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下午四點(diǎn)多, 周媽、周薇薇和周瀟瀟一行三人抵達(dá)清河村。
前方人群扎堆，好不熱鬧，周媽詫異, “這么多人？”
周瀟瀟哇了一聲，連忙叫醒周薇薇, “姐, 到了，快看，這么多人排隊吃飯呢！”
周薇薇揉揉鼻梁，打了個呵欠。她的目光穿過人群, 落在破舊的小飯館上，“這飯館……有點(diǎn)破啊。”
周媽接腔, “的確有點(diǎn)破, 瀟瀟，你朋友說這家飯館好吃，真的沒唬你？”
周瀟瀟也猶疑起來，她朋友應(yīng)該不會騙她的吧？下一秒, 她搖搖頭，“我朋友應(yīng)該不會騙我, 而且……你看這么多人排隊呢，不好吃, 能有這么多人排隊來吃飯嗎？哎呀，咱們趕緊下車去排隊吧。”
排隊取號, 取完號后等桌位, 母女三人來到陰涼處，躲避熱烈的陽光。
“這也不知道要等多久。”周薇薇用手扇風(fēng)，眉心緊促。周媽也蹙著眉, 她舉起手里拿的排號，說：“今天恐怕吃不了了。”
取的號太靠后，估算一下時間，肯定是吃不了飯的。
聽聞此言周薇薇眸光一亮，“那我們回去？”
“來都來了，不能白跑一趟啊。”周瀟瀟忙不迭道。
“那怎么辦？排位太靠后，估計今天是吃不了了。”
周媽和周瀟瀟已經(jīng)打算打道回府，周瀟瀟急急道：“要不……”
“要不我們問問排在前面的人，問他們賣不賣號？”
周薇薇現(xiàn)在一心想回家躺著吹空調(diào)，聽到周瀟瀟的話，她撇嘴：“也沒必要這樣吧。”
周媽已經(jīng)拿出車鑰匙準(zhǔn)備開車回家了，“改天再來吃吧。”
“不行！媽，來都來了，我真的很想吃的，我們?nèi)枂柭铮瑔枂柭铩！敝転t瀟拉住周媽，掐著嗓子撒嬌。周媽無奈，“行吧行吧，我去問問。”
買排號并不容易，周媽問了好些人，都不愿意賣號，多少錢都不愿意。
周瀟瀟得出結(jié)論：“證明這家飯館是真的好吃，所以那些人怎么都不愿意賣掉排號！”
這倒是有些道理。周媽沉吟片刻，繼續(xù)去問其他食客。
最后周媽花了一筆錢，終于買到前排排號，周瀟瀟高興壞了，“終于可以吃到飯了！”
周薇薇給她潑冷水，“花了這么多時間這么多錢，希望等會兒這家飯館的味道不會讓你失望吧。”
周瀟瀟知道周薇薇一心想回家，所以現(xiàn)在心情不大好，她壓低音量，“會很好吃的吧……”
不多久，母女三人拿著牌號進(jìn)入飯館，服務(wù)員領(lǐng)著她們?nèi)胱?
周瀟瀟拿起菜單，快速瀏覽，正打算點(diǎn)蒜香奶酪焗扇貝，就聽到旁邊有人出聲：
“不是吧，扇貝又賣完了？”
“我排隊排了一下午，就是想吃扇貝的啊！”
“老板，你們怎么不多準(zhǔn)備點(diǎn)扇貝！”
周瀟瀟啊了一聲，“扇貝賣完了嗎？”
王嬌：“賣完了，不好意思。”
“好吧。”周瀟瀟點(diǎn)了兩道她朋友說巨好吃的菜，問周媽和周薇薇，“你們想吃什么呀？”
周媽和周薇薇隨便點(diǎn)了兩道菜。點(diǎn)完菜，周瀟瀟滿眼期待，翹首以盼等待菜上桌。周媽和周薇薇則拿出手機(jī)，一直埋頭刷手機(jī)。
“您好，這是您幾位點(diǎn)的四喜烤麩。”服務(wù)員將四喜烤麩務(wù)端上桌。
濃油赤醬的四喜烤麩散發(fā)著誘人垂涎欲滴的濃香，引人迫不及待一口將烤麩吃進(jìn)嘴里。周瀟瀟哇了一聲，“媽，姐，你們快看！”
周媽和周薇薇的視線從手機(jī)屏幕上抬起來。紅潤油亮的四喜烤麩落入視野，她倆抬了抬眉。
周媽點(diǎn)評道：“這四喜烤芙賣相還是很不錯。”
周薇薇端詳四喜烤麩，聞到空氣里鮮甜的香味，她動了下嘴巴。
