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章 府衙審判
二人因毆打完顏嵩申被扭送到了順天府,此刻正跪在府內衙門等待審訊。
順天府尹打后堂一出來,挺胸正坐中央,驚堂木一響,開口問道:“你們兩個誰是金小樓”
“你猜!”
“放肆!你以為是在兒戲么!金小樓,你為什么當眾羞辱完顏嵩申”
金小樓不卑不亢,抬頭說道:“是完顏嵩申拆我的餐廳在先,我報仇在后,理所應當!
“他為什么拆你的餐廳”
金小樓將臉一揚,“我哪知道!”
“好,你不肯說——帶受害者完顏嵩申上堂!”
不一時,完顏嵩申坐著輪椅被推了進來。
“報告大人,受害者有傷在身,不能磕頭!辈钜蹐笤弧
“令他不必起身,坐下說話!
“謝大人關愛!”嵩申拿眼睨著金小樓,咬牙切齒地怨恨,“大人!我之所以在餐廳教訓他是因為他和我的未婚妻謝池碧有一腿勾當!小人氣不過,當場去抓女干,被這對兒女干夫銀婦所欺,請大人明查!”
“——金小樓,謝池碧是你什么人”順天府尹問。
“她是我夢中人,我和她在夢中相識,所以才一見如故!”
順天府尹干樂了一聲,質問道:“那你有沒有和謝池碧行茍且之事”
金小樓心想,一旦說出實話,池碧的貞潔不保,后半生該如何做人。遂說:“我和她干干凈凈,沒有發生事情!
“你胡說!”完顏嵩申喝道:“你和謝池碧那個賤婦三天兩次地相約城外望江亭,怎敢說沒發生什么事情!——大人,不要聽他一面之詞,我有人證!”
“哦快帶人證上堂!”
金小樓回頭一瞅,原來是池碧的貼身丫鬟阿慧。
阿慧被兩個衙役扣著肩膀,亦步亦趨地押到堂前跪下磕頭。
“民女阿慧給府尹大人請安!完顏公子……”
金小樓皺著眉頭,到底要看她賣的什么藥。
“婢女阿慧,”順天府尹道:“本官問你,你要從實招來:你家小姐是否與金小樓有過交集,他倆是什么關系”
阿慧睨了小樓一眼,回道:“回大人,金小樓是在洋餐廳和我家小姐第一次相遇,他倆一見面就很聊得來,至此以后隔三差五地就約在望江亭!
“他們在望江亭做什么”
“孤男寡女的……大人非要我說”
“公堂之上,必要將真相講明,不可有一點隱瞞,你說吧,有我替你做主!
“好,”阿慧臉上變得兇厲起來,伸手指向金小樓,道:“是他!用藥迷翻我家小姐,欲對我家小姐圖謀不軌!”
“——放屁!我何時用藥迷翻池碧!”金小樓聽了大罵:“你這小娘婊不要污蔑好人!”
“你自己做的事情忘了嗎?想必你是總迷魂少女為你所狹用!”
“肅靜!”順天府尹道:“他是用什么藥迷翻謝池碧當你又在哪為何不出手阻止”
“大人,一開始他和我家小姐約會只是談一些詩詞歌賦,二人互換墨寶,可最后愈發的下流起來,竟然……竟然要讓我家小姐就地‘依他’,小姐根本想到他是這樣的衣冠禽獸。他后來寫信給我家小姐向她道歉請求再見一次,我家小姐念在舊情,決定和他只見最后一次了卻這段緣分則個,沒想到他趁我不注意打暈了我,醒來時我發現小姐……小姐已經……已經被他‘得逞’……”
“你奶!”沒想到這軟軟弱弱的小丫頭,編造謠言卻如此伶俐,金小樓唾口大罵:“你這狗廝,撒起謊來真是繪聲繪色滴水不漏,你有什么證據說明我搶占了你家小姐,單憑你一張臭嘴說么?”
“這是我親眼所見!”
