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 游園驚夢
當(dāng)日勒敏和烏蘭泰殺進佛母洞,掉下洞底,斬殺白面鬼魅,之后跳入水底,被漩渦卷到了一處山崖底端的洞內(nèi),正被那五臺山智光方丈一網(wǎng)打盡、捕獲入鼎。
據(jù)悉,佛母洞洞底與這間密室是相互連通的,亦是鬼面如來(智光方丈)的煉邪功之地,更是他與王老大(惇王)秘密往來私藏贓物的絕佳境界。
勒敏更為慶幸的是鬼面如來沒有傷害自己,或許是因為自己與恭親王府間的特殊身份,使身為惇王內(nèi)應(yīng)的他對自己投鼠忌器,一直在找機會借他人之手來殺自己。這也更使勒敏能夠放開手腳,大揮長劍、全力以赴地去釋放三年王府生涯所忍受的一切!
——勒敏的劍尖兒對準(zhǔn)鬼面如來面門!
沒想到,那鬼面如來溫柔稱謂:“——勒敏。”
“啊?!詩詩!”
勒敏心中陡然一松動,這叫喚……是……是自己最愛的滿洲女子詩詩的聲音!她被送進宮中作了秀女,至少在二十五歲前不得踏出紫禁城半步!
這一輕聲呼喚,勒敏的手臂徹底軟了,因為他怕傷到自己心愛的女人!
這一心軟,反遭毒害!
鬼面如來穩(wěn)坐蓮花寶座,雙掌遞出,勒敏那時早將長劍收回,看見危險將近之時,卻已晚了。
……
董海川道:“你最好蒙蔽雙眼,他那入魂陣蠱惑人心,無限恐怖,我擔(dān)心你看到自己不想看的。”
勒敏單膝跪地,長劍支撐,苦想,自己不想看到的畫面是什么?——國破家亡?主死奴散?還是斜陽日下,長亭傍柳,長征時,與佳人凄凄道別?
“我不信他有這般神通!”勒敏起身,再次抖劍,可這次看到的卻是真正的詩詩!
“額!是你嗎詩詩”
他突然看到鬼面如來的面孔,再次發(fā)怒起來,可轉(zhuǎn)瞬又是詩詩的面容……
就這樣時而閃現(xiàn),時而消失。
勒敏忍不住問道:“鬼面,你真的可以讓我看見詩詩么?”
鬼面如來道:“與我她的生辰八字,卻有何不可?放下你手中兵器,我教你醉生夢死。”
“好。”勒敏就手便棄了那柄古紋雕龍劍,“你快讓我看見詩詩,她誕生于道光十七年八月十一日丑時。”
“不可信他!”董海川打大呼勸告,可自己的雙手不聽使喚,朝自己又打了一掌,五臟大震,令自己不得不撲倒在地,更不敢再朝喊下去。然而,這一切都只是鬼面如來的手指微屈的反應(yīng)而已。
勒敏焦躁不定,大喝:“來啊!快來!我現(xiàn)在就要看到她!”
“你是個有勇氣的年輕人哪。”鬼面如來捏訣發(fā)功。四周白靈幢幡漫卷飄動,勒敏酣然入夢,正望見:
瀟瀟暮雨灑江天,幾處斷橋殘柳。鷗佇汀州,苔封方壺,才記昔日攜手。哪堪回首。想箏簫樂下,抖劍載酒。叵耐凄涼,碧院獨個遲徘久!
詩凝高吟仙館,吊上下天光,涵月如斗?三尺鐵劍,一桿桐蕭,仗劍天涯行走。離懷各有。盡淚出征前,魂斷班師后。一曲悲歌,問君上知否?
勒敏在詩景當(dāng)中看見了她和自己的身影,在那座萬園之園,她曾偷偷地跑來與自己見上一面,溫柔片刻,轉(zhuǎn)瞬便歸。可惜春花秋月,半物不歸于自己,恨未看夠,剎那芳華,何時尚再有?
