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囂的神情麻木的盯著白凰，白凰心神大震。

        “顧囂，你怎么……怎么會……。”她幾度失聲。

        你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了？

        這句話白凰無論如何都問不出口。

        因為她心里已經有了答案，顧家的擔子，羽煞軍的擔子都沉沉的壓在了顧囂的身上。

        “白凰。”顧囂開口，聲音都啞了，“沒想到我還能見到你。”

        旁邊本來還歡呼雀躍的中界人逐漸的安靜了下來，他們齊齊的看向了這個看起來十分慘烈的男人。

        星辰學院的學生們看著趙穎問：“趙穎前輩，這一位是白凰認識的人嗎？”

        趙穎已經褪去了滿身的銳氣，成為了一個合格的學院領導者，她眼底一片沉靜，“是白凰在下界認識的人吧……。”

        眾人一聽都沉默了。

        這一次三界大開，這個叫做顧囂的男人居然直接從下界沖到了上界？

        這可能嗎？

        是經歷了怎么樣的事情才讓他的實力到達了這一步？

        “我一直都很想再見你一次。”顧囂看著白凰，那張縱橫交錯的臉上傷疤也跟著蠕動起來，“我們顧家對不起你。”

        “我們顧家……也對不起羽煞軍。”

        顧囂說到后面臉上都露出了難以承受的鉆心痛意，在下界的時候，他只能將這份失去家人失去戰友的仇恨都加注在魔物的身上。

        如果沒有魔物，大家何至于這么慘烈的犧牲？

        他殺了一個又一個的魔物，抱著必死的念頭去戰斗。

        也是因為這樣，在日復一日的麻木時光里，他發現自己的實力在某一刻突然停止增長了，就像是一個被壓縮到一定程度的彈簧，而他也不在意，只是做著自己的事情。

        他要眼前再無一只魔物！

        他要代替那些死去的羽煞軍戰友們守護這一片故土。

        要給顧家那些失去了良心的人贖罪。

        還要……還要和白凰認真的說一聲對不住。

        白凰看著這個在自己面前痛哭的男人，她深吸了一口氣，逼退自己眼底的淚意。

        有些事情不論過去多久，再談起的時候，都還是會覺得心口有撕心裂肺的痛，一瞬間的針刺感，但很快又恢復平靜。

        只是平靜之后的凄涼會更讓人覺得窒息。

        顧囂哭的涕淚橫流，那種傷到骨子里的凄涼感讓周圍眾人都不忍的避開了目光。

        他垂著頭，視線被模糊，但是下一刻他就感覺到旁邊的肩膀一重。

        顧囂抬起頭，看見白凰站在了他面前，還將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身上。

        “顧囂，我從來都不知道你竟然一個人承受了這么多。”白凰眼中有濃濃的歉意，“如果我知道你是這么想的，那我一定會在離開下界之前找你談一談。”

        “我從來都沒有怨恨過顧家，顧家給予了我太多，爺爺看重我，將我當做真正的親人，是顧家給予了我加入羽煞軍的機會。”

        “羽煞軍……羽煞軍的覆滅也不是因為你，他們是為了守衛我們的家園，至死的那一刻，他們都是驕傲的。”

        她恨的從來不是顧家，而是顧家那些最后為了權勢沒了良心的人。

        從顧家走出去加入羽煞軍的人何止那幾個人，難不成他們就不是顧家人了？

        “這些膽子都不該是你承受的。”白凰認真的說：“而且羽煞軍永遠活在我的心中。”

        從軍中學到的那些事情，讓她受益終身。

        那些前輩教會了她該如何做一個更好的人，更有擔當和責任感的人。

        一開始的她涼薄又自私，是那些前輩們用熱血教會了她大義與愛。

        “顧囂。”白凰的手緊緊的抓著他的肩膀，“我一直堅信，只要那些曾經受過羽煞軍恩惠的人還有一人活著，他們就會被永遠銘記。”

        “歡迎你重新回來。”

        “也謝謝你還愿意不帶怨恨的和我說這些話。”白凰的聲音像是千鈞重石一下子落在了顧囂的心上。

        那些輾轉的煎熬夜晚在這一刻都轟然破碎。

        他覺得自己又找到了歸處。

        白凰看向這些老朋友，同時也看向了自己的父親。

        戰耀并沒有急著找他的凰寶說話，而是靜靜的注視著她。

        這樣看著她，戰耀才覺得自己是真的老了。

        被他護在羽翼之中的雛鳥終于長大了。

        她終會奧翔與九空之上。

        “白凰，咱們去哪兒呀？”趙穎看見白凰，就想起了自己曾經被她抓著教訓的日子，臉上難得帶出了一點活潑的笑意，“我們可都是奔著你來的，可得管吃管住啊！”

        “就是！”

        “晚上給咱們整點酒唄哈哈哈哈！”

        看著此刻正在暢快大笑的眾人，白凰臉上也難得的露出了一點笑意。

        “都還沒凝出鑰匙，喝什么酒！”她看了眾人一眼，“趕緊跟我回去準備一下，我倒是要看看你們這群人能給我凝出什么等級的鑰匙來。”

        一群人都是好勝不服輸的，這會兒還有些人互相不認識的，但是大家都是中界上來的，在上界也算是‘老鄉’了，那可不得緊緊的抱成團嗎？

        怎么也不能讓上界的人看笑話了不是？

        一群人一起玩生城走，一路上白凰告訴了他們如今上界的情況，眾人都十分吃驚。

        “那趕緊走，我說怎么我現在都用不了靈力了。”趙雨溪縮了縮脖子，“吃什么肉喝什么酒啊，趕緊把咱們的鑰匙弄出來！”

        她們都是在混沌領域戰斗過的人，對鑰匙的了解比其他人要多一些。

        生城的人還在眼巴巴的看著，等到了晚上的時候，才看見他們的城主和洛景大人拎著一大幫人過來。

        “這，這么多人啊？”李三子下巴都要掉了，“看來咱們的生城還得繼續擴大了！”

        風娘聞言就轉過身說：“不是有好幾個泥黑域的勢力想要投奔咱們嗎？收了他們的地往外面擴就行。”

        終有一日，她相信整個泥黑域都會變成生城的地盤。

        而此刻的洛家，洛家家主看著自己兒子，神情凝重的問：“驚天，如今三界結界大開，你怎么看？”

        他是將洛驚天當成未來家主在培養的。

        他也希望自己的兒子能有大局觀。

        洛驚天看著面前的棋局，一字落下聞言冷嗤了一聲。

        “一群烏合之眾，不過下界螻蟻，不足為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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