“大人,”金小樓道:“我有沒有‘得逞’這還得問當事人謝姑娘,敢請她出來對質嗎?”
此時的謝池碧正在順天府衙的后堂,謝道臺和完顏崇厚倆人各自攜帶夫人在開導她。意思是讓她一口咬定是金小樓侵犯了自己,一來能為嵩申報仇,二來能夠維持完顏家的臉面。
當然謝道臺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她為了女兒能夠順利下嫁完顏家族,甚至不惜豁出性命,也要詆毀金小樓故意姓侵罪。
“閨女,我和你爹就你這一個孩子,你不體諒我,也體諒體諒你爹好嗎……”謝夫人自從聽說女兒暗中和別的男人搞曖昧便整日食不下咽地為其擔憂,如今被完顏家抓個現形,哪里還有臉去面對親家公一家遂苦口婆心地勸道:“咱們老兩口日后還指著你頤養天年……難道你要違逆孝道嘛!”
謝池碧的臉白里透紅,眼眶濕潤,顯然已經哭干眼淚。她斜坐在床沿,一句話也不說,任憑雙方父母極力勸導,仍當做耳旁風不理不睬。
謝夫人詰道:“你知道你爹顛簸了一輩子是為了哪一項不就是能承圣人之道為國效力,兢兢業業地做一個好官好不容易你老丈人給引見了肅順中堂,不用千里迢迢地去云南受苦,就地做上京官,這是幾輩子的福氣而你就這么不爭氣,玷污了你的雙親,還不潔身自愛,非要去作踐自己,你怎么了!你魔怔了嗎!你倒是說句話啊!”
謝池碧呆若木雞,覺得眼前的雙親就是拿自己來換幸福而已,真恨生在這樣的家庭!
完顏崇厚坐在角落里咕嚕嚕地吸著水煙,不時拿眼瞥她,心中更恨。
本來就看不上這個謝池碧,沒想到兒子嵩申迷魂也似地非她不娶,當真是開天大玩笑,我完顏名族難道無人可娶了么!
“老兄,”崇厚本想壓死金小樓,更想讓謝池碧坐實了不守貞操的罪名,好給兒子屈伸,遂說:“你不要逼她,讓她舒緩舒緩,做過就做過,沒做過就沒做過,府尹是我的相好,鐵定給我做主,再說此事我們有理,不怕打不贏官司,好讓那個姓金的鋃鐺入獄!
謝道臺也在躊躇此事,據消息來報,這個金小樓是肅順的門子,自己剛得了肅順的恩惠,不想為此去惹怒他,到底礙面子。
可違了婚約,得罪完顏家也是不好的,總之是兩面為難。
謝道臺說:“這個婚,依我看還是先擱置擱置,只為嵩申讀書要緊,不要壞了功名。官司還是交給府尹去辦,先收監慢慢去審,畢竟關系重大。”
崇厚點頭道:“婚事肯定要等等,若不能還池碧清白,那還有什么可說的呢?老兄你說是吧!”
“正是如此……”
此時,前屋轉進兩名公人,請謝池碧到堂上對質。
謝池碧被逼到盡頭,驀地起身,隨公人去了。
來到堂前,跪在小樓身邊。
順天府尹見此女形體端莊,容貌殊絕,無怪二人爭得頭破血流,甚至成了北京時下最大的新聞。
“堂下可是新任五品通州知州謝存紵之女謝池碧”
“是!”
“抬起頭來看看你身邊這倆人,可曾認得”
“認得!
“你可知他倆所為何事而鬧上公堂你又可知金小樓所為何事而被逮捕”
謝池碧心如止水,絲毫不膽怯,說道:“他倆之間本無仇怨,只是為了我而已!
“嗯,想必你也知道的!备c了點頭,也本沒有為難她的意思,只問道:“你的貼身婢女阿慧指認金小樓使用卑劣的手段將你迷倒,欲行茍且之事,事先你有沒有察覺”
“——并沒有!”
