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酒色財氣,不負此名!
第114章酒色財氣,不負此名!
“都是他的嗎?”
沉默了許久之后,曹洪抬頭又問道,得到了楊楗點頭答復后,帳內本來熱絡的喝酒氣氛被打破了。
所有人都像是喝了假酒一樣難受,手里的美酒佳肴登時都不香了。
還能這么干?
他到底是買了多少田產、地產,還要許縣內外的宅院。
要知道,在天子定都許昌的消息昭告之前,這里因戰亂有很多人并不看好,早就想要避難到更安全的地方。
這些地產,賣都賣不出去,因為家家有錢都會率先換成糧食,是以之前若是由人購買,要么就是無懼戰亂,要么就是賭一手。
張伯常肯定是早就料到了。
怎么我們就想不到呢?
帳內的將校們悻然對視,面色都有些不舒服。
曹洪一拍腦門,有些無奈,抬頭看向楊楗道:“你說,東十里亭,有一半是張韓買下,那另一半呢?”
楊楗手一攤,無奈的道:“另一半是大公子買的。”
曹洪臉色一寒。
這張韓是根本沒想到我啊!虧我在徐州還一直當他是兄弟,曹洪心說。
想了想,略有不耐的抬起頭來,對楊楗問道:“那,派人去和伯常商議過了嗎?”
“去了,”楊楗走到面前來蹲下,“我這不回來了嘛,他說我們不對等,這么傳話容易說錯,還是請將軍親自去說。”
“害,”曹洪一拍大腿,敦實的身軀一下站起,叫楊楗提了兩壇好酒,“走吧,事不宜遲,現在就去商議一下,說不定他還有些什么鬼點子。”
曹洪以前不喜歡張韓,但是自從徐州他教了搜刮那些士族儒生的辦法后,就對張韓刮目相看了。
現在既然事情落到他頭上,的確應該親自去找他。
不多時,曹洪來到了張韓的宅邸拜會,此時不少人聚集于此,應當是正在開慶功宴,熱鬧非凡。
郭奉孝、戲志才赫然在列,除卻他們兩人,有不少老面孔。
譬如當初徐州追隨張韓的孫乾、糜竺等人,以及后歸降大兄的張遼。
他進院落時,走河院石橋而過,踏青石板路直奔堂屋,屋內地板全是木質,頗有儒雅風范,而屋內很大,庭院通達,在院落的角落栽種了很多植被,多以竹居多。
走到門口,曹洪頓時有些迷茫,張伯常居然住得這么好,此宅院一看便是大族留下,然后近來修葺的庭院。
唉呀,以前的錢都花在狗肚子里了,失策。
不多時,張韓從里面迎出來,拉曹洪到里面一敘,“子廉叔叔!今日是慶功宴,知曉你現在忙督建之事,所以未曾邀請,恕罪恕罪。”
“不必了,伯常,有事找你,”曹洪看了里面一眼,眼神示意了一番,算做招呼,這里的人和他關系都不算很好,沒必要硬湊。
況且,自己營里也在慶功宴,曹洪也是喝了酒過來的,此刻見到了正主,曹洪當場問了張韓那些宅邸。
“我和子脩,之前的確置辦了這些地產宅邸,那是因為考慮日后的迎天子到腹地,肯定什么都貴。”
“就想著在許縣這個地方,趁著便宜好收,隨便買點,后面有了余錢也就越買越多,子脩多有錢不必多說了吧……”
那是大公子,家里的錢財堆積如山,那都不算是掙的錢,就是立了功就可以拿一點,立功就可拿,拿著拿著就多了。
多了之后除了請張韓喝酒吃肉,開宴會,剩下的大多都拿來置辦了這些。
現在,基本上他倆把許縣能買賣的田地,一人占了小半。
其余的也大多是宿衛營的兄弟,高順、典韋他們都有。
但是典韋有點“奇形怪狀”的傲氣,他靈光一現,前幾天直接把宅邸又賣了,準備自己搞一匹汗血寶馬,然后買主是孫乾。
賺了兩倍,今天甚至開心得買了美酒來暢飲。
“嗯……那,現在這宅邸,伱覺得該如何商議?”
“叔,”張韓伸手示意紀伯驍到屋子里拿了一觥酒來,遞到他面前,輕聲道:“你只管督建,這些宅邸不必動,等在周邊土地上建起了一些并排的宅邸時,我買來送你幾個宅邸。”
“明日,我讓伯驍送一箱金餅到你的府中,這些屬饋贈,不必分于帳下。”
“唔,我再去和子脩說一下,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好商議的,你說對吧?原定的宅邸可以改建擴建,只要與都城建設齊平就行了。”
“至于土地,等諸侯朝貢到了,撥付賠償時,其實可以多要一些,此節兄長明白嗎?”
