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顧泱泱難以置信一般的軟倒在地，攤倒在了地上，“你要丟下我？”

        “你們顧家又要丟開我？”她猛地抱住了自己的腦袋，聲嘶力竭的道：“再一次？”

        “顧家廟小，容不下你了。”顧老爺子放在書桌上的那只手看起來尚且平穩，但卻只有他自己知道掌心內其實早已冰涼一片。

        是對顧泱泱的失望，更是對自己的失望。

        “是你們毀了我，你們還不如不來找我，為什么要來找我？”顧泱泱渾身發顫，“爺爺，你們當初還不如把我掐死呢！”

        顧老爺子狠狠的閉上眼睛，眼眶里一片干澀。

        “想趕走我？呵……。”顧泱泱肩膀也不抖了，她抬起頭，一半的臉沉在陰影之中，看著十分可怖，“爺爺，這可是萬萬不行呢……。”

        顧老爺子疑惑轉身，身子突然一顫。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自自己的肚子里穿透而過的血色花藤，一朵半人身高的血生花自地面鉆出，張開了厚厚的花瓣，撲散出濃烈的血腥味兒。

        “爺爺……我這一輩子都被那一碗同心散給毀了。”顧泱泱緩緩閉上眼睛，花藤開始吸收顧老爺子身上的玄力和血氣，一點點的添補到顧泱泱的體內，“怎么能只有我一個人掙扎在這個煉獄里呢？這樣糟糕的世界，不如你們和我一樣陪葬吧。”

        她輕聲的笑，一只手死死的捂住顧老爺子的嘴巴，半張臉因為承受不住血生花供給而來的養分，開始緩緩崩裂。

        氣勢在節節攀升，可她不能劍這些氣勢都散出去，她還要留下來！

        她不能離開顧家！

        顧老爺子雙眼血紅。

        “我……我一生戎馬，想不到……。”顧老爺子氣若游絲，根本就發不出聲音來，顧泱泱自然大方的松開了捂著他的嘴，看著他狼狽的倒在地上，緩緩的朝著顧泱泱伸出了自己的手，“孩子，不能，不能墮入邪道……。”

        “咔嚓”一聲，是顧泱泱將他揚起的那只手狠狠的踩在腳底的聲音。

        “老東西，死都要死了，廢話還那么多。”顧泱泱冷笑，“本該屬于我的東西，既然你不愿意給我，那我就自己搶！”

        她眸光之中一片冰冷。

        是什么時候變得呢？

        顧老爺子在永遠的陷入黑暗的那一刻，恍惚想到，不！說不定從來都沒有變過，顧泱泱一直都是這樣。

        只是之前她偽裝的太好了。

        他的手無力的垂落，臨死前他最后看了一眼窗口。

        白凰丫頭啊……。

        “爺爺，你安心的去吧。”顧泱泱眼中光影明滅，“我會好好報答顧家，報答這個狗屁不如的世界的。”

        不，你不會得逞的。

        顧老爺子緩緩勾起唇角，只要那個人還在。

        只要他的白凰丫頭仍舊是站在光耀所及處……。

        他眼中的光芒徹底的淡去，最終變成一片灰敗。

        顧泱泱靠著墻壁，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努力控制著血生花不要去吞噬顧老爺子的身軀。

        “你怎么樣？”

        窗口悄悄的被推開，一個被黑袍籠罩住的人站在了窗口前。

        “你的動作還真是快。”顧泱泱擦掉唇畔邊的血跡。

        “閣主的神識下落不明，血生花閣也遭受了重創，看來出羽國這邊的計劃要暫時擱淺了。”黑袍人嘆了一口氣，“你都殺了顧家的老東西了，顧家是留不得了，看來咱們得先回血生花閣。”

        真是浪費了他在顧家潛伏了這么久的時間。

        “不！我為什么要走？”顧泱泱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誰能知道他是我殺的？我不是受害者嗎？”

        黑袍人一愣，旋即怒道：“你瘋了，你知道我今天一整日都過得提心吊膽的嗎？你以為洛景是什么人呢？他在的時候我都是避開的，不然你以為他為什么這么久沒發現我？再多待一會兒他就要找過來了！”

        “這不是正好……。”顧泱泱看著這個同樣是血生花閣的人，“本來你就是閣主安排在這里協助我的，我就是要讓整個顧家都知道你在這里！”

        黑袍人一愣，卻見顧泱泱突然拔出了長劍，一劍斬掉了和自己氣血相連的血生花。

        “你瘋了，這樣你可能會死的！”他看著顧泱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立刻就萎靡了下去，驚訝道。

        “也可能不會死啊！”她似乎是覺得這樣尚且不夠，還揚起了自己的劍，對著另一只手狠狠地砍了下去。

        “啊！啊啊啊！”她慘叫起來，一揮手，整個屋子頓時燃起熊熊的烈火。

        她的左臂被齊根砍下，掉落在顧老爺子的身旁。

        “你這個瘋子！”黑袍人被她這番自虐的手法驚住了，怔怔的往后退了三步。

        “你快跑吧，我的手，這朵死掉的血生花都是你的，我的爺爺也是你殺的。”顧泱泱強撐著纏著聲音道：“而我……若是沒保住命，我認了，若是保住了……。”

        若是保住了，那就能完美的將自己摘出去，真是徹頭徹尾的瘋子。

        黑袍人感覺到一股可怕的力量正在逐步接近，連忙跳窗而逃。

        就在他離開之后過了不久，白凰就第一個沖進來。

        一片火海之中，她看見了倒在地上的顧老爺子，心口像是被人狠狠的挖出一塊肉！

        她聲音尖銳，猛地痛呼了一聲，“爺爺！”

        本來還懶洋洋朝著這邊趕來的洛景聽見她的聲音頓時一愣，隨后眼眸一戾，下一個邁步就已經出現在了白凰的面前。

        他環顧了四周，猛地伸出手捂住了白凰的眼睛。

        “凰凰，你別怕！”他將白凰壓在自己的懷中，“也別看！”

        顧老爺子的胸膛被挖出了一個巨大的洞，器官混著血水流出。

        幾乎都要辨認不出他的面容，何其慘烈，尤其這人還是這世上為數不多對白凰真正好的人。

        白凰渾身顫抖，“是誰！我要殺了他！”

        洛景心疼的抱著白凰，看見了地上那朵血生花。

        “是血生花閣的人……。”顧泱泱躺在另一邊，渾身痛到抽搐，淚流滿面的道：“他殺了爺爺，斬了我一臂，爺爺是為了保護我……。”

        她似乎是悲痛至極，說完這話就徹底的暈死了過去。

        白凰緩緩推開洛景，將目光投在了顧泱泱的身上。

        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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