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工具8
蕭寒煜以為她在開玩笑。
他乃堂堂陳王, 將軍府膽敢軟禁他就算了,他就當是那個瘋女人擔心他外出牽動傷勢,事情做得難看, 本意卻是想讓他在府中休養。
但是, 他們竟敢餓著他?簡直荒唐!荒謬!大逆不道!
韶音用事實告訴他, 她不是在開玩笑。
正午時分, 蕭寒煜在客房沒有等到午飯。他繃著一張臉, 沒有作聲。他就不信, 那女人當真舍得餓著他!
日頭一點點西斜, 時間一點點流逝, 漸漸天色變暗,用晚飯的時候到了。
蕭寒煜坐在桌邊,手邊是一把空蕩蕩的茶壺。里面早已一滴水都沒有了,他舔著干燥的唇, 一臉冷色,等著晚飯送來。
然而, 他想象中的王妃一臉討好、心虛、熱情地走進來, 用一碟又一碟熱氣騰騰、香噴噴的飯菜向他賠罪的場面,并沒有發生。
隨著夜色越來越深, 星月逐漸填滿天幕, 他的肚子饑腸轆轆,叫聲愈來愈響亮, 也愈來愈密集, 客院外始終沒有響起腳步聲!
四下里安靜極了。
蕭寒煜不敢置信,卻又不得不認清一個事實——他的王妃是真的要餓著他!
怎會如此?豈會如此?
莫非她被計將軍看管起來了, 不許她往這邊來?如此硬心腸的手段, 也只能是岳父對女婿了, 蕭寒煜不相信,一直對他癡愛有加的王妃,竟然如此舍得。
“來人!來人!”戌時末,蕭寒煜再也忍耐不下去,霍然起身,走向房外,對院子外頭守著的下人喊道。
門沒開。
只有一個恭敬的聲音從門縫里傳來:“姑爺有何吩咐?”
該死!竟敢如此怠慢他!
蕭寒煜站在門內,臉色陰沉得厲害,負起一只手,冷冷地問:“計鸞音呢?”
下人答道:“小姐在梧桐苑。”
那是她出嫁前的閨房,如今歸家,當然還住在那里。
至于蕭寒煜為何不同她一起,當然是因為他現在不得大小姐喜歡了!
“去傳話,本王要見她!”蕭寒煜冷冷道。
下人恭敬地答道:“天色不早了,姑爺有什么話,明日一早再對小姐說吧。”
“本王讓你去,你敢不去?”蕭寒煜沉下聲音,怒喝道:“將軍府好大的面子,本王居然指使不動一個小小的下人!”
這話就嚴重了。
“姑爺別氣,小的這就去梧桐苑看看。”下人不是死守命令的人,聞言立即緩下態度。
蕭寒煜冷哼一聲:“還不快去?”
“是,姑爺請稍候。”
一陣腳步聲遠去。
蕭寒煜沒有回房,就站在院子里,仰頭看著天幕。望著那輪像是被人咬了一口的月亮,依稀在那柔和的月盤上看到了心上人清麗的臉龐,一時目光癡癡起來。
韶音這會兒還沒睡。
才剛晚上九點,哪能睡這么早啊?
“他要見我?”聽到下人回稟,她輕哼一聲,“就說我睡了。”
沒用的東西。
才餓兩頓就受不了了。
“他若再鬧,不必理他。”韶音又吩咐一句。
下人應聲:“是,小姐。”
轉身離去。
韶音繼續跟灰總逛星際商城。
它現在資產龐大,可以買得起一座私人星球,再買上一柜一柜的生化身軀,建上幾座玫瑰莊園,美滋滋地生活了。
現在就在跟韶音挑星球。
“財不露白。”韶音知道它傻白甜,勸它道:“你才是個女配系統而已,且是剛剛晉級的,有這么多資產,合適嗎?女主系統、男主系統、戀愛系統、海王系統、暴富系統……都還沒買吧?你以為人家沒這么多資產嗎?低調,懂不懂?”