曹洪前面那段聽得非常舒服,而且不知是喝醉了還是怎的,看張韓越看越英俊,這小子可真會來事。
這些錢財大方送。
但旋即仔細一想又覺得也對,這些錢財也不是他辛苦賺的,好像眼睛一閉一睜,錢自己生了好十幾倍的錢出來。
當然大方。
但他最后這段話,卻是讓曹洪一時間有了點猜測,笑著問道:“伯常是何意?這些錢要下來,你打算如何安排?”
張韓把他拉到了一邊,兩人面對池塘月色的景觀,在月下并立,張韓道:“以往,外人總詬病你我愛財如命,生性貪婪。”
“實在是那些人妄加揣測,惡意中傷,還給我們謀臣取了個酒色財氣的諢號,當真可惡。”
“不錯!”曹洪腮幫微鼓,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張韓接著道:“就如此次,你我攬財占地,此事按理來說被查出肯定會被主公責罰,可為何一直沒有被阻止?”
“難道是主公真就如此寵信我嗎?”
不是嗎??
曹洪看了他一眼,覺得張韓是不是有點想多了,若不是主公偏愛,你早挨揍了。
我營中將校不知多少人想和你單挑!
甚至群起而攻之,只是他們忍了下來而已。
“否則因為什么?”曹洪看了他一眼,語氣里略有羨慕。
大兄對小輩照拂頗多,特別是曹昂和張韓,對他們這些族兄弟卻十分嚴厲,不過沒有人對此有怨言。
因為兵馬分于宗親手中,彼此都知道他們才是真正受倚重者,乃是自家兄弟。
張韓咋舌了一聲,繼續諄諄善誘,“子脩既然也干了,那主公肯定也知道。”
“他知道,但是不呵斥阻止我,是因為看出了此節的益處所在,我們這么做,并非是因為貪圖錢財。”
張韓正義凌然,在月下側臉一瞥,仿佛頗有風骨,微笑道:“而是布局謀劃。”
“謀劃?”
曹洪若有所思,片刻后眼眸亮了起來,“你的意思是,以高額的賠償要來各諸侯朝貢,以令諸公不得錢財儲蓄?”
“哈,”張韓頓時一笑,“不錯,正是如此,而今滿朝文武,皆是那些公卿大臣的派系占據,但他們無兵,所以不敢對我們頤指氣使,可各諸侯的朝貢,只要奉詔領了天子所封的官位,肯定會送來。”
“若是不送,便可以謀逆論處,偏遠之地如益州、涼州恐怕不能,但冀幽、淮南、荊州的那幾位,必定會奉詔朝貢,”張韓抓住了曹洪的手臂,“這些錢財一旦入了國庫,公卿便有了余糧,可以招兵買馬,以護衛皇城之名,不斷壯大,兄長你說,這些朝貢是真的給天子的嗎?”
曹洪深深地舒了口氣,道:“這是在以錢財資公卿,讓士族買兵馬來亂我后方,久之我等必定腹背受敵,反遭其亂。”
“不錯,既然如此,我們以賠償土地掏空公卿,就有兩處妙用,其一,若是他們不肯,可領民怨四起,那在位不德,便只能罷免換人;其二,若是他們賠付,這些錢便可暗中流入我與子脩之手,那不就是進了曹氏的口袋嗎?”
“他們都是當官的,明白現在陛下的聲威無比重要,而且主公不與他們爭官,是以袞袞諸公必定會更加惜名,不給我們半點詬病的機會。所以,我料定他們會令尚書臺擬詔賠付,來安民心,繁榮許都。”
“這些錢財,分為三份,一份自然是給我與子脩,以及諸多土地所有者賠償;第二份轉運我義、我岳父所用,可以資兗州、徐州兵馬;第三份,則給子廉叔……子孝叔這些宗親將軍拿去犒軍,所以,有多少要多少,最好是能讓他們動自己的根骨……”
“也好讓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臣明白,時代變了,高居廟堂而不知民情,隨意下令便可令達通行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好謀劃。”
曹洪笑了起來,他知道為什么看張韓這么順眼了,這小子鬼點子真多,又會來事。
好聰明的一個奸猾狡詐之徒,分明就是搞錢,還搞得這么光明正大,而且還有大兄在背后保著,日后就算了事發了也不會被責罰。
最多名聲遭毀,罵他巨貪無度,但這些罵名他根本無所謂。
曹營幾個謀臣,酒色財氣都沾全了,誰人在意過士人儒生的評價?!
