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如果陸姑娘稱楚王妃
梁嬤嬤大驚,將兩人直接拉了起來,“暖秋你這是什么意思?陸姑娘難道熬不下去了?”
暖秋苦笑,“抱歉梁嬤嬤,奴婢真不知,但小姐讓我們?nèi)ち鴺淦ぐ舅覀冞@就要去了。”
“柳樹皮熬水?這好好的,也不是災(zāi)荒,吃樹皮做什么?”梁嬤嬤不解,“該不會是陸姑娘燒糊涂了吧?要不然這樣,你們還是回去照顧你家小姐,我再去舍老臉求王爺請郎中。”
梁嬤嬤說完便意識到失言,捂了嘴。
若按她說的那樣,便承認(rèn)了王爺故意不請郎中,延誤陸家小姐病情。
暖秋搖頭,“奴婢多謝嬤嬤好意,但奴婢也是做下人的,實(shí)在知曉若主子決定,下人無法違逆。所以我們還是各尊主命吧,嬤嬤別去請郎中,幫奴婢照顧小姐,奴婢和尚春則是聽小姐的,用柳樹皮熬水。”
這幾天陸家小姐努力用膳、拼命活動(dòng),一幕一幕都打動(dòng)梁嬤嬤,梁嬤嬤從心底想幫,但想到自家王爺那陰晴不定的脾氣也是后怕,最后只能聽暖秋的,帶人進(jìn)去照顧陸家小姐了。
房間內(nèi),雖有淡淡藥味,但卻全然沒有重病人的死氣。
窗子敞著,上面用薄紗紗簾擋著風(fēng),一陣暖暖春風(fēng)吹過,吹起了紗簾,更吹來許多花香——窗前桌上有不少鮮花,怒放著、爭奇斗艷著爭寵。
為方便運(yùn)動(dòng),房內(nèi)一些柜子都被搬了出去,只留幾只精致的家具。
房間瞬間寬敞明亮,簡潔雅致。
少女躺在床上,雙目緊閉、雙唇抿緊,嘴唇上擦著口脂,面頰上點(diǎn)著胭脂,哪怕病的奄奄一息,但臉上全無死氣,嬌嫩得好似隨時(shí)會睜開眼,會甜甜地笑。
梁嬤嬤站在窗旁,幽幽嘆了口氣,“多好的姑娘啊?”
一旁的丫鬟們也小聲議論。
“是啊,陸姑娘是我伺候過最獨(dú)特的姑娘了,按照道理,生病應(yīng)該蓬頭垢面來著,但陸姑娘每天早晨都要起床梳洗,打扮得漂漂亮亮。”
“沒錯(cuò),陸姑娘說,精氣神兒不是別人給的,是自己給自己的,陸姑娘每天都精神著呢。”
“我總覺得,陸姑娘會熬過來,如果陸姑娘這般樂觀堅(jiān)強(qiáng)都熬不過來,別人就更熬不過來了。”
丫鬟聲音剛落,眾人便沉默,因?yàn)樗齻凖R齊想到了楚王殿下。
楚王病弱陰鷙,脾氣不好,原本還有丫鬟在主院伺候,楚王討厭丫鬟身上的香粉,從那開始全府丫鬟都不許用香粉,甚至連胭脂都不行;楚王討厭艷麗的顏色,從此以后楚王府上上下下都穿素色,不是黑就是灰;楚王討厭用葷腥,從此廚房一點(diǎn)肉不能購置,雞蛋都很少能吃到。
總的來說,病弱的楚王很挑剔,每次挑剔都要把楚王府的人折騰下幾層皮。
而陸姑娘正好相反,不僅自己積極向上,還將自己身上的光芒普照給身邊的人,讓人如何不喜歡?
好半晌沒人說話。
一名丫鬟突然小聲道,“陸姑娘真的好美。”
眾丫鬟趁著正主昏睡,齊齊來觀賞。
“是啊,陸姑娘的鼻子好漂亮,小小的尖尖的。”
“陸姑娘的唇也美,像花瓣一樣,微微上翹。”
“你們看陸姑娘的眉,陸姑娘好像沒畫眉,卻這么不濃不淡的恰當(dāng)好處。”
又一名丫鬟道,“如果陸姑娘稱楚王妃,我們王府會不會也變得輕松些?”
梁嬤嬤終于聽不下去了,狠狠道,“閉嘴,主子的事兒也是你們能編排的?若讓人聽到,你們知道后果。”
眾丫鬟趕忙閉了嘴,四散開,各忙各的。
這些,昏迷的陸云瑤一無所知,她只知道自己反復(fù)發(fā)燒,要死了。
……
夜晚。
主院。
裹著黑色皮毛大氅的楚王坐在特制的大椅上,明明身材高大,但坐在其上卻好似沒占多大位置。
他一只手臂搭在一旁桌上,錦衣廣袖鋪開,乍一看空空如也,仔細(xì)才能看見廣袖下面有條細(xì)得不能再細(xì)的胳膊。
桌上有脈枕,曲舟意就在這脈枕上為楚王診脈。
少頃,曲舟意抬起手指,道,“王爺脈象平和,并無大礙。”
楚王懷中抱著一只大號暖爐,懶洋洋抬了下眼,“換句話說,就是沒什么進(jìn)展?”
因?yàn)槠浣廾L,即便其抬眼,半遮的眸子也給人一種迷離感。
曲舟意淡笑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突然的康復(fù)可不是什么好事。”
正在這時(shí),門外隱約有焦急地交談聲,緊接著楚王身側(cè)的仇公公小心入內(nèi)。
“王爺,藏嬌院的梁嬤嬤求見。”
楚王將懷中暖爐緊了緊,“讓她進(jìn)來。”
“是,王爺。”仇公公急忙退出去,來到梁嬤嬤身旁,“進(jìn)去吧,小心著點(diǎn),王爺心情好像不大好。”
仇公公和梁嬤嬤都是從前楚王還是皇子時(shí)便開始伺候,多年共事,有些交情。
梁嬤嬤點(diǎn)了下頭,隨后恭敬入內(nèi)。
“奴婢見過王爺,”梁嬤嬤直接跪地,語調(diào)掩飾不住的焦急,“王爺,陸姑娘怕是要不行了。”
曲舟意也是雙眉緊皺,如臨大敵,“王爺,在下去看看吧?”
反觀楚王,依舊半死不活地抱著暖爐,“不行了?才三天就要不行了?”隨后又輕聲自嘲,“本王可是撐了二十三年呢。”
梁嬤嬤額頭出了冷汗,她能聽出楚王不快,但她實(shí)在是看不下去了,只能冒著風(fēng)險(xiǎn)哀求,“王爺恕罪,奴婢聽陸府丫鬟說,陸姑娘在陸府時(shí)便高燒四天,算一算,如今已經(jīng)燒了七日,這七日陸姑娘精神頭雖時(shí)好時(shí)壞,但溫度卻一直沒降下來,今日只怕是兇多吉少了。”
曲舟意也道,“王爺,還是讓在下去看看吧,哪怕只開上一個(gè)方子。”
楚王垂下眼,開始撥弄手中的暖爐,卻不回答。
正在這時(shí),仇公公又悄聲進(jìn)了來,面色尷尬。
楚王抬眼,“怎么,人死了?”
仇公公道,“回王爺,陸姑娘醒了,而且溫度……也降了。”
“……”眾人。
“降了?”楚王終于撇了曲舟意一眼,“你不是說,突然的康復(fù)不是好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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