“快嘗嘗！”周瀟瀟快速拿筷子去夾烤麩。咬了一口烤麩，她的眼睛驟然變亮，如一千瓦的大燈泡似的，“媽呀！”
“好好吃！”
“好好吃！”
“好好吃！”她一連說了好幾遍。
周瀟瀟反應(yīng)如此夸張，周媽將信將疑，“有這么好吃嗎？”她也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四喜烤麩。下一瞬她面色微滯，總算明白為何瀟瀟反應(yīng)如此夸張。
“薇薇，你快嘗嘗，味道真的不錯。”周媽快速轉(zhuǎn)向周薇薇。周薇薇夾起一塊烤麩，送入口中。
涼涼的烤麩嚼起來有略微的彈性，咀嚼時，烤麩的毛孔全部打開，濃郁的醬汁從烤麩的毛孔縫隙里溢了出來。醬汁香香甜甜，咸咸鮮鮮，在唇頰間滌蕩縈繞，不絕留香。
烤麩糯彈，上面纏著的黃花菜軟綿，花生和木耳輕脆，整道菜有糯有脆，香甜鮮咸，汁香濃郁，滋潤飽滿，口感十分豐富。
嚼著嚼著，周薇薇的瞳孔逐漸收縮。舌尖的香甜咸鮮化作冰冰涼涼的春水，流過被酷暑燒得奄奄一息的胃，胃部像是斷電了許久，終于充上電了一般，重新活了過來。
“薇薇，怎么樣？”
周薇薇頓時回神，她舔舔嘴，“挺、挺好吃的。”她又去夾烤麩。周瀟瀟腮幫子里鼓著烤麩，嘿嘿笑著湊過來，“怎么樣，吃了有沒有胃口？”
“還行。”周薇薇快速吃完一塊烤麩，接著筷子不停去夾烤麩。見狀，周瀟瀟揚(yáng)了揚(yáng)眉。
菜陸續(xù)端上來，母女三人安靜下來，埋頭苦吃。周薇薇扒完碗里的飯，又盛了一碗飯。
“姐，你這是第三碗了吧。”周瀟瀟邊吃邊說道。
周薇薇嘴里包著飯，口齒含糊，“太、太好吃了……”
周媽擦嘴，說：“能吃就多吃點(diǎn)兒，這段時間你吃的少，都瘦了。”
“嗯嗯。”周薇薇往嘴里塞飯，渾然不復(fù)之前因為苦夏而食欲不振的模樣。
將盤子里最后一滴湯汁刮走，周薇薇打了個飽嗝。周媽拿出錢結(jié)賬。
離開飯館時，母女三人都有些意猶未盡。
周薇薇說：“媽我們明天還來這里吃飯吧。”
“行，明天還來。”周媽毫不猶豫。
周瀟瀟歪歪頭，“喲，是誰之前還不想來的呢。”
周薇薇赧然，“我之前又不知道這家飯館這么好吃。”
周媽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咳，時間不早了，上車吧，咱們回家。”
上了車，周薇薇和周瀟瀟回味了一下方才的美味，然后拿出手機(jī)。
“姐妹們！我發(fā)現(xiàn)了一家超好吃的飯館！”
“同學(xué)們，給大家安利一家超級超級超好吃的飯館！”
姐妹倆心有靈犀，在加過的各個群里賣力安利如珠飯館。
車子抵達(dá)清河城，到了家后，周媽也第一時間給朋友同事安利如珠飯館。
這家小飯館實(shí)在是讓人意想不到，看起來破破爛爛平平無奇的小飯館，居然會這么好吃。周媽感嘆半晌，又止不住回味起四喜烤麩的味道。她吞咽唾液，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要再次去如珠飯館吃飯了。
周薇薇也在回味如珠飯館的菜，她只恨時間過得太慢，她恨不得現(xiàn)在就是明天。
晚霞散盡，夜色如簾幕蓋了下來。
時間緩緩流逝，已經(jīng)快到九點(diǎn)，飯館里外依舊人聲鼎沸。
奶茶攤上，春妹子把做好的奶茶遞給客人后，她摸出手機(jī)看時間。馬上九點(diǎn)，飯館該打烊了。
很快時針指向九點(diǎn)。飯館已經(jīng)打烊，擺攤的村民們卻還沒打算收攤。因為飯館里還有很多食客在吃飯。這些食客都是村民們的潛在客戶，他們得等到最后一位食客離去才會收攤。
