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的幾個兒子當中，朱高燁年齡最小，卻最聰慧，讓人刮目相看，自然就格外偏愛一些。

即使這樣，朱棣也盡可能對幾兄弟都公平對待。

朱高燁最近風頭正盛，遮掩了幾位兄長的風頭，朱棣也擔心他們心里有想法，滋生怨氣，就把支援高麗國的事情交給朱高煦和朱高燧。

“你們想通過軍功來增加威望，我就給你們機會，但你們卻……”

朱高燧哪里料到朱棣會說出這番話，心里咯噔一下，本能地抬頭看向朱棣，就看到他臉上的失望和不悅之色。

從未有過的悔意突然冒上心頭。

朱高煦連忙打圓場，“父皇息怒，老三就是在氣頭上，所以口不擇言，他的那些話并非本心。”

朱棣盯著他們兩人看了許久都沒開口。

他即使是皇帝，同樣也是一個人，就像所有年事已高的老人那般，雖然年邁，可腦子卻十分清明，甚至還非常睿智。

他的目光仿佛一把利刃扎進朱高煦的心臟，仿佛所有的小動作在朱棣面前都無法遁形。

朱高煦被朱棣看著越發心虛，就見朱棣冷哼一聲，“說的氣話？我可一點兒都沒看出來，反倒是有感而發。”

朱棣說完沒有再看朱高煦，他才感覺松了口氣，可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濕。

可是下一秒，朱高燧話又讓他的心臟高高懸起。

“父皇，難道就沒有偏心嗎？”

“老三，你今天抽什么風？動不動就頂撞父皇，你少說幾句吧”

朱高煦使勁地給朱高燧遞眼色，恨不得堵上他的嘴。

誰都知道朱棣正在氣頭上，他卻偏偏還要火上澆油。

因為著急，他的臉色不再鎮定，更是看到朱棣難看的臉色，心中更加沉重。

如果說剛才事情或許還有轉圜余地，現在卻更難善了。

“老三，你快給父皇賠不是，不可再胡言亂語。”

朱棣冷冷地暼向朱高燧，剛才僅有的一點父子情誼，也因為朱高燧不停地頂撞而消失，剩下的全是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威嚴。

“老三你當真夠威風，在咱面前指手畫腳，教咱如何做事？”

“不如你告訴咱怎樣才能當個好皇帝？”

這話語氣說得很嚴厲，校真起來給朱高燧一個犯上作亂的罪名都無人敢質疑。

朱高燧臉色頓時煞白，“兒臣……不敢！”

“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你都敢說，還有啥不敢的？”

“咱原本覺得你多加磨煉一下性子，還是能改，未曾想你讓咱那么失望。”

朱棣目光愈發陰冷，感覺不到溫度，仿佛朱高燧跟他的關系就是陌生人。

觸碰到朱棣目光，朱高燧大腦一片空白，他一直仰仗的也不過就是骨肉親情，知道只要自己沒有謀反重罪，朱棣就不會把自己如何。

也因為清楚朱棣的逆鱗在哪，這才讓他這么放肆。

可是他卻忘了，朱棣除了父親這層身份，還是雷厲風行的皇帝。

他肯定也有慈愛柔和的時候，卻不代表朱高燧可以以此來挑釁朱棣的忍耐度。

朱高燧已經不敢想，如果朱棣要是放棄自己的話，那會如何？

“傳朕旨意，朱高燧大不敬以下犯上，回府思過，何時想通再出來。”

好在懲罰是禁足，沒有更重的責罰，但是朱棣沒有給出時間限制，那豈不是有可能會長期關禁閉？

這樣的懲罰甚至比收回兵權，或者打一百大板更要嚴重。

這意味著朱高燧無法再接觸到權力中心，朱棣如果哪天心情好了，解除他的禁足還好，如果始終不松口，就再也沒有可以出府的機會。

“父皇，老三已經知道錯了。”

朱高煦想要求情。

朱高燧一直都站在他這邊，外人也都知道他們是一伙的。

朱高煦知道唇齒相依的道理，現在讓朱高燧禁足，肯定影響到他，甚至朱棣都有可能因為遷怒他也受到牽連。

朱高燁現在原本就風頭正勁，現在他們這邊宛如雪上加霜。

若是再關朱高燧禁閉，他就少了左膀右臂，勢力大大減弱，朝堂上的話語權也更少。

“請父皇看在老三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饒了他這回吧！”

“二哥說得沒錯，三哥剛才那番話也只是氣話，況且這次戰役三哥立下不少戰功。”

朱高煦驚訝地看向了朱高燁，仿佛沒料到他會開口相助。

朱高燁其實也不想插手，可是連朱高熾都參與進來，自己如果袖手旁觀，會讓人覺得他太過無情。

朱棣此刻正在氣頭上，還沒什么感覺，等過后氣消了反應過來，心里難免會膈應，會認為他們兄弟幾人感情太過單薄。

朱高熾也連忙求情，“父皇，您就再給老三一次機會吧！”

“父皇，兒臣知道錯了！”

朱高燧緩過來后也放低姿態，心里懊惱自己剛才說過的話。

“現在才后悔，卻太晚了，先關幾天禁閉，自己清醒一下頭腦再說。”

即使那么多人求情，仍然未能改變朱棣的態度，就是不松口。

好在有了一句先關幾天這話，總比之前沒有期限，要好得太多。

朱高燧在懊惱中被帶下去。

接下來繼續舉行對朱高燁的受封大典。

滿朝文武都紛紛賀喜，心照不宣的沒有再提剛才的事情，仿佛什么都未發生過，無人會在這種時候去觸朱棣眉頭。

許多人都眼睜睜看著朱高燧被帶走，卻不知他犯了何錯。

不過，朱棣臉色很難看，由此可知那不是小事，因為不了解情況，所以不敢上前求情。

“剛才到底發生了何事？皇上為何那么生氣？”

“難道是趙王說了些什么不對的話？似乎還連累到漢王？”

“怎么感覺朝堂要變天了？漢王和趙王正在走下坡路，倒是梁王超群絕倫，看來以后眼睛得擦亮一些。”

文武百官交頭接耳，朝堂上永遠都不會缺見機行事的墻頭草。

朱高煦在一旁冷眼看著，他此時的情況也有些尷尬，自己這一派的朱高燧被朱棣關了禁閉，有些大臣獨善其身，自然不敢跟朱高煦走得太近，頂多就是遠遠對他點頭示意。

更多的大臣都向朱高燁靠攏，更加襯托出朱高煦那邊額外冷清。

“恭喜你了，老四。”

朱高煦思索片刻，還是舉杯過去恭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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