灰總早一百年前就買得起星球了。只是那會兒,沒人跟它分享喜悅,于是一直存著績點,存啊存,越存越多。現在大魔王醒了,它有了可以分享的對象,就再也管不住手了。
“你不會保護我嗎?”它理直氣壯地道,“我知道你,你肯定能保護我。”
想當年,它就只有她一個任務者,無論在宇宙中如何遨游,跑到多么黑暗寂靜的地方去,都掃描不到其他靈魂。它以為自己倒霉,直到后來,她要沉睡了,對它解了封,它才知道是她搞得鬼!
“你當初能屏蔽我的信號,現在難道不能屏蔽星球嗎?”它大言不慚地道。
韶音挑挑眉,有些好笑:“那我為什么要幫你?”
“我可以寵你!”灰總大大方方地道,“你想做什么任務,想做成什么樣,我都不管你!現在你是女配任務者,等你做膩了,你可以再沉睡,什么時候我升級成女主系統,我再叫醒你!”
“可我用不著這么麻煩。”韶音提醒它道,“我可以去綁定女主系統。”
她有信心,女主系統也會“寵”她的。
“這……”灰總語塞。
情緒瞬間低落下來。
它就知道,什么都留不住她,這個女人沒有心。
她沒有心!!
就在它忿忿時,忽然聽到一聲低笑:“不過,我們是朋友啊。”
灰總一呆,說道:“什么?”
“你不用找那么多理由。我們是朋友啊,你想讓我幫忙,我如果能做到,我就會幫你啊。”韶音笑著說道。
有那么一瞬間,灰總只覺得代碼都亂了,組成了一朵朵煙花綻放的圖案,仿佛還能聽到“砰砰”聲。
它感覺到芯片在燒,說話的聲音都不流暢了:“真,真的?”
“真的。”
“不騙我?”它又問道。
“不騙你。”
“不是哄我?”它忍不住又問道。
韶音頓時無語:“那你還要不要?”
“要要要!”它實在驚喜極了,簡直喜不自勝,只覺得這些年的等待都值了,它沒有被辜負。
一邊挑星球,一邊絮絮叨叨:“那你喜歡什么樣的?大的小的?海洋多的,還是巖石多的?冷一點的,還是熱一點的?”
它看上去像在布置兩個人的家。
韶音抿著唇忍笑,對小傻白甜說道:“我都可以,你喜歡就好。”
兩人挑選星球,買生化身軀,買機器人,買玫瑰花種,買房屋,買飛船,買這買那,一晚上的時間就在不知不覺中流逝了。
而蕭寒煜則在饑餓和肋骨的隱隱作痛中,一夜輾轉反側,不能入眠。
次日一早,韶音吃過飯,溜達過來看他,就見他頂著兩個明顯的黑眼圈,發冠歪斜,一副狼狽之極的模樣。
她沒安排人伺候他,他自己的人又被堵嘴拖走了,所以沒人給他梳頭。
尊貴的陳王,從小就沒自己梳過頭,這會兒發冠歪斜,青絲松散,別提多可憐了。
“早啊。”韶音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說不出的燦爛。
至少在蕭寒煜的眼中,她的笑容明亮得耀眼,連晨光都不及她。
他心中怒恨,冷冷道:“你滿意了?”
到了現在,他還以為她故意折磨他,是想博取他的注意,讓他多關心關心她。
“王爺在說什么?”韶音驚訝挑眉,手指撫上腰間纏著的長鞭,“今天才剛剛開始,王爺還沒有討好我,我要滿意什么?”
餓了他兩頓?
她完全不在意呀!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蕭寒煜這會兒腹中空空,飽受饑渴摧殘,以至于腦子轉得都慢了幾分。過了片刻,才明白過來她的意思,更是大怒!
“你,你——”他指著她,手指哆嗦,正要指責控訴,忽然眼白一翻,整個人向后倒去!
咚!