飯館里仍然滿座，喧囂嘈雜的人聲里，李長貴松了口氣。打烊了，不再點(diǎn)菜接單，他也能稍微空閑一些。他走到收銀臺前，抓了一把怪味胡豆，“珠珠做的怪味胡豆就是好吃。”
小秋窩在吳桂芳懷里，嘎嘣嘎嘣地嚼著怪味胡豆，“好吃！”
吳桂芳給她擦嘴，隨之拍了一下李長貴，“那邊有客人在叫你。”
李長貴抹抹嘴，快速走過去。
夜色越發(fā)深，店里的客人逐漸散去，后廚里，袁如珠伸展了一下四肢。她取下口罩，癱坐在椅子上喝水。
小夏放下盤子，他洗了洗手，走過來給袁如珠捏肩膀。
“謝了啊。”袁如珠拍拍小夏的手背，然后對著正在擦鍋的林有旺說：“林叔，今晚上的夜宵你和麗姐來做吧。”
聽到這話，林有旺第一反應(yīng)是覺得有點(diǎn)遺憾，今晚上吃不上老板做的夜宵了。而后便又有些心疼起老板來，老板大約是太累，累到都沒法做夜宵了。
“行，夜宵我和小麗來做。”林有旺忙道。袁如珠頷首，走出后廚。
店里還有三桌人在吃飯，見袁如珠出來了，紛紛向她打招呼。袁如珠一一回應(yīng)，步至收銀臺前。
“活忙完了？”吳桂芳給她讓座，“快坐下休息休息。”
“不了，我出去透透氣。”袁如珠走到飯館外面。
飯館外面仍有村民還未收攤。袁如珠視線掠過仍未收攤的村民，最后落在半空中飛舞的螢火蟲上。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螢火蟲在夜風(fēng)里漂浮，伴著樹梢間陣陣蟲鳴。
袁如珠抬首，望向天空，墨藍(lán)色的天空里繁星點(diǎn)點(diǎn)，千萬光輝簇?fù)碇髁恋膱A月。她舒出一口氣，閉目吹夜風(fēng)。
忽然，她轉(zhuǎn)過頭，眼角偏轉(zhuǎn)到右方。右邊，三只小土狗正在地上扒拉吃的。她轉(zhuǎn)身進(jìn)入店內(nèi)，不一會兒，拎了一袋子?xùn)|西出來。
雜貨店老板說：“袁老板，又給這些流浪狗喂吃的呢。”
袁如珠應(yīng)了一聲，她打開袋子，三只小土狗立即將腦袋拱過來狼吞虎咽。
雜貨店老板：“你都把它們幾個喂胖了。”袁如珠一直在喂這幾只流浪狗。最開始時，這幾只流浪狗瘦得皮包骨，現(xiàn)在被她喂得胖了不少。
注意到袋子里有雞腿和魚肉，雜貨店老板有些艷羨地瞅著吭哧吭哧吃東西的狗狗們，繼而有些感慨，袁老板心善吶，給流浪狗吃這么好的東西。
袁如珠蹲下來，俯視毛發(fā)有些臟亂的小土狗。村里的流浪狗不少，可惜她沒法全部帶回家去養(yǎng)。家里已經(jīng)養(yǎng)了兩只狗，再沒多的精力去養(yǎng)別的了。
翌日，吳桂芳早早起床，正要和李長貴去飯館清點(diǎn)檢查食材，袁如珠說：“今天我和幺姨爹去。”
“你今天不鍛煉了？”
“今天歇一歇。”
袁如珠和李長貴去了飯館。
……
“咕咕咕……”雞籠里，老母雞咕咕直叫，吳桂芳將雞食倒進(jìn)去，一抬頭就見袁如珠和李長貴進(jìn)了院子，“回來了？”
李長貴徑直朝她走來，他的兩頰紅紅的，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吳桂芳茫然，“長貴你咋了……”
話音剛落，面前就出現(xiàn)了一大捧花，紫色的牽牛花和玫瑰花簇?fù)碇W著光的星星燈，交織成鮮艷的色彩，馥郁的香氣直接撲到了吳桂芳鼻尖。
吳桂芳愣住，“這是……”
李長貴面龐越發(fā)紅，“今天、今天是七夕節(jié)……”
吳桂芳張了張嘴，耳根宛若被潑了一層胭脂，她赧然道：“七……七夕？今天是七夕啊，咋、咋還買花呢。”
袁如珠笑吟吟，“七夕節(jié)就是要買花嘛，幺姨，快接著啊。”
