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母異父的姐姐10
灰總想了下那場景, 登時樂了。
“因為我喜歡你,不想讓你誤會。”它清了清嗓子,模擬著徐青明的角色。
韶音配合地演:“什, 什么?你, 你都已經(jīng)跟我姐姐訂婚了, 不要拿我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 我說的都是真的。”灰總來了感覺, 興致勃勃地道:“我喜歡的只有你一個, 我跟你姐姐的婚約是假的, 是權宜之計, 會解除的。”
韶音打了把方向盤,繞過前面那輛開得磨磨蹭蹭的車,嘴角彎了彎:“權宜之計?什么權宜之計?”
“她救了我,保護了我一只眼睛, 我不得不……”
“天哪!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還會有救命之恩、以身相許的事?”韶音夸張地搖頭, “不行, 這對你不公平,對我姐姐也不公平, 我要跟爸爸媽媽說!”
“等, 等等!”灰總愈發(fā)入戲了,焦急也演得入木三分, “不要去, 沒有用的!”
“為什么?難道,不僅僅是這樣?”
“怎么會?只是, 只是……”
演到這里, 灰總演不下去了。
“崩了。”它說, 興致減退,“這是另外一個劇本了。”
根本不符合徐青明和阮菁菁的人設。
韶音笑了笑:“嗯。”
車子飛馳在出城的道路上。
今天是周日,高速上的車很多,但不影響韶音的好心情。
她打開了車載音樂,聽著勁爆的鼓點,愈發(fā)心情飛揚。將男女主扔在身后,任由他們發(fā)展感情,她穩(wěn)坐未婚妻的寶座,還不夠讓人高興的嗎?
快到中午時,她終于抵達沐游山。
這是C市城外的一座旅游山,來往的游客很多,但也有幾處地方因為修建不完善,難以攀登,故而人氣冷清。韶音選擇了視野開闊的一片地方,支起畫板,就地而坐。
從她的視角,可以看到一片片籠罩在白色霧氣中的青翠,可以看到折射出絢麗色彩的飛檐琉璃瓦,可以看到蜿蜒的棧道,可以看到明珠般散落的粼粼湖光……
她靜心凝神,調配顏料,開始作畫。
她沒有模仿“于佩音”的風格。畫筆落在紙上,描繪出來的景物,一點一點變得清晰、立體。
沒有夸張的線條,沒有肆意的色彩,她的畫風很柔和,像是冷靜地描繪出所看到的景色。
這正是韶音的想法。
在她想來,假如有一天,于佩音從痛苦中走出來,擁有了幸福安寧的生活,她的內心一片舒適,那么她肯定不會再創(chuàng)作早期風格的作品。
她會看到世上最本源、最真實的景色,并出于感動,將它們畫下來。
所以,她不會創(chuàng)作“于佩音”的作品,但她會試著創(chuàng)作“于佩音”的未來可能形成的風格。
山中清靜,偶有富有好奇心的游客探險至周圍,看到韶音在創(chuàng)作,都沒有過來打擾。
遠處的人聲雖然熱鬧,傳到這里,也變得遙遠而不真切了。
韶音度過了寧靜而悠閑的一個中午。
下午兩點半,她的畫作終于完成,而肚子也發(fā)出饑腸轆轆的聲音。
“忘記帶吃的了。”她揉了揉肚子,收拾了畫板和顏料等,抱起來,往山下走去。
將東西放進車子的后備箱,她開著嶄新的小車,導航了附近的一家口碑不錯的館子,一個人美美地吃了一頓。
于佩音很少有這樣悠閑的時候。
她總是焦慮的,雖然生活在豪富的阮家,但她知道,自己只不過是寄人籬下。
吃的喝的穿的,都不缺,但她沒有多少存款。施玉濃會給她一點零花錢,但是平時交朋友,在外面交際,大多都用掉了。
她又不能像以前那樣,再去做一些“不體面”“辛勞”的工作來賺取零花錢。因為那會讓阮叔叔和施玉濃覺得丟臉,他們可能會多給她一點零花錢,但于佩音不喜歡這種感覺,于是通過節(jié)儉來省錢。
而除了存款之外,她對自己的未來,也非常焦慮。她讀大學時,聽了施玉濃的建議,追求了喜歡的專業(yè)。但是畢業(yè)后,她對自己的未來很迷茫。
同學有出國進修的,有開畫室玩的,有不在乎錢天南地北到處跑的……只有她,不上不下,進退兩難。
出國進修,要花一大筆錢。開畫室,也要很大一筆資金。到處跑?她自己倒是意動,覺得自己已經(jīng)長大了,可以脫離阮家生活了。她可以一邊打工一邊畫畫,雖然一時半會兒賺不到很多錢,但那樣的日子會很自由。
很遺憾,她還沒有拿定主意,跟施玉濃提起這件事,徐青明就出現(xiàn)在了她的生命中。
“徐青明開車送阮菁菁回學校了。”灰總說道。
兩個從小一起長大,多年后重逢,互相生出喜歡的人,有了天時地利人和的機會,當然不會浪費。
他們在阮家說了會兒話,就出去吃飯了,然后阮菁菁舍不得分開,又提出讓他送她回學校。
“哦。”韶音點點頭。拿起餐巾紙,擦了擦嘴巴,起身結賬離開。
她沒有回去。而是又將車子開到沐游山下,拖出畫板等,重新上了山。選擇另外一個視野良好的平臺,坐下吹風。
上山時,她買了啤酒和薯片。坐在亭子里,倚著廊柱,雙腿自然伸直,任由山風將她的頭發(fā)吹亂,吃一把薯片,喝一口啤酒。
等到傍晚,夕陽西下,絢爛的云霞布滿半邊天際,她才翻身下來,坐在畫板前,開始動筆。
她又畫了一幅《夕陽》。
著墨極重,風格燦爛、熱烈,充斥著火熱的情感。
誰能在見到這樣美麗的景觀之后,心中沒有激蕩與澎湃呢?
