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孕15
這個圈子說大不大, 說小也不小。
韶音沒有刻意避開,還是偶遇了趙希文幾次。
每次見他,他仍舊是那副樣子, 冷冰冰的, 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好像這個世界跟他全無關系, 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值得他放在眼中。
偶爾視線碰上, 有時韶音先移開目光, 有時趙希文先移開目光。離婚時不愉快, 離婚后更是撕破臉, 前夫妻兩個沒有什么話好說。
直到有一天, 韶音見到他身邊走著一個年輕女孩,那女孩挽著他的臂彎,看向他的眼神帶著討好。
韶音不認識這個女孩,但隱隱覺得她的長相有點眼熟。
“她長得像你!”灰總忽然出聲道。
韶音一下子哽住, 一股惡心感涌上:“什么玩意兒?”
“他最近交往的女孩,都有些像你。”灰總老實回答道, “一共三個了。”
說著, 將這三個女孩的資料傳輸給她。
韶音再次哽住,眼睛不禁睜大:“他搞什么名堂?”
難道他喜歡“她”嗎?可是夫妻三年, 他對“她”那么冷淡, 完全看不出半點兒喜歡。
“也可能他就喜歡這個類型的。”灰總說道。
這個解釋就比“替身”要叫人舒服多了。
“岑蔓呢?”韶音想起來什么,問道:“她應該已經生了吧?”
算著時間, 她至少生了兩個月了。
韶音抿了抿唇, 對這個虐戀副本感到極度無語。好么,她這個惡毒女配下線了, 將發(fā)揮的空間留給他們, 他們居然還是不好好過, 又走上了別的虐戀線。
“已經生了,是個男孩。”灰總開始給她補劇情發(fā)展進度,“岑蔓沒有離開,還在別墅做女傭,不過她現(xiàn)在做的事情更偏向保姆,她畢竟是孩子親媽,帶孩子的事情基本歸她了。”
頓了頓,它飛快補充一句:“跟原劇本一樣。”
韶音還沒反應過來,驟然聽到這句,頓時一陣無語。
“……”
保姆?
在別墅帶孩子?
那孩子長大后,叫她阿姨,還是叫她媽?
“該不會,趙希文會再娶一任妻子,然后這一任妻子將接過惡毒女配的棒,繼續(xù)棒打鴛鴦?”韶音忍不住順著當前劇情去發(fā)散。
灰總沒說話。
但它沒說話,大概率就是默認了。
韶音又是一陣無語。
“怎么了?”挽著趙希文手臂的女孩,忽然見他停住腳步,目光落向一處,不禁奇怪地問。
順著趙希文的目光,女孩很快看到了韶音。微微一怔,隨即恢復如常。
誰都知道,趙希文有個前妻。
所有人也都知道,趙希文后來交往的女友,都跟他的前妻有些相似之處——可能他對前妻念念不忘,也可能他只喜歡這一個類型,但是有什么關系呢?
即便他還有個孩子,也沒關系。難道她還真的愛這個男人嗎?不過是因為他的身家罷了。
女孩甚至對韶音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韶音有些驚訝,眼底若有所思,也對女孩點了點頭。
“走了。”趙希文沒發(fā)現(xiàn)兩人的互動,只以為韶音點頭是在向他點頭,他冷著一張臉,傲慢地扭過頭,大步走掉了。
女孩也被他帶著走遠。
“哇哦。”韶音看著他們的背影,忍不住感慨一聲,“這個女孩不愛他,很快會分手了。”
惡毒女配存在的目的,是為了刁難岑蔓。這個女孩兒一看就不愛趙希文,她不會刁難岑蔓的,所以她不合格。
果然,沒過多久,趙希文跟她分手了。
原因并不清楚,因為趙希文沒說。他給了女孩一筆分手費后,兩人就散了。
女孩拿了分手費,沒有糾纏他。
反倒給韶音寄了一份禮物,附贈卡片道:“前人種樹,后人乘涼。”
韶音一開始沒懂,后來在圈子里聽別的太太說起,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她跟趙希文離婚的時候,趙希文沒給她一分錢的贍養(yǎng)費,被嘲笑摳門了很久,他現(xiàn)在不敢了。
“哈哈哈!”韶音簡直要笑死。
在兩人離婚一年半后,趙希文終于結婚了。
他自己倒不是很急,畢竟作為他的前妻,韶音也一直沒有再婚,他結不結都不丟人。
但他媽和他姐不愿意,一定要他再娶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過得光鮮亮麗,來讓韶音后悔,諷刺她的有眼無珠。
在交往了六七個女友后,趙希文終于定下人選。
他選定的第二任妻子,長相跟韶音并不相似,倒是不那么膈應人了。這位女士的性格偏潑辣,并且愛死了趙希文。只要趙希文出現(xiàn)的地方,她的眼神就粘在他身上,不會看向第二個地方。
正是惡毒女配會有的配置。
劇情選擇了另外的人來代替“鐘素音”這個跑路的角色。
對此,趙媽和趙姐很滿意。這樣的女人,一定能照顧好趙希文,他們的婚姻會很美滿。最起碼,不會再發(fā)生被離婚的事了。
消息傳出來后,陸續(xù)有人“不經意”在韶音耳邊提起,并建議她也盡快定下來。結婚不結婚的倒是其次,起碼有個男朋友啊!