吳桂芳一臉羞赧，她接過花。花束很大，得雙手抱著，她從未收過這么大的花束。以前和李長貴談戀愛時，她收過花，結(jié)婚后，他們忙于生計，也不想浪費(fèi)錢，便沒怎么過過什么七夕節(jié)情人節(jié)，也沒買什么花。
這是她第一次收到這么大一捧花。這么大一捧花，上面還點(diǎn)綴著各種閃亮的小飾品，看起來就不便宜，“這得花多少錢啊。”
李長貴：“沒、沒花多少錢。”
“珠珠你拎的啥？”吳桂芳注意到袁如珠手里拎著的袋子。
“今天七夕節(jié)，要吃好吃的。”袁如珠咧嘴，“我買了些菜，中午做好吃的，我先去灶屋了。”她走向灶屋，把空間留給吳桂芳和李長貴。
吳桂芳摸著鮮艷欲滴的花瓣，“買啥花啊，多浪費(fèi)錢。”雖然她用的是埋怨的語氣，但明顯能看出來其實(shí)她是很開心的。
“不浪費(fèi)，不浪費(fèi)。”李長貴笑得憨厚。
吳桂芳把花抱進(jìn)屋子里，她找出瓶子，將花一朵一朵放進(jìn)去。小夏小秋圍著花瓶，小秋興奮道：“花花，好看！”
小夏有些疑惑，“電視里七夕節(jié)都是送玫瑰花，為什么還送牽牛花呀！”
李長貴解釋道：“珠珠說以前咱們過七夕節(jié)都是送牽牛花的。”
牽牛花開在七夕前后，花朵鮮艷漂亮，名字又和牛郎織女有聯(lián)系，故而古時每每七夕節(jié)，文人墨客總會贊美牽牛花，牽牛花也就成了七夕節(jié)時男女互相贈送的定情之物。
然而現(xiàn)在七夕節(jié)被西方文化嚴(yán)重同化，古時中國傳統(tǒng)七夕節(jié)主打的是牽牛花，而現(xiàn)在卻變成了玫瑰花。
之前珠珠說到這個的時候，聲音里盡是遺憾，“咱們的傳統(tǒng)節(jié)日啊……”
小夏若有所悟，“原來七夕節(jié)本就應(yīng)該送牽牛花的呀。”
把花插好后，吳桂芳徑直去往灶屋。灶屋里，袁如珠正在切肥豬肉。
“這是準(zhǔn)備做啥吃？”吳桂芳的聲音從她身后響了起來。
“巧果和芙蓉雞片。”
七夕節(jié)吃巧果和雞吳桂芳倒是知道，七夕節(jié)又稱之為乞巧節(jié)，所以會吃巧果；至于吃雞，那是因為七夕節(jié)時，牛郎織女相會，若無公雞報曉，牛郎織女便不會分開，所以七夕這一天人們通常會吃雞，以此祝愿牛郎織女永不分離。
吳桂芳問：“芙蓉雞片是……”
“一道國宴菜，做出來的成品顏色潔白如芙蓉，所以叫芙蓉雞片。”
袁如珠快速動著刀鋒，很快切好豬肉，放鍋里翻炒。漸漸的，肥肉的油被煎了出來，肉也起了酥。時間一到，她盛出煎出來的豬大油和肉酥。
面粉里打入雞蛋，倒糖粉和豬大油，添水和勻，揉成面團(tuán)后醒發(fā)。半個小時過去，她將醒發(fā)的面團(tuán)揉到細(xì)膩光滑，分成小劑子后塞進(jìn)巧果模具里壓花。
一個個精致小巧的巧果壓出來后，再醒了二十分鐘，袁如珠將其放到鍋里煎。
熱油和巧果碰撞，呲啦呲啦聲里，巧果表皮逐漸變得金黃。豬油香、面香、甜香一股一股竄出鍋底。
巧果兩面都煎得金黃之后，可以出鍋了。
圍在灶邊的小夏小秋早已急不可待，巧果一出鍋，便快速伸手去拿。
袁如珠：“小心燙，涼一會兒再吃。”
等巧果沒那么燙了，小夏小秋拿起巧果塞進(jìn)嘴里。袁如珠洗干凈手，也拿了巧果吃。
金黃的巧果外皮酥脆，撕開微微焦黃的表面，內(nèi)部綿密松軟的組織暴露在空氣里，濃郁的油香味和面香味分布在綿軟的內(nèi)部，一咬下去滿口都是油面糖蜜之味。
不疾不徐地咀嚼著外酥里軟的巧果，袁如珠說：“等會兒用紅繩把巧果穿成串，讓小夏小秋他們倆戴上。”
為了圖吉利討個好彩頭，七夕這一天，往往會將七夕巧果穿成串掛孩子身上。
