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一臉苦相
方偉靠打工掙的那點工資,無法改善家人的生活,原想,借錢做點兒小生意,正準備付諸行動時,母親突然生病住院,雖然手術費暫時湊夠了,后續大筆治療費還沒有著落,愁得方偉寢食難安,滿腦子想著怎么弄到錢。
為此,搞得方偉焦頭爛額,像著了魔一樣。真是應了‘醒世恒言’里的兩句話;“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
方偉整天唉聲嘆氣,情緒上發生很大變化,引起一個女同事的注意。這個同事叫王梅,年齡比方偉小兩歲,一米六左右的樣子,長得白白凈凈,挺精干的。
王梅平時比較安靜,見到同事總是客客氣氣,遇到事兒從來不和人爭論,說話慢條細理,顯得有些稚氣,像一個處世未深的孩子。
王梅不像其他同事那樣,喜歡打打鬧鬧,沒事時,一個人靜靜的待著,愛看一些會計方面的書籍。
王梅生就一張娃娃臉,笑容總是掛在臉上,給人一種親切感。與人相處從不設防,看待事物比較簡單,不像其她女同事那樣多愁善感,這可能與王梅的年齡有關。
方偉把她當小妹妹看待,凡事讓三分,兩個人比較合得來,相處的還算融洽。王梅愿意和方偉交流溝通,空閑時說話聊天,她對方偉頗有好感。
他們兩個經常在一起說笑,時間一長,總有好事的同事,私底下和方偉開玩笑,說他們兩個很般配,是天生的一對兒,搞得方偉哭笑不得。
方偉一直擔心母親病情惡化,給妹妹去了信,遲遲得不到回音,他整天胡思亂想,壓力越來越大。晚上時睡時醒,天不亮就起床,洗刷過后,走到路邊攤吃早餐,然后步行上班。
方偉租住的地方,離廠子不太遠,大概有三里左右。方偉心情沉重,走得很慢,仿佛是要把內心積累下來的怨氣,全撒在這條通往廠區的路上。
近來方偉心情越來越差,上下班都不騎自行車,步行走路,想讓不認識的路人‘陪著’,不干擾他的思緒,可以冷靜下來,思考如何渡過目前的困境。
辦公室人多,同事之間說話聲音也大,方偉有自己要干的工作,沒時間去思考問題。他本想下班回到租住地,把老家的事捋順,可是,一踏進空蕩蕩,冷清清的屋子,反而感到凄涼和壓抑,思維一下子給凝固住。
一天早上,方偉走在上班的路上,聽見背后有人喊他名字,回頭一瞧,王梅已經到他跟前。
“喊你好幾聲,你都沒有聽見,只顧低頭走路,有什么心事?”王梅從自行車上下來,站在方偉面前說道。
“不好意思,確實沒聽見。”方偉解釋道。
“我觀察幾天了,看你心事重重的樣子,也不多說話,到底怎么了?”王梅問道。
“沒啥事兒,只是有點疲憊。”方偉說道。
“我就不信,平時你不是這樣的,有啥難事兒,能給我說嗎?”王梅說道。
方偉沒回話,兩眼看著地面,慢慢地走著。王梅感覺方偉冷落了她,不緊不慢的說道;“不說就算了,看來你沒把我當朋友。”
方偉猶豫了一下,說道;“母親生病住院,我心里難受,情緒有些不好,言語上如有不妥,請你見諒。”
“你母親得的什么病?要緊不要緊?我能幫上忙嗎?”王梅用關切的口吻說道。
“謝謝你的好意,得病這事兒,誰也幫不上忙。”方偉說道。
“家里人沒說病情如何?嚴重不嚴重?”王梅說道,
“家人來信沒說。我給妹妹去信十多天了,到現在還沒有回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把人急死了。”方偉說道。
“你先別著急,等等看,再過幾天,可能就收到信了。”王梅說道。
幾個同事站在廠門口,見方偉和王梅過來,笑嘻嘻的準備和方偉開玩笑,見他臉色不好,也就閉嘴,點點頭走子。
人就是這樣,有什么不痛快的事,總會從臉上看出來,也會影響別人情緒的,人們會不自覺地順從你。壞情緒就像瘟疫一樣,會感染到每一個熟人,搞的大家一起不痛快。
過了幾天,一個星期天早晨,方偉買菜回來,快要到家時,看見王梅站在他的門口,他快步走過去,問道;“你怎么到我這兒來了?有事兒嗎?”