二哥還特意打電話過來嘲笑她:“之前讓你結婚,你不聽。現(xiàn)在難堪了吧?”
韶音笑道:“二哥,要不要看一眼私人郵箱,再跟我說話?”
二哥嚇得立刻掛了電話。
但韶音還是發(fā)了一封郵件給他,并附注:“我又缺錢花了。”
自從那次之后,二哥做事老實了很多,也更小心了。但只要他不干凈,就總有痕跡留下來。韶音沒有都拿去給他,免得他狗急跳墻,只挑了一條不起眼的發(fā)給他。
氣得二哥當時就摔了電腦!
但還是轉了五十萬過去,并發(fā)了條消息:“算你狠!”
韶音拿著五十萬,扔給何青青,讓她當創(chuàng)業(yè)啟動資金。
何青青還有半年就大學畢業(yè)了。
她沒打算考研,跟同學一起建了個工作室,專門做投資理財顧問。
有了韶音的資金練手,還有大把老總們、太太們的生意經錘煉,她現(xiàn)在做事已經小有門道了。
韶音喜歡她的活力四射,看著她這么努力,總是忍不住想給她一點、再給她一點。
而她的信任和看重,更加讓何青青感動,發(fā)誓不能辜負她,由此更加努力了!
韶音看在眼里,只覺得她這樣努力下去,不到二十五歲,自己就能將名下資產全部托付給她打理了。
她喜歡這樣躺贏的生活。
“喂。”
一天晚上,忽然接到趙希文的電話,韶音有些意外。
灰總提醒道:“他明天結婚!”
挑挑眉頭,韶音對這通電話的來意有些興趣了。他明天就要結婚,今天晚上給她這個前妻打電話,唔……
“鐘素音。”電話那頭,趙希文的聲音沉著,但又比從前多了幾絲不易察覺的沖動,“我明天結婚。”
韶音淡淡道:“嗯。”
她的反應過于冷淡,沒有陰陽怪氣地祝福他,也沒有充滿怨忿地嘲諷他,冷淡得就好像他是一個毫無關聯(lián)的人。
電話那頭頓了頓,才傳來趙希文篤定的聲音:“你記得的,是不是?”
“記得什么?”韶音疑惑。
“你記得明天是我結婚的日子。”他越說越篤定,“所以你一點都不驚訝。”
韶音:“……”
無語片刻,她才張口道:“你對我來說早已經是過去的人了,不值得看,不值得提,不值得想。所以,你結婚不結婚,跟我沒有半點關系。這才是我不驚訝的原因。”
“別自作多情,好嗎?”她撫了撫手臂,“雞皮疙瘩都要被你惡心起來了。”
她說得毫不留情面,讓電話那頭的趙希文感到難堪,但他仍舊強行曲解:“如果你真的不在意,為什么要跟我解釋?”
韶音更無語了,反將他一軍:“趙希文,你明天就要結婚了,今天晚上給我打電話,你該不會對我舊情難忘吧?”
趙希文當然不能承認了!
他剛要否認,忽然想起給她打電話的初衷,一個激靈,否認的話就被他咽下了,情緒沉了沉,他低聲道:“你也對我舊情難忘,不是嗎?”
“噗嗤!”韶音簡直被他逗笑了,哈哈大笑起來,甚至能聽到她拍桌子的聲音,“趙希文,你能不能不要這么自作多情?誰對你舊情難忘了?”
他還用了個“也”字!