吳桂芳端著煎好的巧果出去穿串，小夏小秋也跟著出了灶屋。袁如珠吃完手里剩下的巧果，洗洗手后開始準(zhǔn)備做午飯。
灶屋里濃香陣陣，湯鍋里冒出來的云霧籠罩著袁如珠，她揭開湯鍋鍋蓋，鍋里湯汁沸騰，咕嘟咕嘟冒泡的雞湯泛著金色的油花。
勺子攪動幾下雞湯，蓋上鍋蓋繼續(xù)燉。袁如珠擦擦汗，取出料理機(jī)。
雞肉，鱸魚肉、馬蹄、蔥米、姜米通通放進(jìn)料理機(jī)里，再倒入適量鹽，最后舀上兩勺雞湯和進(jìn)去，袁如珠按了一下料理機(jī)，料理機(jī)迅速轉(zhuǎn)動起來。
芙蓉雞片做法很多，有些做法里不需要加魚肉和馬蹄，袁如珠更喜歡加魚肉和馬蹄的做法。魚肉會使芙蓉雞片吃起來更鮮，口感更松軟嫩滑，單只是雞肉的話，口感會有一些柴，加入魚肉后，口感會更松嫩。而馬蹄，也可以分解雞肉的干柴。
在古代時，做芙蓉雞片沒有料理機(jī)的輔助，一般是用刀背砸雞肉，差不多得花一個多小時才能將雞肉砸成泥，所以做這道菜很費(fèi)時間。現(xiàn)在有了料理機(jī)的輔助，做芙蓉雞片也方便了許多。
將料理機(jī)里打好的肉泥倒進(jìn)碗里，她一邊在肉泥里加蛋清，一邊攪動肉泥。蛋清和肉泥慢慢融合，她倒了一些淀粉進(jìn)去。
“淀粉的量一定要適度，不能多，多了，做出來的雞皮子就會老。”袁如珠對吳桂芳說。
吳桂芳在跟著袁如珠學(xué)芙蓉雞片的做法。
加了蛋清和淀粉的肉泥過篩，篦掉里面的筋膜，留下的肉泥吃起來會更加細(xì)膩滑爽。
接下來袁如珠開始調(diào)汁，姜汁、黃酒、清雞湯、鹽和水淀粉攪進(jìn)一個碗里。汁兒調(diào)好，起鍋燒油，她準(zhǔn)備吊雞片。
鍋里油溫至三成熱，她將肉泥糊糊倒入油鍋里，攤成一片。芙蓉雞片要好吃，雞片就要攤得大而薄，薄而不碎，熟而不焦，這十分考驗火功，若火功掌握得不好，做出來的雞片便是帶著瑕疵的殘次品。
袁如珠嚴(yán)格地把控著火候，隨著時間的流逝，一片一片潔白的雞片吊了出來。
雞片吊好，袁如珠另起鍋，留了些底油，之前調(diào)好的料汁兒下鍋。料汁燒到粘稠，燒成了透明的琉璃芡，雞片炒進(jìn)鍋里。
濃稠的琉璃芡包裹住潔白的雞片時，袁如珠手執(zhí)鍋柄，將雞片翻到空中，“不能前翻，得用后翻，不然湯汁會濺到身上。”
“嗯。”吳桂芳牢牢記住袁如珠說的話。
袁如珠特地在盤子里加了嫩豆苗數(shù)莖，取其翠綠之色用以點(diǎn)綴雞片。雞片出鍋，光滑潔白的雞片落入翠綠的嫩豆苗中，騰騰熱氣上升，濃郁的香味彌漫不止。
小夏定視盤子里的芙蓉雞片，伸手就要端起盤子，袁如珠攔住他，“等等。”
她取出早就準(zhǔn)備好的雞油，撒到芙蓉雞片上，撒過雞油的芙蓉雞片，聞著更香了。
吳桂芳左右觀察芙蓉雞片，雞片光滑白嫩如芙蓉花，倒是一點(diǎn)也看不出來是雞肉了。
“這雞肉做的不像雞肉，像嫩豆腐一樣。”
袁如珠笑了笑。有句話形容芙蓉雞片是吃雞不見雞，名為雞片，卻似乎瞧不見雞肉。這也是這道菜的特色之一。
“好啦，快點(diǎn)盛飯，準(zhǔn)備吃飯了。”袁如珠端起芙蓉雞片，走出灶屋。
所有菜端上桌，吃飯前全家人先喝了一碗雞湯才開始動筷。喝完雞湯，小夏小秋第快速去夾芙蓉雞片。
雞片恰似田間俏麗的嬌嫩芙蓉，潔白光嫩，入口滑嫩至極，牙齒稍微一碰便化開，宛若入口即化的果凍一般。融化在舌尖后，唇齒間只剩下讓人不停回味的鮮美之味。
素雅清淡，柔嫩鮮美，光潤飽滿，油而不膩，每一口都是極致的鮮美滑嫩，每一口都能鮮美滑嫩到心坎上。
小秋奶聲奶氣道：“姐姐，雞片，好吃！”
袁如珠莞爾，用勺子給她舀雞片，“那小秋就多吃點(diǎn)。”