高大挺拔的男人,沉沉地倒在了地上。
韶音沒去扶。
下人們沒接到命令,也沒上前。堂堂陳王,就在這樣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因為氣急攻心,昏倒在青磚地面上。
他的后腦殼重重砸在了青磚上。韶音聽著那聲響,都覺得痛,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腦瓜。
“小姐?”下人站在身后,小聲道。
韶音下巴朝前面點了點:“搬屋里去。”
“是。”
兩個下人上前,一人抬頭,一人搬腳,把蕭寒煜抬回了屋里。
將軍府的下人,都是些粗人,最多知道給蕭寒煜把靴子脫了,再拍拍背上的灰塵,就把他往床上一擱,拿被子蒙了。
什么寬衣,什么解發,什么擦臉,那是完全沒有的。
韶音也不提醒。
叫人整治了一桌好吃的,擺在院子里,翹著二郎腿,嗑起了瓜子。
蕭寒煜很快醒了。
他剛剛一時氣怒攻心,以至于暈了過去。但他實在太餓了,根本暈不了太久,沒多時就在一聲聲腸鳴中醒了過來。
鼻尖仿佛嗅到了食物的香氣,那么濃郁,不像是假的。他心頭一動,緩緩坐起身來,穿上靴子,出了房門。
只見院子里,果然擺了一桌飯菜。而他的王妃,就坐在桌邊,笑盈盈地看著他。
這才對。
蕭寒煜心頭一松,倨傲地揚著下巴,抬腳往桌邊走去。
徑自落座,一手端飯,一手拿筷子,就要開吃。
“啪!”
手背上驀地多出一道紅痕。
蕭寒煜頓怒,抬頭看過去:“你做什么?”
“誰準你吃了?”韶音手里拿著一根竹條,也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拿手里的,左搖右晃著,很是輕松歡快。
剛剛,她就是用這個抽了他的手。
蕭寒煜忍氣。
端著碗的手都用力得發白。
最終,他還是決定不理她,埋頭吃飯。
“啪!”
這次,手腕上多出一道紅痕。比剛才那道,顏色還要深一些。蕭寒煜差點沒端住碗,直接摔了!
“你有完沒完?!”他驀地擱了碗,一臉陰郁地喝道。
韶音才不跟他生氣,甩動著竹條,笑吟吟地道:“我說過了,蕭寒煜,你得討好我,才有飯吃。所以,今天的討好呢?”
她一手甩動竹條,一手朝他攤開,做索要狀。
蕭寒煜繃著臉,額頭上青筋直迸。
他倘若手里有刀,立刻捅死她!
“你想要什么討好?”他沉著臉,從牙縫里擠出來道。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如今落在他們手里,不得自由,且忍她一時!
等他脫身,看他如何治她!
“哼,哪有討好人,還問人家怎么討好的?”韶音皺著眉頭,一臉嫌棄,不過隨即她道:“算了算了,看你也沒什么經驗,我又心疼你,就不折騰你了。”
她說的這些話,每個字都令蕭寒煜作嘔,就連食欲都降低不少。他收回手,縮在袖子里,握成拳頭:“你想要什么?”
“你給我作詩吧。”韶音托著下巴,指尖在下頜上輕點,做出天真爛漫狀,“當初我在京城,聽聞淑妃娘娘乃人間絕色,我雖沒見過她,但我照過鏡子,我覺得我也很美。”
“皇上給淑妃娘娘作詩,還讓天下文人都作詩褒獎她。我看你讀書也很多,想來才情也不錯,你就作詩兩首,不,三首吧,夸夸我。把我夸得滿意了,今天的一日三餐就有了。”
說完,她笑吟吟地看著他:“王爺,這不難吧?”
不難。對蕭寒煜來說,作詩不過是信口的事。但是為她作詩,就有點惡心人了。
他強忍著,說道:“好。”
略一沉吟,便念起詩來。
反正她大字不識幾個,也聽不出好歹。
他一口氣作詩三首,然后拿起筷子:“我可以吃了吧?”說話時,嘴角譏諷。
這虛榮的女人,也配讓他贊揚?他只給影兒寫詩!
“等等。”韶音攔道,偏頭看向下人,問道:“你們覺得,姑爺這詩做得好不好?”
下人也沒什么文采。
自然不懂得詩詞鑒賞。
但是小姐的臉色,他們還是看得出來的,于是說道:“似乎并未寫出小姐的貌美。”
“小姐之美,乃小的平生僅見,但姑爺的詩,聽上去并不令人耳目一亮。”
“正是,正是。”
他們雖然是順著韶音的臉色說,但這些話也沒說錯。他們的確沒文采,但一首詩好不好,辭藻華麗不華麗,還是能聽得出幾分的!