真是妙極了。
“那你為什么一直不結婚,也沒有男朋友?”電話那頭,趙希文的聲音仍舊自信。
韶音輕輕笑起來,抱著手臂,站在窗前,看向外面璀璨的燈火:“結婚干什么?不知道離婚難嗎?至于男朋友……這種只會吃醋的生物,要來干什么?”
她才不要男朋友。
她只要小朋友。
男朋友會吃醋,小朋友不會。
男朋友需要她哄,小朋友只會一起圍上來哄她。
“你懂什么。”她嗤笑一聲,“古板無趣的老男人。”
趙希文:“……”
他仿佛聽到了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聲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僅存的少許酒意都醒了,艱澀地道:“你,你說的這些,是真的?”
“不然呢?我騙你干什么?”韶音反問。
電話里久久無聲。
過了一會兒,傳來“嘟嘟嘟”的聲音,電話掛斷了。
“自找沒趣。”韶音哼笑一聲,將手機丟開。
轉身抱起長大了的咪崽,一頓親。
咪崽長大后,脾氣溫順了很多,親它都不反抗的,像個貼心小閨女。
趙希文再婚了。
他的妻子接任惡毒女配的棒,對丈夫身邊出現(xiàn)的一切雌性生物都敵視不已。家里的那個孩子,她看不慣。照顧孩子的保姆,她更看不慣。
劇情回到了正軌。岑蔓被針對,總是受傷害,引起趙希文的注意,漸漸被憐惜。
憐惜著憐惜著,他又想起當初那段時光,這個女孩羞澀地躲在他床上,那些美妙的夜晚。
那是其他女人給不了他的感受。
岑蔓又懷孕了。
但她也受夠了新太太的刁難。尤其,新太太會罵她的孩子。于是,她帶上老大,揣著老二,跑路了。
劇本拐向了《總裁嬌妻帶球跑》的方向。
韶音聽灰總說了,嘖了一聲,打電話叫何青青吃飯,說道:“你歷練的差不多了,我交給你一個新的任務。”
何青青開工作室,積攢的財富已經不少了,但韶音覺得以她的聰慧和努力,可以有更好的機會。
她讓何青青出任鐘家公司的財務部經理。
她現(xiàn)在已經是最大的股東,任命一個經理而已,完全做得到。
財務部經理不是何青青的終點,是她為何青青劃下的起.點。她給何青青的最終目標,是鐘家公司的CEO。
“音姐……”聽了她的計劃和期望,何青青沒有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已經二十五歲的她,比當年成熟多了。她用狐疑的眼神看著韶音,說道:“如果不是咱倆年紀差得不多,如果不是我確定是我媽親生的,我簡直要懷疑,我是你女兒。”
她對她也太好了!
簡直是偏愛!
是厚愛!
甚至是溺愛!
韶音笑笑,摸了摸她的頭發(fā):“我當你是侄女。”
何青青只以為她又開玩笑,沒往心里去,意氣風發(fā)地道:“我不會令你失望的!”
三十歲那年,她成為了鐘家公司的CEO。
除此之外,她還成為了小有名氣的慈善家。當初她最困難的時候,是韶音幫助了她,她現(xiàn)在有余力了,也想幫助其他人。
岑蔓帶著兩個孩子,一直沒被趙希文找到。韶音猜測,她可能還要熬幾年,才會再次進入劇情線。
這個女孩,當初是青澀、嬌嫩、秀美的模樣。經過生活的打磨,她身上的青澀褪去,嬌嫩不再,秀美的模樣倒是沒怎么變,而是我見猶憐。
這一天,只有高中文憑的岑蔓正在超市里做搬貨工作,忽然聽到一陣陣羨慕聲,她直起腰,往超市里懸掛的電視機看去,正看到英姿干練的鐘氏女總裁在接受采訪:“……我最感謝一個人,不是我的家人,不是我的朋友,而是我最尊敬的人,她叫鐘素音。”
鐘素音?
這個名字已經從岑蔓的生活中離開了很多年,但是恍惚了一會兒,她還是想起來了——這是他的第一任太太,也是找到她,讓她代孕的女人!
她忍不住揚著脖子朝電視看去,想要聽到更多。
“她是個非常慈善悲憫的人,她毫無保留地幫助了我,并且不求回報……”電視里的女總裁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眶微微濕潤。
騙子!岑蔓忍不住攥起拳頭,死死睜大眼睛,激動得臉都紅了:“騙子!撒謊!”