“——小姐!這都什么時候了,你怕什么姓金的已經被府衙控制了,把你的苦傾訴給大人聽啊!說你是清白的!”
“——臭丫頭你住嘴!”金小樓膝行到池碧面前,深情說道:“是我害了你!我一人來承擔!”
謝池碧沒有看他,啟唇說道:“是我心思不純,奈不得獨守空房,只那日與先生一見便欲罷不能,朝思暮想。望江亭也是我選的地方,我避開家里人,只為了能夠緩解我的相思之苦,是我不守婦道,主動勾引的金先生,與他無關!
“——池碧你瘋了!”完顏嵩申不敢相信,她居然為了金小樓竟然主動攬下一切罪行!
在場所有公人以及順天府尹皆目瞪口呆,這姑娘緣何如此豁得出去,大庭廣眾之下口口承認自己有違婦道
“謝池碧,你的一言一語都將記錄在案,請你不要胡亂發言。本官再問你,你是否受金小樓脅迫,亦或是有何把柄在落他手上,你盡管說出,本官替你做主!
“沒有!是我自己作孽,與金先生無關!”
“池碧!”嵩申受不了她如此作踐自己,她愈是這樣,說明她愈是包庇金小樓,“你傻了嗎?金小樓的歹心人人皆知,你是怎么被他所迷惑的!——大人,此案需要重審!重審!”
“肅靜!如何斷案本官自有分寸!”
順天府尹令道:“來啊,先將打人者金小樓和烏蘭泰收監!——退堂!”
謝道臺因為此事耽擱了上任時間,當夜全家沒有回完顏府借宿,而是在客棧開了兩間房安頓。
貞潔對女子來說是頭件大事,謝池碧的事鬧得全京城都知道了,她已經萬念俱灰,不留生存之心,所以想在此夜了結自己,尋個痛快。
“小樓……是我對不起你!
明月照池碧,憑欄空嘆,無限涼。
“我明知道你是有家室之人,還與你有說有笑毫不顧忌……是我的自私,只圖自己的一時快慰,讓你陷入這兩難的境地!
“其實我何嘗不是被指腹為婚呢”
“我的一生渾如浮世出岫云,做任何事情都無法選擇……為什么我一生下來就是被安排好的老天,你這樣對我公正么!”
她手里摸著那把湘妃竹扇哭得肝腸寸斷,也懶得梳洗,倚在欄桿上喃喃自語——
“我并沒有做錯什么,我只是想做我喜歡做的事,愛我喜歡的人,哪怕只做一個妾也好……”
“為什么連這個權利都被剝奪而去……”
“爹一心只為仕途,不死不休,哪里管過我半分,從來沒有人了解我的內心所需,他們只想將我賣出,來換取下半輩子的富貴。”
今日,我只有一死!
謝池碧早準備好白綾在枕頭下,她踩上凳子,掛上白綾,毅然決絕地赴死。
“別了小樓……此生不能夠與你在一起,但愿還有來生。”
就這樣,二十一歲的芳華至此殞沒。
尚在牢獄之中的金小樓心里“咯噔”一下!竟從夢中驚醒!大喊了一聲“——池碧!”
“老爺子怎么了!”
烏蘭泰跳了起來,發覺他正做著噩夢,故安慰道:“你別多想,此事會有轉機的。”
“不!池碧死了!池碧死了!”
“老爺子!你在做夢而已!”烏蘭泰按住他的雙臂,鄭重地說:“不要擔心,中堂會救我們的!”
“池碧死了我還有何臉面茍活!”金小樓瘋魔似的,一頭砸在了墻上,頓時滿面鮮血。
烏蘭泰見他癡傻發愚,連忙按住他,勸道:“你連夢境都分不清了么那是心魔!你快念阿彌陀佛,鎮定一些,不要亂了方寸!”
“池碧在喚我!池碧在喚我!她讓我去陰間生活,這樣生生世世就能在一起了!永遠不分開!你不要攔著我,我這就去找她!放開我!”