“你要是不歡迎,我馬上走。”王梅笑著說道。
“你說的哪里話,歡迎你來到寒舍。”方偉便開門說道。
“今天出去辦點事兒,正好路過你這兒,順便拐過來看看。”王梅說道。
方偉打開門,把王梅讓進屋里,順手拿過凳子,用毛巾擦干凈,說道;“屋里亂糟糟的,讓你見笑了。第一次來我這兒,別站著,坐下說話。”
王梅坐在凳子上,方偉見她轉身打量著的屋子,他趕緊把床上亂成一團的被褥疊好,昨天晚上沒洗的碗筷放到鍋里,放在地上的臟衣服,用腳踢到床底下。
方偉把亂七八糟的東西收拾停當,掩飾住自己的尷尬,說道;“早上出門走的急,忘了收拾房間,讓你見笑了。”
“你們男人都是這樣,邋遢的很,沒人會笑話的。”王梅微笑著說道。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家長里短,王梅起身站起來,說道;“我還有其它事,得趕快回去,就不坐了。”
王梅說完,順手從挎包里掏出一包東西,放到桌子上,轉身就走,方偉忙喊住她;“等一下,你放到桌子上是啥東西?”
王梅說道;“一千塊錢,給你母治病用的。看你整天悶悶不樂的樣子,猜出你有心事,不好給別人說。不過,我估計八九不離十,你為母親病情擔心,肯定也在為錢發愁。”
方偉急忙說道;“不行,這可不行,一千塊錢可不是個小數,我會想辦法的,不能用你的錢。”
王梅說道;“這是我攢下來的錢,又不是偷來的,錢是干凈的,你怕什么?”
方偉說道;“我沒有別的意思,你也不容易,家里也不富裕,錢給了我,你咋辦?還是拿回去吧。”
王梅說道;“我們家的情況,你不了解,總體上還過得去。父母都有工資,經濟上不靠我。每月工資我全寄回去。錢放在身上,我不放心,主要是我租住的地方,人員混雜,不安全,怕被偷去。再說了,我不亂花錢,用錢的地方不多。”
方偉說道;“那也不行,這么多錢,我哪能還得起?一直欠著你的錢,我心里也過意不去。”
王梅說道;“你不要著急,我不急著用,你什么時候有錢,什么時候再還,總可以了吧。”
王梅說完,轉身朝門外走,方偉急忙追出去,把錢往她手里塞。拉扯了好半天,她就是不接,還使勁甩開胳膊,因方偉手抓得太緊,她甩了幾次沒有甩脫,王梅喘了口氣,看見不遠處站著幾個人,低聲說道;“別再拉拉扯扯了,那邊兒站著那么多人,讓人看見多不像話。”
方偉扭頭瞄了一眼,幾個路人正朝他們這里看,他有些尷尬,慌忙松開王梅胳膊。王梅借機整了整被拽皺的衣袖,紅著臉走了。
方偉望著王梅離去的背影,心里有說不出的感激與羞愧,他有些不安,站了好一會兒,直到看不見王梅身影。
方偉現在才真正感受到,他和火車上那個沒錢買票的小伙子一樣,接受別人的援手,心里是什么滋味,是酸?是甜?是苦?是辣?他分不清楚,方偉的‘味覺’,好像被王梅的憫憐給覆蓋了。
方偉陷在無奈與糾結中,自問;難道自己就這么不堪?需要別人的同情?需要別人的憐憫?需要別人的幫助?