“嗯！我要吃好多好多！”
吳桂芳和李長貴細(xì)細(xì)品嘗著芙蓉雞片，夫妻倆不約而同在心里默默發(fā)出感嘆，怪不得這芙蓉雞片是國宴菜，這道菜這么好吃，當(dāng)真是當(dāng)?shù)闷饑绮酥Q。
“這芙蓉雞片做的倒是不錯。”明亮奢華的包廂里，林芳菲嘗過芙蓉雞片后，點(diǎn)評道。
周既明頷首，“確實(shí)不錯，熒熒，你怎么不吃？”
“熒熒？”
周繪熒回神，她清清嗓子，“嗯？”
林芳菲給她夾菜，“發(fā)什么呆？快吃飯吧。”
周繪熒低頭默默吃飯。林芳菲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這段時間熒熒瘦了不少，本來就單薄纖瘦，如今更加單薄纖瘦，瘦得快像一支竹桿子了。
“多吃點(diǎn)肉。”林芳菲給她夾肉。
“嗯。”周繪熒忍著惡心反胃的嘔吐欲，強(qiáng)迫自己進(jìn)食。她深吸一口氣，面龐埋得很低。
吃完飯離開飯店，走出飯店后，一個戴著小紅帽的小女孩抱著一籃子花跑過來，說今天是七夕節(jié)，問他們買不買花。
周既明買了花，遞給林芳菲。林芳菲抱著花，神色微微渙散起來。
七夕。
如珠就是七夕這一天懷上的。腦海里閃過如珠的臉，林芳菲嘴角微抿，胸腔里溢出一聲嘆息。
回到家后，林芳菲猶豫了很久，隨后走進(jìn)周既明的書房。
“既明……”
周既明合上文件，“怎么了？”
“如珠已經(jīng)在李家待了這么久了……”
周既明：“她自己倔，一直不愿意回家。”
林芳菲吐出一口濁氣，“她這倔脾氣還不是隨了我們。”忖度良久，她說：“周末我們?nèi)ヒ惶饲搴哟灏伞！?
清河城另一處，馮媛抱著玫瑰花，說：“你說去哪兒？”
吳文說：“清河村。”
“去清河村吃飯？”
“對，那里有一家小飯館，特別好吃。”
馮媛微微皺眉，今天是七夕，也是他們第一次約會，第一次約會男朋友居然帶她去一個小山村的飯館吃飯？
這……這也太摳了吧？
她也不是一定要去什么高檔飯店吃飯，但也不至于去農(nóng)村吧？農(nóng)村會有什么好吃的飯館？不就是便宜唄……
馮媛有些不悅，然而面上卻不顯，她扯出一個笑容，“好啊，那我們?nèi)グ伞！?
吳文開車，車子向清河村的方向駛?cè)ァ＼囎娱_了兩個多小時，路面變得坑坑洼洼起來，車子時不時地顛簸一下，馮媛扶額，“這路也太爛了。”
她心里越發(fā)不悅。為了掩藏住情緒，她閉眼，假裝睡覺。
車子七拐八拐，不知多久過去，終于停了下來。
“媛媛，媛媛？我們到了。”吳文側(cè)過身來，幫馮媛打開安全帶。馮媛摸著被顛得有些痛的屁股，開門下車。
她驚訝地瞪著前方，“這里……這么多人？”
“因為這家飯館很好吃，所以人多。”
“是嗎？”馮媛興致并不高，坐了三個多小時的車，屁股被顛痛，頭也有些暈，現(xiàn)在她什么也不想吃，“這么多人，要排多久的隊啊。”
“不用擔(dān)心，我讓我朋友幫忙排隊取號了。”吳文拉著她去找他朋友。和朋友會面后，他朋友將排號交給他，“祝你倆七夕愉快哈。”
“謝了啊兄弟。”
他朋友離開后，吳文說：“咱們的號碼挺靠前的，等不了多久就可以吃上了。”
馮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她看了看前方的小飯館。破舊的小飯館進(jìn)入視野，她垂睫，某種情緒快要到了臨界點(diǎn)。
第一次過七夕節(jié)，第一次約會，坐這么久的車，渾身顛的難受，頭暈屁股痛，來這么破爛的小飯館吃飯，她覺得她現(xiàn)在還沒發(fā)火，脾氣已經(jīng)是夠好的了。