金小樓撕心裂肺地只求速死去見池碧。
烏蘭泰知曉這監獄陰深恐怖,客死過很多人,所以極為邪門,想必他一定是沖到不干凈的東西才導致如此瘋癲,故劈掌下去,拍暈了他。
當倆人醒來時,約摸也是第二天了。
吃過稀粥后,只聽門外說了句“完顏公子”,緊接著變聽見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在靠近。
牢門一開,完顏嵩申一襲白衣走了進來,說道:“池碧歿了,昨晚走的!
金小樓坐在地上,泰然自然,不哭反笑,“其實我比你知道的早一些。”
“你怎么知道!”
“她昨晚就來找我了,”金小樓自失地一笑,道:“她說她在陰間等著我,要和我續上這份緣!
“哼!我看你是癡心妄想吧!池碧生是我妻,死是我完顏家的鬼!”嵩申甩門而去,臨走時,他交給獄卒一包毒藥,和兩張五百兩的銀票,吩咐伺機解決這兩人。
倆獄卒得了好處,沒理由不做,也做慣了這勾當,所以跟嵩申下了保證,三日之內,必復命交差。
這邊肅順聽說金小樓闖下大禍被關押在順天府大牢,滿心想保他。
可一打聽,這順天府尹是恭親王的人,這就不太好辦了。
“中堂,你可得想想辦法救救他倆,順天府若要人性命,只在須臾之間!倍4ǖ。
肅順點頭說:“是啊,那里面殺人不眨眼,沒病都得猝死,我何嘗不想救呢,只是那里我說不上話。這樣吧,你和韓江雪先去探探監,看看那里究竟怎么回事。我還要進宮面圣,不能耽擱,你們現在就去!”
“是!奴才這就去!”
此時韓江雪正在大門外求見,只見董海川送府里出來,遂問:“叔叔去哪”
董海川道:“我正要找你呢,小樓的事你知道了中堂現在不便出面,先遣你我到獄中去探監!
韓江雪正因此事而來,一見面便開門見山,也是最好不過,當即應允去大牢看看。
順天府尹雖說是恭王門人,卻也礙著肅順的威名不得不讓他們進去探監。
誰叫肅順統領大權呢,恭王地位再如何珍貴也只是個閑散王爺而已。
二人來到獄門口,塞了獄卒一些銀子。
進到地牢,果見二人被扣押在里面,看似神情還不錯,沒有被用刑。
韓江雪道:“怎么樣色字頭上一把刀,吃到苦果了吧!”
金小樓一看到自己的正房夫人激動得落了淚,“雪姐姐,我對不起你和孩子……若我死在這里,孩子就由你撫養成人,我還有幾百兩銀票,夠你置辦產業……”
“你胡說什么呢!”韓江雪道:“中堂已經進宮了,他讓我們來看看,記。∫WC自己的安全,中堂會有法子的。”
金小樓聽了自己還有一線生機,忙說:“放心,這里的鬼蜮伎倆還毒不死我的!
因探監全程有人監視,大家也沒說什么,董海川送進飯籃子,祝了幾聲平安便與韓江雪出去了。
二人餓了兩天,沒正經吃過飯,打開飯籃子里面是一碟醬牛肉,一個燒雞,一個燒鵝,一盤青菜,數個饅頭和酒。
喜得二人大快朵頤,不顧一切,三下五除二吃了個干凈。
因為上上下下都塞滿了銀子,獄卒們也沒虐待他倆,吃住都沒有難為。
且說先前收了完顏嵩申錢財的獄卒掐算著時日,也是該送倆人歸西了,再遲還不知能生出什么事端來。
一早便煮好兩碗爛肉面,將兩包耗子藥各倒了進去,攪拌開后,就一手端著一個送進去給倆人吃。
每天早上吃面條是尋常慣例,所以也不足為奇,金小樓喝了一宿的酒,起來后還朦朦朧朧地上頭,正好見端來熱面,拿起筷子就開吃,足足吃了一大碗,湯都吸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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