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隆冬碎雪5
雪不知什么時候，越下越大。
一片片雪花落在蘇令桐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在被他的體溫熨化，變成細小的水滴，再滑至鬢角。
眼前已經沒有人了，少年卻還躺在原地，睜著有些渙散的瞳孔，看著頭頂斑駁樹影，倒影在眼底。
一切結束時，他的嘴唇完全腫了起來，那人還掀開過他的衣擺，不過后來止步于蘇令桐普通衣物下，還有一層裹得嚴實的繃帶。
蘇令桐不知該慶幸還是緊張……慶幸的是，他似乎沒有多余的時間來拆解那些東西，緊張的是，這樣的穿著，對于旁人來說，定然是奇怪的，他擔心自己已經引起那人的懷疑了。
蘇令桐咬牙，心底浮現一股殺意……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蘇令桐是深一腳淺一腳走回營地的，他腿有些軟……其實渾身都軟，走回來多少都勉強了些。
面具下的臉色有點黑，心里也有些不平靜。
他直到最后，都不知道那人是誰……
回到營地時，只有白霜行和司妄在。白霜行在生火，司妄站著空地上，雙手抱臂，不耐煩的四下張望著。
蘇令桐一看這情況，就知道司妄馬上要開嘲諷了，果不其然，司妄一發現他的身影，便眉頭一豎，有些兇的朝他喊道，“某些人，真是一點用沒有，守個營地還能把自己守丟！”
蘇令桐卻沒心思跟他抬杠，他還在琢磨那人是誰。
司妄和白霜行留在了這里，所以那人會是他們當中的誰嗎？
不，不一定，那人也可能欲蓋彌彰，故意不回來……所以到底是誰，他為什么……
蘇令桐越想越頭疼，隨后沒忍住，一巴掌拍在了自己面具上，發出一聲響亮的‘啪’聲。
剛走到他身邊的司妄被他的動作搞得一愣，伸手拉住他的手，卻發現了手腕上的於痕。
“你……”這樣重的痕跡，還是在兩手的手腕上，一眼便能看出是被人強硬桎梏留下的痕跡。
司妄本以為，他是自己離開了營地，故意給他們找麻煩，此時看著他手上的於痕，才注意到蘇令桐一身的狼狽。
責備的話便是說不出口了。
空氣里，還莫名多了一股淡淡的冷香，不強烈，但是意外的勾人。
司妄抽了抽鼻子，正想追尋這香味的來源，卻被蘇令桐出聲打斷。
“其他人呢？”蘇令桐卻是沒心情關注他的情緒變化，他聲音有些嘶啞，聽起了像是在努力壓抑著什么情緒。
若是往常，司妄肯定已經趁機夸大其詞，把這個陰郁膽小，見不得人的小子批判得一無是處，好像給他們添了天大的麻煩一樣了，可是此刻，他又感覺自己，好像做不到那樣刻薄。
“出去找你去了�！彼就砂桶偷幕氐�，便見對方點了點頭，然后拋開他進了一旁的帳篷。
態度有些奇怪，少年沒有以往那么畏畏縮縮了，好像……順眼不少。
但司妄還是蹭到白霜行面前把自己的觀察和想法跟他說了一遍。
白霜行挑動火堆的動作停了下來，“手腕傷了？聲音也啞了？”
司妄點頭，“嗯，好像還挺嚴重的，手腕那里都青黑青黑的了……師兄你說，我，我要不要給他送點藥��？”
說完，也不等白霜行回答，自顧自的又接話，“哎，再怎么，我也算他師兄，偶爾也要多關心關心小師弟才是�！�
司妄大大咧咧的起身去送藥，白霜行卻心細如絲，思考著這樣兩處傷勢的由來。
帳篷里，蘇令桐背對門口，揭開了面具，他的下顎被卸下來過，雖然后來又被安了回去，但又不是戴牙套，怎么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
雖然這樣的環境不夠安全，但蘇令桐十分怕痛，對痛覺的忍耐度極低，想著以白霜行冷淡的性子，和司妄對自己厭惡，應該不會來打擾自己才是。
他會很快把藥抹好的，不需要多少時間。
下顎的捏痕上藥很容易，手腕的也不難，但嘴角的傷口卻把他難住了，嘴唇皮肉更加細膩，親吻的時候，感官不在那處，倒是沒感覺多疼，現在卻十分明顯的感覺到了刺痛，這還是傷口已經凝痂了的情況。
他的藥膏不僅能遮掩味道，也能快速愈合傷口，就像在抹過地方形成一道保護膜一樣。
其他地方的傷痕都處理好了，蘇令桐卻對嘴唇的傷口犯了難。
最后還是只能找出面鏡子，指望看著涂藥能涂得小心些，避免多吃苦頭，背對帳篷光線不好，蘇令桐又微微側了側身子。
司妄掀開帳篷門簾進來時，一眼便被里面的畫面震住了。
少年上半身趴在一張小桌上，腰肢塌陷下去，寬大的黑袍，此時已經不再是遮蓋他身形的利器，反而因為姿勢的原因，垂落的黑袍把顯露的身段勾勒得更加明顯。
黑袍的兜帽被放了下來，少年纖細的脖子便露了出來，甚至能讓司妄瞧見那漂亮鎖骨處的一點凹陷，線條精致迷人，黑白沖撞間，讓那抹白皙仿佛蘊出了一層薄光。
而最讓司妄移不開眼的，是小桌上那面銅鏡。
銅鏡被打磨得光亮，銅鏡里的倒影一半在明，一半在暗，神秘又稠艷，如迎面撲來了一場颶風，吹拉枯朽，讓他理智全無。
‘啪嗒’。
“滾出去！”少年動作極快的銅鏡扣在了桌子上，隨后歷呵一聲，同時又將自己裹了起來。
雖然只有短短兩秒，剛才的畫面卻在司妄腦子里留下了及其深刻的映像，來不及反應的，行動上下意識的隨著少年說的做了。
等他捏著手里的藥瓶走出來，神色恍惚的撞見回來的大師兄時，司妄才臉色難看的回神。
冷灼玉倒是沒見過這一向張狂的小子，這么神不思蜀的模樣，有些好笑，“怎么一副被勾了魂的模樣？”
司妄一個激靈，突然覺得自己順從的退出蘇令桐帳篷的模樣很丟臉……他竟然那樣兇他，命令他，還讓他滾！
這時候回過神來了，反倒有些羞惱了，再想起那人的來處，和剛才窺見的少年的真容，司妄心中越發不恥，只是這種情緒卻不是對自己，他總習慣于把過錯強加于別人身上。
“哥，你上次說過……蘇令桐好香？”司妄想起出發前那晚，冷灼玉就提到過，蘇令桐好香，只不過那時候，司妄以為是冷灼玉為了給蘇令桐解圍才那樣說的，現在他卻又開始琢磨起那句話的真實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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