前天就不該答應(yīng)吳文的追求，她已經(jīng)開始后悔了。她沒想到吳文竟然是這樣一個人。第一次約會，居然帶她來鄉(xiāng)下，來這么一個小破飯館吃飯，不是摳就是不重視她。
她有些隱忍地抿著嘴，拿出手機(jī)給閨蜜發(fā)消息。
閨蜜：這……這也太……哪有人第一天約會去這種小破飯館的啊，也太不尊重人了吧。等等，清河村？我靠，貧困村？貧困村的破爛飯館？你男朋友也真是絕了。
閨蜜：這難道就是得到了就不珍惜了？之前追你不是挺用心的嘛。
馮媛：我是真沒想到……
閨蜜：勸分。
馮媛：我現(xiàn)在腦子里亂得很，讓我仔細(xì)想想。
閨蜜：還想啥呀姐妹！這種男人還不分手留著過年嗎？
馮媛：可是……
閨蜜：還可是什么，正好你們才沒談幾天，沉沒成本不高，早點(diǎn)分手早了事。
馮媛仔細(xì)想了一想，她閨蜜說得有道理。她和吳文前天才好上，也沒有太深的感情，早點(diǎn)分手完事算了。她看向吳文。吳文目光亮亮地望著前方，眉眼間盡是迫不及待，“媛媛我跟你說，這家飯館可好吃了，待會你吃了就知道了。”
矛盾的情緒攫住了馮媛的心臟，她握住拳頭。她喜歡吳文，也不是那么不想分手的，可是吳文今天的行為實(shí)在是太氣人。她覺得自己很不被尊重，很不被重視。或許是因為他沒那么喜歡她，或許是因為他原本就是這樣一個人，之前追她的時候都是他裝出來的假象。
無論如何，分手才是正確的。否則以后會更難受。
決定好后，馮媛又突然愧疚起來。她甩甩頭，整理情緒。
如珠飯館里，劉小英擦了桌子，趁著洗帕子的空隙，她從兜里掏出一個巧果，快速吃了一口。
外酥里軟的巧果香甜可口，每一口都帶著甜沁沁的酥味。
老板做的巧果就是好吃啊！
因為今天是七夕節(jié)，所以老板給員工們發(fā)了巧果。她從來沒吃過這么好吃的巧果，好吃慘了！手里還剩最后半個巧果，她有些舍不得吃完，舔舔嘴后，把剩下的巧果放回了兜里。
后廚里，林有旺把斬了塊和去了油脂鴨皮的鴨肉遞給袁如珠。
天熱，食用涼性肉，可增強(qiáng)食欲，利水?dāng)』稹Ｋ酝盹堅缰闇?zhǔn)備做陳皮燜鴨吃。
鴨肉味重，陳皮同鴨肉一起燒時，陳皮里的芳香物質(zhì)可以分解鴨肉的腥臊，陳皮一壓，鴨肉唯剩肉香。所以袁如珠喜歡用陳皮來燜鴨。
鴨肉冷水下鍋，放料酒和姜，煮到血沫全部浮起的時候，她撈起鴨肉，沖洗干凈瀝水。
油溫?zé)轿宄蔁幔聪闶[段和蒜片，蔥香蒜香濃郁時，倒入鴨肉翻炒。
滋滋聲里，鴨油被逼了出來，鴨油一股一股從肉里流下來，鴨肉也逐漸收縮，變得緊實(shí)。
這時候，袁如珠往鍋里倒開水，水位沒過鴨肉，生抽老抽調(diào)味，最后放陳皮。大火燒開之后，轉(zhuǎn)小火燜煮。
四點(diǎn)二十，到了吃晚飯的時間。坐在收銀臺后面的吳桂芳快步去后廚端晚飯。
今天的晚飯有芙蓉雞片，陳皮燜鴨，酸辣土豆絲，小菜豆腐湯。她將飯菜端到收銀臺上，第一時間去夾陳皮燜鴨。
燒得醬黃的鴨肉之間點(diǎn)綴著翠綠的蔥花，鴨肉的鮮味淺淺濃濃，直沖鼻腔。她微微吸氣，一口將鴨肉吃進(jìn)嘴里。
鴨肉軟嫩，沒有半分腥臊氣。鴨肉的油脂在燜煮中被全部逼走，故而吃起來油潤而不油膩。
鴨肉在燜煮的過程中吸收了陳皮的清香。陳皮的清香和鴨肉的鮮香中合起來，聞起來香而不膩。而肉的口感也變得十分醇厚，直叫人食之胃口大開，不盡回味。
整個鴨肉吃起來酥而不爛，香而不膩，十分下飯。吳桂芳吃得一臉陶醉。
李長貴走近收銀臺，“今天晚上鴨肉吃？”
“嗯，珠珠做了陳皮燜鴨。”吳桂芳夾起一塊鴨肉喂到李長貴嘴邊。他張嘴，嚼了幾下，“再來一塊。”
吳桂芳又給他喂了一塊鴨肉。他囫圇吞棗，幾下就嚼完了，又說：“再來一塊。”