方偉恨只恨自己,是多么無能,多么可憐,感覺一下子比別人矮了一大截,還配不配行走在這人世間。
方偉原有的那一點自信,瞬間被擊得粉碎,僅存的一點清高,像潰堤的洪水,一瀉千里,消失的無影無蹤。
錢像一條巨大的蟒蛇,纏住方偉的身體,使他動彈不得,但他還要苦苦掙扎著求生。方偉心里明白,沒錢的日子,根本就沒發過。
方偉像一頭餓壞了的獅子,在茫茫大草原上,到處尋找著獵物。眼見洶涌寬闊的大河,擋住了去路,在河的對面,擺放著好多食物,就是沒法兒跨越過去,只能仰天長嘯。
方偉在痛苦和煎熬中,一如既往上下班,時常在回家的路上,無精打采的邁著快要挪不動的腳步。
這時,停在路邊一輛轎車,車門突然打開,毫無思想準備的方偉,被嚇了一跳,急忙閃到一邊,他正想發火,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進耳朵;“等你半天了,怎么才下班?”
方偉走到車前,駕駛座上坐著小麗,微笑著向他招手,示意坐到車里。方偉見小麗笑嘻嘻的樣子,心里有些生氣,他坐進車里,順手把車門關好,用責備的口氣說道;“你也不留意路邊有沒有人走路,突然把車門打開,萬一把碰傷了人,是要惹麻煩的。”
小麗說道;“怎么了?誰惹你了?讓你發這么大的火。”
方偉說道;“你突然打開車門,把我嚇一跳。剛才真危險,要是老頭老太太走過來,非把人家碰倒不可。”方偉說道。
小麗笑著說道;“反光鏡里看見你過來了,我才開車門的。一個大男人,膽子那么小,還好意思說得出口。”
“回來多長時間了,連個電話也沒有,也沒個音訊,單位的事情辦完了?有時間來找我?”方偉說道。
小麗聽出方偉話里有話,沒搭理他。她把車開到一片空地上,說道;“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一臉苦相,話中帶刺。”
方偉聽到小麗話里帶有生氣的意思,回過神來,順口說道;“工作中遇到一點麻煩,心情不太好。”
小麗第一眼見到方偉,就感覺他精神狀態不好,心事重重的樣子,她有些擔心,聽到他心情不好,沒有大事,也就放心下來,說道;“原來是這樣,事情不大吧?”
方偉回答道;“事情不大,沒必要大驚小怪的,都是工作中正常出現的小問題。”
小麗聽了方偉的回答,她把話轉到正題上,說道;“既然沒有什么大事,咱們該說正事兒了,你那天給我打電話,有啥事兒?”
方偉想,母親生病急用錢,沒法向小麗開口,只能含含糊糊的說道;“也沒啥事兒,就是問問你,啥時出差回來,到底在忙些啥?”
小麗想,方偉電話里好像有事要說,現在不能說了,心里有些不快,又不能說的太明白,糾結了一下,說道。“那天,打電話那么著急,好像有話要說,今天又說沒事兒,一驚一乍的,搞得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方偉沒法回答小麗,只能扭臉看著遠處,一句話也不說。小麗有些著急,用力推了方偉一把,說道;“平時遇到難事,也不像今天這樣子,你到底怎么了?給我說說,是不是遇到過不去的坎了?”
小麗焦急的兩眼盯著方偉,像是要他把藏在心里的話說出來,他也感覺到了,猶豫了半天才開口;“原想計劃利用休息時間,做點小生意,想請你幫忙。現在我母親突然生病住院,心里很煩躁,小生意只好先放一放。”
小麗埋怨道;“你母親生病住院,這么大的事兒,怎么也不給我說一下,一直在保密,你把我當外人了吧?”
方偉低頭不語,心里本來就煩,加上小麗喋喋不休的追問,無意識的隨口說出了一句,讓小麗大發雷霆,兩個人差點兒翻臉的話,方偉到底說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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