這些都是放浪形骸、豪邁多情的狂士,簡而言之就是全是老陰比。
張韓因為還年輕是小銀幣。
而且那些公卿,一到許都,稍微安置之后就想著爭權奪利,而且一副想要把他們踢遠一點的態勢。
還有不少人在盼著袁氏來許都接手,當真不知今夕何年,曹洪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
“好侄子,叔明白了,這事兒你把握不住,叔來辦,就按你說的辦!”曹洪反手握住了張韓的手背,并且重重地拍了拍。
拍完還覺得手掌發燙,生疼。
這小子,好硬的骨頭皮肉。
……
慶功宴到后半程,其余軍中的賓客已經走了,高順不飲酒,只是喝水,所以也在前院去安排巡守宿衛。
最后派馬車送走了來賀的徐晃和陳群之后,張韓已經差不多清醒了,就有些酒水留下的熱勁。
然后和郭嘉、典韋一起,在庭院看祭酒施展他的問情劍法。
他們都習慣了,好在這庭院沒有打井,祭酒問一會情,到“挑劍問天情”的時候,就會倒下。
張韓還吟過一句詩,“衰蘭送友許都道,天若有情天亦老”,被戲志才悍然剽竊,等他吟到這一句的時候就會倒地,然后被典韋扶到廂房隨便找一間屋子睡下。
郭嘉酒量極好,和張韓在廊下席地而坐,恣肆無忌,交談暢快。
這時孫乾他們都在忙著送客,兩人才有機會深聊一番。
郭嘉提及了一件事,引起了張韓的注意,“內置百官可不爭,但皇城之訊不可少。”
張韓一下坐了起來,眉頭微揚的笑道:“你這個想法極好!應當有專門從屬于主公的探哨,監察百官,彼此之間就能有一個鉗制。”
“呵,不錯,”郭嘉輕笑起來,這就是所謂的英雄所見略同吧,“不過此事暫且還不能提議,要暗中策劃,選定主次官吏,培養暗哨各藝,等待時機一蹴而就。”
“有這樣一支暗哨力量,再重開大理寺,便可將城內治安牢牢掌控,我已在想如何設置構架了……”
“不愧是你,”張韓由衷的說道,他來了之后,果然減輕了很多祭酒的負擔。
“呵,你我之間何須互夸,”郭嘉神態傲然,但卻還是較為受用。
但旋即不免想到了他們謀臣之間現在的關系竟能如此融洽,倒是也頗為神奇。
或者說,是臭味相投?
于是,又不免想到了那句流傳不廣的評語。
“張伯常千杯不醉,喜開酒宴把酒言歡;郭奉孝好色之人,有花堪折從不放過;戲志才酒色皆沾,身上定無外財,俸祿發放必定用于還錢,散財畢盡。”
“嗯……”張韓笑著聽完,深深地嘆了口氣,幽然道:“然后,文若先生就會被我們氣得嗷嗷叫,羞于我等為伍!”
“哈哈哈!!”
兩人對視一愣,大家都是才情橫溢之人,一下想通了把荀彧扯到“氣”這一環的絕佳理由。
登時放聲大笑起來。
……
七月,農忙時節早已過去,今年許下開墾田土極多,氣候適宜,不干不潤,正映豐收之相。
曹洪幾番奔走之后,督許都擴建之事,大多已成,將所賠付百姓之財命官吏測算,上表天子。
而此時,奉詔的諸侯,也都遣使送朝貢而來,順帶命官吏入朝拜見。
尚書臺、御史臺皆忙碌于此事,太尉楊彪、太仆韓融、大司農朱俊得知,頭都大了。
經測算,若是要撥付這些賠款,朝貢得來的錢糧尚且只夠八成,這還算上了曹操送來的兗州、徐州朝貢。
因為宮殿、內城、外城,以及各類城關興建,處處都是開支。
幾乎連連徹夜商議,爭吵不休,但依舊未能決斷。
其余的兩成若是再去想曹操開口,日后必定要矮一頭,而派去走訪民眾者,皆知民怨沸騰,勞師動眾有所不滿。
這就已經不滿了,一旦強行驅逐,強占收歸于漢,恐引起再變……現在哪里還經得起民怨。
事已至此,他們只能硬生生答應下來,重新再算各項支出撥付。
冀州、幽州、荊州三地的朝貢剛到不久,且剛清點完,就沒了。
若是再要,還需等待明年,接下來的日子,堂堂一國開支,該如何維持?
恐怕還得靠,曹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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