吳桂芳又給他喂了一塊鴨肉，同時道：“你趕緊先把菜給客人端過去。”
李長貴一抹嘴，這才戀戀不舍地離開收銀臺。吳桂芳吃了一口鴨肉，又給小秋喂了一塊。小秋還沒吃多少，就已經(jīng)吃不下去了，可是她還想吃。
“讓你少吃點(diǎn)零食你不聽，現(xiàn)在好了，有好吃的你也吃不下去了。”吳桂芳用食指戳戳小秋的腦門。小秋嘟著嘴，不甘心地盯著醬黃油亮的陳皮燜鴨，“那我下次少吃點(diǎn)零食。”
小秋就這么看著吳桂芳吃著香噴噴的陳皮燜鴨，難過得快哭出來了。她癟了癟胖嘟嘟的臉，決定以后一定要少吃零食。
有客人來結(jié)賬。客人掃視吳桂芳吃著的菜，滿含艷羨地咽了咽嗓子。此刻她真想魂穿吳桂芳，嘗一嘗這些菜的味道。
聽說吳桂芳是袁老板的幺姨？她怎么不是袁老板的幺姨啊！她如果也是袁老板的親戚，就能經(jīng)常吃到袁老板的手藝了啊！吳桂芳吃的這些菜，他們這些客人都吃不到！
她直勾勾地盯著碗里香噴噴的菜，結(jié)完賬后，一步三回頭地走出了飯館。
桌位空出來了一個，王嬌去門前喊號。吳文牽著馮媛走到門口，將號碼遞給王嬌。
“好的，請跟我到這邊來。”
馮媛環(huán)顧店內(nèi)，墻壁上的水墨畫倒是挺漂亮。店內(nèi)比店外看著要好許多，至少不像外面那么破破爛爛，但其實(shí)也就那樣，看著也就一般般。
入了座，吳文說：“之前我朋友帶我來這里吃了一次，你別看這家飯館看起來不怎么樣，但其實(shí)這家飯館很好吃，比我吃過的任何一家飯館都要好吃。”
馮媛有些敷衍地點(diǎn)點(diǎn)頭。吳文說的話她并未聽進(jìn)去，她現(xiàn)在一心只想著等會兒該怎么和他說分手。
她摸出手機(jī)，給閨蜜發(fā)消息。
馮媛：到底該怎么跟他說啊。
閨蜜：就直接說感覺不太合適唄。
馮媛：可是……
閨蜜：哎呀，你糾結(jié)什么嘛，直接說不太合適就行了。該不會……你別是不想分手吧？姐妹，你可要想清楚，現(xiàn)在不分手，以后會更難受的，還不如現(xiàn)在快刀斬亂麻，痛快的和他分了。
馮媛抿唇：好。
她放下手機(jī)，視線落在吳文身上。吳文正在瀏覽菜單，“媛媛你想吃什么？這家飯館的菜都好吃，什么菜都可以點(diǎn)。”
“我……”馮媛清嗓子，“我什么都可以，你點(diǎn)吧。”
“好。”
點(diǎn)完菜，吳文說：“等會兒你就知道這家飯館的菜有多好吃了，我保證你吃了之后會愛上這家飯館。”他滔滔不絕地開始夸這家飯館，把這家飯館夸的天上有地下無的，仿佛這家飯館是他開的一樣。
馮媛一聲不吭。他越是夸這家飯，她越是來氣。閨蜜說的對，其實(shí)她不想分手。她也是喜歡他的。可是他真的太氣人了，太氣人了。
本來她是想好好吃完這頓飯的，可是聽著他的話，她越發(fā)來氣，最后沒控制住情緒，失聲道：“這家飯館真的有這么好吃嗎？你真的是因為這家飯館很好吃才帶我來這里的嗎？”
“當(dāng)然啊，”吳文語氣微頓，“不是，媛媛你什么意思？”
“我還想問你是什么意思。”
見馮媛滿臉怒氣，吳文一頭霧水，“什么什么意思……媛媛你怎么了？”
馮媛深吸一口氣，努力控制情緒，“今天是七夕節(jié)，也是我們第一次約會，我從沒見過哪個男朋友第一次約會帶女朋友跑大老遠(yuǎn)去鄉(xiāng)下的一個破飯館吃飯的，怎么，是我不配吃好一點(diǎn)的飯館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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