因為他愛詩詩,在這混沌可怕的世上,難得找到柔鄉(xiāng)般的依靠。可她并沒有被放出來擇配,而被留在宮中,說明已經(jīng)被皇帝看上。當(dāng)恭親王將這個消息知會給自己的時候,自己特別想一刀殺了當(dāng)今的咸豐。可這簡直是癡心妄想!身為奴才的自己連前三門都進不去……轉(zhuǎn)之,又陷入了沉思。
“可憐的勒施主,不要怕,這只是虛幻,鏡花水月,轉(zhuǎn)瞬即逝。”鬼面如來接下來的話頭突然轉(zhuǎn)變,“撿起地上的長劍,朝著自己心窩攮去,你就真的可以和詩詩快樂地在一起了,亦到達一個令世人找不到的地方,永不分離,你不喜歡么?那里有牛頭馬面為你作奴隸,黑白無常為你制紙錢,你將無憂無慮一輩子,人世間,你的名字將會永垂不朽,安心的去吧。”
董海川耐下最后一絲力氣大喊:“不要聽他一派胡言!別拿劍做傻事……”一掌拍在了自己的太陽穴上,頓感眼花繚亂,險些暈了過去。
鼎內(nèi)的伊麗莎白聽見了,問道:“誰要自殺?”金小樓道:“是恭親王府的太監(jiān)勒敏。”
伊麗莎白忽作大聲,也令鼎外能夠聽到,“勒敏!他怎么是太監(jiān)?太監(jiān)是什么?”明知故問。
金小樓接下話茬,提高嗓音道:“對對,就是勒敏!他就是太監(jiān),不然,喜歡一個女人、那女人又喜歡他,那憑什么不去和她……和她溫存一夜?分明就是脫了ku子不見硬的東西,叫那個那個太監(jiān)娶媳婦——無稽(雞)。”
伊麗莎白可罵不出這么難聽的話來,只拼盡腦力,絞盡腦汁地去想,終于又蹦出一句來,大叫道:“虧他還是恭王的侍衛(wèi),遇事兒先自殺,算他ma的什么英雄好漢?你肯定是怕了鬼面如來,怕打不過他,好給自己一個臺階下,你啊,真是有辱恭王家風(fēng)。”
這句末尾的“他ma的”定然是和金小樓所學(xué)而來無疑。
而金小樓也更喜歡她這般放蕩不羈,在大清,哪個女人敢這樣有違禮制
如此美貌的金發(fā)女郎,才華橫溢,無出其右!
“小樓,你嘴毒,別刺激他。”董海川道。
“混蛋!沒你的屁事!”伊麗莎白大罵。
此舉倒令金小樓打了一個大大的驚噫。這丫頭才來中國幾天哪,何以如此活潑開放?
但聽伊麗莎白大聲道:“為什么不要刺激?這個勒敏太懦弱,居然為了一個詩詩放棄夢想!作為女人最討厭的就是這種為了情情愛愛甘愿放棄夢想的男人!連妻子都養(yǎng)不起還叫什么男人在我大英帝國治下的每一個男人百折不撓的,他們都能讓妻子過生好日子!都能夠為國捐軀!這才是勇士!哼,今日我總是見識了中國男人啊……”
鼎內(nèi)擴音效果極好,句句打入勒敏的心里,也令勒敏句句如刀割肉般痛楚。
真像她說的那樣,自己喜歡的女人,為什么不去爭取?
這一身功夫也枉然,連自己的愛人都保護不住,還有什么臉面去保護恭親王?
她罵的對,自己連太監(jiān)也不如地在恭王后頭茍延殘喘地活著。
倒不如一死,追求解脫。
這也是千百年來失意者對好的解決手段了。
當(dāng)下,只求一死。
鬼面如來無限引誘地說:“嘿嘿,你想明白了?拿起你的劍,攮下去,瞬間便與詩詩相會。”
“好。”
董海川見他徑自提起劍來欲作自刎姿態(tài),心里不知早已臭罵了他千遍萬遍。其實江湖游罵要比金小樓等市井戳罵更為難聽,不便出口,只供內(nèi)心,當(dāng)下都不好睜著眼再看下去,已預(yù)知,接下來即將是悲情萌生。與其形成反比的鬼面如來抑制不住心中喜悅,渴望的目光注視著勒敏的一舉一動,甚至有為他親手操刀結(jié)果他的欲望和快感。
“呃……”勒敏跪了下去,捂住胸口。
“你……怎么啦?”鬼面如來實有擔(dān)心地問道。
勒敏面容憔悴,氣息不寧,道:“剛剛佛祖您打得我一掌……我有些承受不住,心口疼……勒敏現(xiàn)下難有自刎之力、更無其勇,還望佛祖親手送我歸去尋找詩詩。”
鬼面如來道:“不,姻緣天注定,本座可為你送不掉這段姻緣,你必要親自動手了卻凡塵,到那極樂之地,你們將永世不分開。”
“永世不分開了嗎……”勒敏將劍刺入自身心窩上三寸,噗嗤,劍尖剛剛沒入,他卻癱倒了下去,“佛祖那一掌……出手忒用力……我……”嘴角流血。
鬼面如來看了作急,道:“你來!本座教你安樂。”
勒敏拎著古紋雕龍劍匍匐到了鬼面的蓮花座下,叩首拜謝,“伏乞佛祖送我登得極樂……”
鬼面如來見他淌血不止,心便安了七八分,說道:“你來罷。”
勒敏擠眉弄眼地再作疾苦難熬之狀,跪倒鬼面的膝前,請道:“好疼……佛祖救我!……”將劍緩緩交入他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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