鐘素音才不是那樣的人!她是個高傲的,高高在上的,一點兒同情心都沒有的,只會用冷冰冰的金錢來買別人尊嚴和未來的人!
可是,沒有人會信她,哪怕她手舞足蹈地比劃著,唾沫橫飛地說著當年的事,大家也只當她瘋了,搖搖頭不再看她。
只議論道:“那位鐘女士,我也知道啊,是個很有名的慈善家。”
“對對對,聽說何女士就是她帶起來的。”
“一開始何女士做慈善的資金,就是鐘女士出的啊!”
“鐘女士除了作風不太好之外,別的真是毫無黑點。”
“包小狼狗而已,怎么就作風不好了?我聽說她每次分手費都給很多呢,凡是跟過她的男人,都對她念念不忘,寧可不要錢,也想跟她再續(xù)前緣。”
“慕了慕了。”
“她那個前夫倒是不怎么樣。聽說他新娶的老婆,一直沒生孩子。”
“不是說他前面那個老婆也沒生?”
“但小三給他生了。”
“呵呵。兩個老婆都沒生,單單小三生了。究竟是不是他的種,還兩說呢。”
議論起高高在上的大富豪,大家嘴上沒帶慫的。但是聽在岑蔓耳中,真就跟剜心一樣了,嘴里喃喃著:“是他的!是他的!你們都胡說!”
眾人看她的眼神,就跟看瘋子一樣。搖搖頭,不理會她,繼續(xù)八卦。
岑蔓此刻想到趙希文背地里被人這樣說,心疼得不得了。這些年,她藏了起來,離他很遠,得不到他的消息,不知道他過得這么苦。眼淚模糊了視野,一把推開眾人,瘋狂跑了出去。
回到家,收拾了行李箱,接上小學的兒子和幼兒園的女兒,立刻去找趙希文。
但趙希文是那么好見的嗎?他可是男主。
而且是虐文里的男主。
岑蔓不僅沒見到趙希文,還被新太太把兩個孩子搶走了,頓時覺得天都塌了下來。
她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不知不覺,就來到鐘氏的大樓下面。
還沒想好要做什么,就見韶音跟何青青肩并著肩,從大樓里出來。
“太太!”她抹了把眼淚,立刻沖到韶音跟前,大叫道。
韶音已經從灰總那里得知,女主就在附近。
看著沖到面前的岑蔓,她笑了笑:“是你啊。”沒有裝作不認識她,和氣地問:“有什么事嗎?”
“太太……”岑蔓看著已經四十歲,卻仍然優(yōu)雅美麗的太太,無數(shù)的話涌到喉嚨,干燥的嘴唇動了動,最后問出來的卻是:“你為什么幫她,不幫我?!”
說話時,她伸手指向了何青青。
何青青一臉懵:“姐,這誰啊?”
她們已經很熟了,連音姐都不叫了,直接叫姐。
“給我前夫生孩子的女人。”韶音本想叫她走開,但是又想到,岑蔓都指著何青青說話了,倒是沒必要讓她避開,于是直接說了,“我為什么要幫你?我欠你的?”
岑蔓滿眼氣憤:“可是你幫她!她說你是慈善悲憫的人!但你根本不是!”
“我的確不是啊。”韶音無辜地道,“我從來沒說我是好人。”
岑蔓沒想到她居然承認,嘴巴張了張,又看向何青青,口拙地道:“可她說你是。”
“嘴巴長在她身上,她當然愛怎么說就怎么說。”韶音驚訝地看著她,“你該不會想剝奪別人的言論自由吧?”
岑蔓哪里講得過她?
只覺得哪里不對,又說不出來,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
“到底什么情況?”何青青瞇了瞇眼,銳利的神色從她眼中迸出,比當年她哥哥在醫(yī)院里審視時的目光還要銳利。
韶音卻不想說出代孕的事。都過去了,沒必要提。于是,讓何青青先上車,然后才對岑蔓道:“同樣的事,我也對何青青做過。”
岑蔓一愣:“什么?”
“代孕啊,我也問過她。”韶音抱著手臂,淡淡說道:“何青青拒絕了。”
岑蔓還是沒明白。
但韶音已經不想跟她多說什么了。
繞過她,往車上走去。
直到車子駛出很遠,漸漸沒入車流,再也看不見,岑蔓才依稀明白過來。
韶音其實還有一句話沒說完:“……所以我給了她第二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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