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到了河州首府新鄭。新鄭是個超大型城池，人口過百萬，加上周邊鄉鎮，人口絕對過三百萬，整個長安城也不過三百萬人。

        車隊進入新鄭，給人的感覺雖不如長安城般大氣，但煙火氣絕對過之而無不及，街道兩邊都是勾欄酒肆，到處都是叫賣聲，人間的煙火之氣在此間展現的淋漓盡致。

        幾天的風餐露宿，讓肖琳琳感覺有點疲憊，恰好在新鄭休整一下。找了一家普通的客棧，安頓好，大家都舒了一口氣，各自放松下來，在城里應該是沒什么問題的，雖然朝況不堪，但畢竟法度深嚴從未改變，大周的每個城池都有近衛軍，所有城池都是禁止械斗的，一旦有違法者，一經查實，罪名可是不輕。

        我則和他們打了聲招呼，然后就獨自一人去逛街了。

        到處逛一逛，看一看，這才是我最初的目的。

        新鄭與長安有所不同，長安端莊大氣，城池四四方方，規規矩矩的，而新鄭則恰好相反，各種巷子胡同，縱橫交錯。相比于長安，我更喜歡新鄭這種布局，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會更近一點。

        正閑逛著，我琢磨著要不要買點什么東西給肖琳琳她們，突然看到前面不遠處圍著一大群人在那指指點點，我趕緊跑過去，看熱鬧，我最喜歡了。

        只見人群中間正有一年輕男子與一群閑漢相對而立，那俊秀男子面色平靜說道：“我不管你們在城外的齷齪事，但是在城里，你們就不要胡作非為了。”

        閑漢領頭者囂張的說道：“鄭風，你真的要與右相作對？”右相？喲呵，這事還和右相有關？

        “我沒想與右相作對，但是在城里你們假借著右相之名，行不齒之事，便是我管轄范圍，容不得你們胡來。”那個叫鄭風一臉正氣的說道。

        這話說的漂亮，一方面表明自己的立場，一方面卻給了右相面子，即使這些人真是右相的人，那么這件事也不能和右相扯上關系，即使問罪右相，也可以說別人冒充的，這個鄭風也沒有在明面上得罪右相，這話說的一點毛病都沒有。

        我不禁對這個叫鄭風的產生了好奇，問了問身邊正在旁邊觀望的一大叔：“大叔，這個鄭風是什么人啊？”

        大叔斜了我一眼，說道：“小兄弟不是本地人吧？”

        “嗯，不是，今天才到新鄭，這是發生什么事了？”

        大叔撇了撇了嘴：“還什么事？就是這群小混混遇見鄭風鄭公子了唄，活該他們倒霉。”

        我不禁疑惑：“怎么說？”

        大叔恨恨的說道：“這群小混混仗著自己有右相撐腰，欺瞞霸市，到處惹事生非，收保護費，搞得大家心里有極大怨言卻不敢聲張，這位俊俏的公子就是咱們新鄭新任的異姓王鄭王的大公子鄭風，為人正直愛民，一直都想解決這群毒瘤，今天中午終于堵住了這一群人了，呸，這群潑皮就該死。”

        “一州之地異姓王不是最大么？怎么連這群潑皮都搞不定？”我有點奇怪。

        “嘿，小兄弟一聽就是很少關注朝堂之事，咱們大周的十八異姓王雖說名義上是各州權柄之最，但他們平常時是不能管朝政和地方事務的，只有在大周出現動亂的時候，他們才會有權利掌管一州之地所有事務，這是從李圣主傳下來的規矩。”

        還有這種事？小師父沒和我說過啊。

        “鄭風，不要給你臉不要臉。”小混混叫囂道。

        我瞬間就懵了。雖然異姓王沒辦法插手地方事務，但再怎么說也屬于皇親國戚級別的，哪能輪到一個地方小混混指名道姓？右相的人有這么囂張？

        只見鄭風還是一臉平靜說道：“第一，我沒有插手地方事務，也沒有權利去管這些事，我純粹只是看不過眼而已，第二，你直呼我的名字，沒有一點尊卑之分，我揍你們合乎情理，第三，我純粹就是想揍你們一頓，別無其他。”說完就從旁邊的攤位上拿了一個搟面杖，沖了過去，一陣狠揍，片刻之間，幾個小混混在也沒有能站立起來的了。旁邊看熱鬧的百姓雖不敢拍手稱快，但也是面帶高興之色。

        我不禁莞爾，這個叫鄭風的真是個妙人，正直而不迂腐，聰明且有分寸，和這種人做朋友應該是一件有趣的事。只是現在不是時候，不能再節外生枝了，否則被右相的人再盯住，麻煩總是會有的。

        也沒再去閑逛了，直接回客棧，在外面時間久了，也怕肖琳琳她們出現什么意外，還是小心點好。

        回到客棧時，天已經黑了，我直接回到房間，剛坐定倒杯茶，有人敲門。“進。”

        是肖琳琳的護衛，朝我一拱手：“小九宗師，肖小姐有請。”

        “哦。”起身隨著護衛來到肖琳琳的房間。護衛退出房間后，順手把房門關了。

        “肖小姐，找我來有什么事么？”

        “說了叫我琳琳，沒什么事，就是找你聊聊。”

        “哦。”我順勢坐在凳子上，順手倒了一杯茶，喝了起來。

        肖琳琳從內間走出來，坐在我的對面，看了看我，說道：“小九，關于右相這個人你是怎么看的？”

        我疑惑道：“怎么看？這話怎么說？”

        肖琳琳認真的問道：“就是你覺得右相是個什么樣的人？”

        我想了想，說道：“目前就我看到的一些事來說，我覺得右相貪財，聰明，不是一個好官。”

        “僅僅是貪財和聰明這么簡單？”

        “對，就這么簡單。”

        “右相讓這個天下民不聊生，讓朝堂烏煙瘴氣，你僅僅就覺得他只是貪財和聰明？”肖琳琳似乎有點生氣。

        我莫名其妙：“肖小姐為什么生氣？我只是闡述一個事實而已，第一，你說的朝堂黑暗，我不是官府的人，所以我并不清楚，第二，你說的民不聊生，我暫時還沒見到，所以我也是不清楚，我只知道他走私的事和前天晚上的事，所以我只能說他聰明且貪財。”

        肖琳琳愈加情緒激動：“你怎么能這么說？右相的所作所為天下人盡知，你為什么不相信？”

        我平靜的說道：“這與相信與否沒有關系，我只能從我自己所知道和看到的事實來得到答案，我師父說過，你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實的，你知道的并不一定就是對的，所以，在我沒有弄清楚一些事情之后，我是沒辦法去過多的評價一個人的。”

        “你不想為這個天下做點什么事么？”

        我想了想，“這個天下太大了，我沒那個能力，我只能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肖小姐沉默不語，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

        “肖小姐，不是每個人的理想是拯救天下，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責任，我現在的責任就是在去徽州的路上保護你的安全，請你諒解。”我一拱手，退出了房間。

        我知道肖琳琳的意思，她想借助我的武力去幫她把右相扳倒，實現拯救天下的理想。別說我做不到，即使做的到，我也不會做的。我現在一無所知，雖然所有的不好的事情都在指向右相，但一切都還沒有蓋棺定論，就不能確定是右相所為。

        現在的我，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這個天下，離我太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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