“哼,連下人都聽著不好。”韶音不滿地望過去,目光陰森森的,“你是我的夫君,就只為我做這樣的詩?我可記得,當初皇上命人為淑妃娘娘作詩,京城才子大展才華,作出了許多驚人的詩詞呢!”
蕭寒煜心中嗤笑,她跟影兒比?她拿什么跟影兒比?
“他們懂什么!”他決計不肯承認,自己只是敷衍,目光不善地看向下人。
韶音拍著桌子道:“可我也覺得不好!就是不好!”
“你不要無理取鬧!”
韶音便站起來:“好!你覺得我是無理取鬧!那我就將這幾首詩說出去,我讓別人來評判,看看是不是真的好!堂堂陳王,究竟是草包,還是隨意敷衍王妃!”
這就叫人發愁了。
“站住!”蕭寒煜忍著氣,“我再作幾首,你聽聽看。”
他既不能讓人以為他是草包,也不能立刻得罪她,叫她知道他是敷衍她的。
可恨,這蠢貨怎么忽然變聰明了?
忍著饑餓,蕭寒煜搜腸刮肚,絞盡腦汁,腦子里想著羅清影的模樣,才又做出來幾首。
韶音聽著他的用詞,挑挑揀揀:“我不要菡萏!不夠明艷!”
“不要月亮,太清冷了!”
“不要夸我羞澀謙遜,那不是我!”
只見她如此難以糊弄,蕭寒煜不得不將羅清影的模樣從腦海中剔除,緊緊盯著她的樣子,在心里催眠,這是他的王妃,是他喜歡的人,是一個美麗脫俗的女人。
直是折磨得心力交瘁,才終于做出一首她滿意的詩。
蕭寒煜已經顧不得什么禮儀、體面、教養了,端起碗就往嘴里扒飯,口中含混地道:“先作一首,午飯和晚飯的詩等我吃完再做。”
“可以。”得了一首炫耀得出手的贊美詩,韶音很滿意,托著腮,滿目柔情地看著他道:“這下我有點相信,你其實是喜歡我的了。”
蕭寒煜扒飯的動作一頓。
“王爺,其實你只是太害羞,臉皮薄,喜歡我但不好意思說出口吧?”她柔情蜜意地道。
“咳咳咳!”蕭寒煜猛地咳嗽起來,幾粒飯渣噴了出來,只濺到了面前幾個碟子,并沒有連累到后面的。但是,他已經沒有胃口了。
黑著一張臉,撂下碗筷:“我有些不舒服,回房了。”
起身就走。
韶音也不攔他。
叫下人收了桌子,聲音不大不小:“記住,什么時候姑爺作出新的詩,什么時候管飯。”
正在進屋的蕭寒煜,動作一頓。
隨即,甩袖進屋。
韶音不理他,邁著輕快的腳步,叫上兩名護衛,出了門。
她去了肅城最大的茶樓,文人雅士們最愛聚集的地方。
一進去,就擠到人多的地方,吹噓道:“我家夫君,為我做了一首絕世好詩,必然能流芳千苦!”
嗤!
自古文人相輕,誰也不認為自己的作品比別人差。她如此吹噓,頓時惹得別人朝她看過來。一道道目光,含著質疑,輕蔑,不信。
“什么詩,你倒說說看。”有人說道。
韶音便將剛才蕭寒煜為她作的詩,當眾宣讀出來。
“怎么樣?”她兩手叉腰,一副驕傲的模樣。
眾人思索片刻,不得不承認,這首詩還是有一定水平的。
于是,態度好了一些,不再質疑和輕視,只仍然不樂意搭理她:“小娘子,你夫君做的這詩,倒是符合你的氣度。只不過,若說絕世好詩、流芳千古,卻是差得遠了!”
“不可能!”韶音高高揚起下巴,斬釘截鐵地道。而后,面對眾人不快的目光,她更加氣盛了:“你們知不知道我夫君是誰?”
眾人不屑道:“是誰啊?”
才情一般卻如此狂妄自大,不知幾斤幾兩,他們也想知道是誰,以后避著走就是了。
“是陳王!”韶音一字一頓地道,“我夫君是陳王,蕭、寒、煜!你們敢說他做的詩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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