“音音啊,怎么還沒回來?”施玉濃打電話過來。
韶音不好意思地道:“我在沐游山畫畫,忘了時間。對不起,媽媽,讓你和叔叔、菁菁久等了。你們別等我了,我現(xiàn)在還在路上,到家還要一個多小時。”
她不是故意的。
但,也不想再扮演一個懂事的角色了。
懂事,就意味著多思、多想、多看、多聽,把每一個人的想法都顧及得面面俱到,如此才會被人稱贊一句,真懂事。
韶音不想這樣。“她”擁有的已經(jīng)夠少了,接下來,她要收回放出去的精力,轉而將這些精力放在自己身上。關心自己的心情,關心自己的喜好,關心自己的需求。
哪怕焦慮的時候,哪怕不知道做什么,她也寧可一個人喪喪地蹲在角落里當蘑菇。
而不是在阮叔叔面前扮演懂事的繼女,在施玉濃面前扮演省心的女兒,在阮菁菁面前扮演美麗大方的姐姐,在朋友們面前扮演得體的豪門繼女……
“好,那你路上開車小心。”聽到她不回來,施玉濃沒有多想,叮囑了一句,就跟丈夫、小女兒開飯了。
阮菁菁本來已經(jīng)被徐青明送到學校門口了。但是剛要下車,她忽然想起來,明天上午沒有課,于是又讓徐青明把她送回來了。
一家三口,沒有別的人打擾,說什么都不用避諱,氣氛比往日還要濃烈些。
男主人臉上的表情都更滿意了一些。
“阿姨給你留了飯,你上去換個衣服,就下來吃飯吧。”韶音回到家時,只見施玉濃坐在沙發(fā)上,懷里摟著蜷成小貓咪樣的阮菁菁,抬頭朝她說道。
韶音點點頭:“好,謝謝媽。”
跟阮菁菁也點了點頭,然后上樓換衣服了。
阮菁菁眨巴著眼睛,看了姐姐兩眼,重新偎在施玉濃的肩頭,小聲說道:“媽媽,徐哥哥說我的項鏈好看。”
她眼睛眨啊眨,亮晶晶極了。
“什么?”施玉濃身體微僵,隨即若無其事地撫了撫小女兒的頭發(fā),“徐青明來了?”
阮菁菁點點頭,說道:“他來找姐姐。不過,姐姐去采風了,所以我陪著徐哥哥。”
她打開了話匣子,語速飛快地道:“徐哥哥見我一個人在家,就帶我出去吃飯了。我戴上了媽媽給我買的項鏈,徐哥哥說,我這條也很好看。”
說著,她捂住了嘴巴,笑得像偷腥的小狐貍。
施玉濃給她買的項鏈,跟韶音戴的那條不一樣。
她記得自己答應過大女兒,只給她買,不給菁菁買。于是,帶著阮菁菁去了店里,給她挑了另外一條:“這一條更適合你。”
阮菁菁沒有多想,見那一條也很好看,就要了。
今天跟徐青明出去吃飯,她特意戴上了,問徐青明:“徐哥哥,我的項鏈好看嗎?”
徐青明當時在開車,從后視鏡里看了一眼,答道:“好看。”
“比我姐姐那條呢?”阮菁菁輕撫著項鏈,又問道。
徐青明完全不記得韶音戴過什么項鏈,想也不想就道:“你的好看。”
“哼,你騙人。”阮菁菁頓時撅起小嘴,有理有據(jù)地說:“如果我這條更好看,你為什么不買給姐姐,而是買別的樣式給姐姐呢?”
徐青明不禁語塞。
他根本不記得自己買過項鏈送韶音。但是,徐家送了許多謝禮,其中不乏珠寶首飾。
“戴的人不一樣。”他這樣答道。
因為戴的人是她,所以不管戴什么,在他眼里都是最好看的。
阮菁菁不傻,一下子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心里甜絲絲的,撫著項鏈,甜甜地笑了一路。
這會兒跟施玉濃說起,她嘴甜地道:“徐哥哥夸媽媽眼光好呢!媽媽選的項鏈,比他選的好看多了!”
施玉濃勉強笑笑:“嗯。”
兩條都是她挑的。
但小女兒這樣說了,她也不會特意澄清什么。只當小女兒心性單純,于是沒有多想:“我們菁菁啊,戴什么都是好看的。”
“因為我像媽媽呀!”阮菁菁甜蜜蜜地偎在母親身上道。
韶音換好衣服,走下樓時,就見著母女兩個在沙發(fā)上親昵的樣子。
她臉上絲毫不見異樣,走去三十米之外的餐廳,讓阿姨將晚飯端出來,慢條斯理地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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