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所以，都是演出來的

        陶欣藝被手機發出的光刺得眼睛疼，落淚，輕聲笑著。

        屏幕上亮著兩個字是“陸銘”，不是“媽媽”。她識字，知道不是“媽媽”。好在是“陸銘”啊。她哭著笑了，接通電話：

        “怎么了？”

        聽見她顫抖的聲線，陸銘心里堵得慌，他想問她“為什么難過？”，但又怕揭她的傷疤，只道：“想你了。”

        “噢。”

        陶欣藝點頭笑著，立刻捂住嘴不讓哭聲傳出來，好似針刺進肉里把心縫起來。

        “我知道你在哭。在我面前，不用裝。”陸銘緩和著語氣，努力安慰她。

        而后，一陣壓抑地哭聲從電話那頭傳來。陶欣藝依舊壓著聲線，她不是怕陸銘聽見，而是怕母親聽見。這種心態詭異地符合邏輯，理所當然。

        陸銘聽見電話那頭不斷傳來風聲，眉頭微鎖，道：“你現在在哪？別說謊。”

        “家……門口……是不是很好笑。我居然在家門口。其實，我想等……媽媽給我打電話，只要她叫我，我就回家……”陶欣藝一邊說著，一邊把眼淚擦干凈，努力戴上微笑面具，四肢骨骸被風吹冷了。

        一陣鈍痛從陸銘心里蔓延，他放緩語氣道：

        “那我給伱打電話了，你能回家嗎？外面冷。”

        陸銘說完后，又等了三秒，見她沒有其他話要說就掛斷了電話。而后，他把手機的振鈴調到最大聲，大概復習一下數學錯題。

        陸銘說著，依舊把電話放在耳邊，沒有掛掉。

        “你宋叔叔想明天晚上請咱們一起吃飯。明天，我們在校門口等你，有什么處理好，不要掃興。”盧美卿微微皺眉，見陶欣藝低頭不看人，不滿地道：“頭抬起來。低頭不看人，不禮貌，像什么樣子！”

        復習到凌晨十二點，陶欣藝拿出手機，撥通陸銘的電話號碼。

        陶欣藝沒應聲，只是聽著，時不時點頭。

        “不要！我要聽笑話。”

        “好。”

        “你哭給我看嗎！宋叔叔來接你，有什么不滿的說出來。不用裝作這副委屈的模樣！我難道要為了你一輩子不結婚嗎！你爸跟我離婚后，不到一年就取了個狐貍精，生了三個兒子……”

        聽見要考試，盧美卿微微點頭，道：“泉明知道你喜歡他，會很開心。行吧，回房間復習吧。給我端杯溫水進來。”

        “那我陪你說說話。要不我給你講個笑話？”陸銘一邊說，一邊在瀏覽器搜索框中輸入“女生喜歡的笑話”。

        陶欣藝嬌聲道：“我才不聽笑話。哼！我抓住你了，大晚上不睡覺，想干嘛！”

        “我相信，你不會故意不接我電話。”

        “大小姐，你就在這抓我呢。”陸銘低聲笑著，道：“萬一，我故意不接你電話，你不就不知道我熬夜了嗎？你這個方法有Bug，得優化。”

        “媽，我知道。我不是因為宋叔叔哭。我很喜歡宋叔叔。”

        陶欣藝篤定地說著，理所當然地相信，就像相信太陽東升西落。

        陶欣藝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心神微動，輕聲道：“我喜歡你。”

        “好。”

        過了好久，盧美卿語氣開始放緩，道：“媽媽為了你付出了青春，你一定要知道啊。這么多年，為了你，我過得夠難了。你要有良心。”

        此時，陸銘正在算題，手機鈴聲突然響起，讓他寫歪了一筆，發現是欣藝后立刻接通。

        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嘟嘟”聲，陶欣藝轉動鑰匙推開門，輕手輕腳地換鞋，沒有開燈，在漆黑中走著，上了二樓，見母親的房間有光從門縫里漏出來。

        “好。”

        “有事給我打電話，我一直都在。”

        “那個，我舍不得掛，你掛吧。”陶欣藝從口袋里摸出鑰匙，繼續道：“我沒事，你放心。”

        陶欣藝臉上裝出真誠地笑，繼續道：“我哭是因為感動。王老師只給我發了試卷，我很感動。不過，這幾天期末考試。晚上要統一復習，我實在沒空和您們一起吃飯。”

        學著學著，她的眉頭不由皺起來，忍不住想哭，卻什么也哭不出來，反而覺得很可笑，但又笑不出來，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心情平靜得像死水。

        少年的語氣很平緩，就像溪水流過干涸地田地，撫平她的心。某些格外奇異的笑話引得少女展露笑顏，她轉頭看向窗外的圓月，道：“明天就要期末考試了，咱們睡覺吧。哭久了，眼睛酸好，想睡覺了。”

        陶欣藝抬起頭，露出紅腫的眼睛，眸子空洞得什么感情都沒有。

        聽到這，陸銘無奈地扶額一笑，仔細瀏覽著網頁上的笑話，挑了幾個他覺得好笑的講給陶欣藝。

        盧美卿聽見腳步聲，大聲喊道：“進來，我有話跟你說。”

        “噢。我知道了。我跟你講外面真的很冷，我快凍死了。好在你想我。”陶欣藝說著，攥緊拳頭，看見屏幕上閃爍的時間“23：26”，道：“我要回家了，你早點睡吧。掛了吧，明天見。”

        怨毒的聲線在房間里回蕩著，盧美卿越說越激動，聲音越來越大，甚至委屈的哭起來。

        那聲音聽著有些慍怒，陶欣藝趕忙淚痕擦干凈，推門進去，低著頭：“媽，有什么事嗎？”

        陶欣藝機械性的給母親倒水，倒完水放在母親的床頭柜上，回到自己的房間，開始復習。

        陸銘抿了抿嘴，仔細思考著，鄭重道：“的確，我不會故意不接你電話。現在，我們要睡覺嗎？”

        沒等他說什么，陶欣藝神情放松著，道：“我想你了，怎么辦？”

        而后，還沒等陸銘反應過來，她就立刻掛了電話，躺在床上睡覺，上揚的嘴角漾著絲絲縷縷地甜，連夢都是美的。

        陸銘聽著“嘟嘟”聲，有些懵，心臟像脫韁的野馬狂奔，大有跳出嗓子眼的氣勢。

        陶欣藝喜歡他，這點他清楚，很清楚。但親耳聽見“我喜歡你”四個字，陸銘依舊忍不住傻笑，激動得一個小時睡不著覺。

        次日，孟若華掐著表，敲響了兒子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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