐徐圖之，從內部瓦解的手段簡直太高明。

一位脾氣暴躁的首領，一拳錘到桌上，“如果大明再打過來，恐怕我們的人連騎射都不會了�！�

想到那個后果，所有人臉色都非常難看。

“這才過了幾個月，如果給大明再多些時間，恐怕真是這種可能�！�

“那可如何是好？”

眾人面面相覷，明知那是陽謀和圈套，還不得不進圈套，即使他們能抵御得住，別的牧民看到其中各種好處，自然會迷花了眼。

“要不然我們禁止交易？”

這話才說出口，立刻就被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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