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美女,對不住了哈。”男生面露歉意。
長發(fā)女生癟嘴,“真的不行嗎?帥哥?”嬌滴滴的聲音刮到男生的耳膜,然而男生仍然擺手拒絕。
“唉……”長發(fā)女生耷拉下肩膀,漂亮的臉蛋團了起來。男生見不得美女難過,他心里微微一動搖,要不,等會兒給她分點兒?
雖然不能全讓給她,但還是可以給她分一點的。美食嘛,是要吃的,美女嘛,也是要憐惜憐惜的。然而當(dāng)田螺釀端上桌,瞬間他就把什么勞什子美女拋之腦后,全身心里只有香噴噴的田螺釀了。
他嗦著鮮美的田螺釀,美得幾乎哼出小曲兒來。完全忘記之前還打算給美女分點田螺釀的事。
長發(fā)女生見他吃得香,試圖給他拋媚眼兒,讓他給她分一點田螺釀,然而他完全不接自己拋出去的媚眼兒,只埋頭嗦田螺釀。她胸口一悶,憤憤地轉(zhuǎn)過腦袋,眼不見心不煩。
晚飯時,吳桂芳端著碗去后廚添飯,聽到員工們在閑聊:
“玲玲,咱們這一期節(jié)目到底啥時候播出呀?”
“不曉得。”
“咋這么慢哪。”
“這還慢?這才幾天?再等等唄。”
“我等不及了。”
“著啥子急嘛,總會播出來的。雖然我也急,但急也沒用就等著唄。”
員工們迫不及待想要在電視上看到自己,吳桂芳也等得心焦,電視臺還沒通知珠珠節(jié)目播出的具體時間,只說快了。
到時候節(jié)目播出了,會有更多人知道他們家飯館,飯館生意會更好。袁如珠高興的同時,心情又再次復(fù)雜起來。生意更好,珠珠就更累了。她垂目,忽而想到什么,神情滯住。
節(jié)目播出了,她姐姐吳月芬會不會看到?吳月芬到現(xiàn)在都還不知珠珠開了飯館,并且飯館很能掙錢。如果吳月芬知道現(xiàn)在的珠珠很出息很爭氣很能掙錢,會不會后悔當(dāng)初對珠珠的拋棄?會不會來占珠珠的便宜?
吳桂芳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老板,你怎么了,臉色這么不好?”周莉端著碗走出來。
“沒事兒。”吳桂芳扯出一個笑容,“對了,鍋里還有炒苕藤藤兒嗎?吃完了沒?”
“就剩最后一點了,老板你快去吃。”
“好。”
周莉捧著碗,吃了一口碗里的炒苕藤藤兒。軟脆酥甜的炒苕藤藤兒屬實是好吃到了她的心巴上。老板這出神入化的手藝,連苕藤藤兒都能炒得這么香,她懷疑老板就是炒幾根草都能好吃到爆。
她美滋滋地吃著炒苕藤藤兒,打算回去了也按照老板的做法炒苕藤藤兒。老板炒苕藤藤兒的時候放了芝麻油和黃油,她回去也這么炒了吃。
彼時,周家別墅里,林芳菲正在和富太太們一起喝下午茶。
“芳菲,你家熒熒呢?”馮太太捏著精致的茶杯,翹起蘭花指問道。
聽馮太太提及熒熒,林芳菲心口一刺,她說:“沒在家,有事出去了。”
馮太太她們都還不知道熒熒已經(jīng)去了楊家。也并不知熒熒并非她的親生女兒。這件事她和丈夫瞞得很緊。當(dāng)初把如珠接回來的時候,他們就已經(jīng)做好了打算,準(zhǔn)備對外公布如珠和熒熒是雙胞胎姐妹,兩個都是他們的親生女兒。但他們還沒對外公布此事,如珠就離家出走了。
馮太太繼續(xù)問:“熒熒下學(xué)期就高三了吧?高三了,她又是學(xué)習(xí)又是練舞,忙得過來嗎?”
“上高三了先注重學(xué)習(xí)吧,跳舞的事可以緩緩。”
“你家熒熒文化成績好,藝術(shù)成績也好,走高考和藝考都能取得好成績的。”說到此,馮太太臉上露出些許艷羨來。林芳菲的女兒長相漂亮,成績優(yōu)秀,常年霸榜年級前一一名,競賽獎項拿到手軟,舞蹈獎項也拿到手軟,真真是優(yōu)秀到了極點。
而自己的女兒成績差,品性乖張,成日里只知吃喝玩樂,活活一個敗家女。
思及自己那個不省心的敗家女兒,馮太太一時頭疼起來,“我真是羨慕你能生出這樣一個優(yōu)秀的女兒來。我也不知我也前世是造了什么孽,居然生出來這么一個不聽話的糟心玩意兒。”
馮太太的話原本是帶著恭維的意思,然而她不知,她這番話不僅沒討好到林芳菲,反而在林芳菲心上插了幾刀。
林芳菲垂下睫毛,情緒不辨。
熒熒非常優(yōu)秀。可惜熒熒并非她生出來的。她生出來的那個孩子,肥胖平庸,沉默言,脾性很倔,一點也不聽話。想到這里,她吐出一口濁氣。
喝完下午茶,太太們陸續(xù)散去。六點,傭人叫林芳菲吃晚飯。林芳菲坐在餐桌前,吃了兩口便沒了興致。
周既明:“怎么不吃了?”
“沒胃口,”林芳菲嘴唇翕動,“也不知熒熒吃了飯沒,她能習(xí)慣楊家吃的那些菜嗎?說不定她又瘦了。”
刀叉切割著牛小排,周既明說:“你怎么不關(guān)心關(guān)心如珠吃飯了沒有?”
“我關(guān)心有什么用,我看她在李家過得挺好的,一點也不想跟我們回來。”說到此事,林芳菲心里發(fā)堵。她望向窗外。馬上就快要到處暑,處暑就該消熱了,然而今天天氣卻反常得燥熱,燥熱得她心里更加發(fā)堵。
她再也吃不下去,放下刀叉徑直回了房間。
“處暑,處,止也,暑氣至此而止矣(月令七十一候集解)”,到了處暑,暑熱之氣就到了該結(jié)束的時候了。
俗話說得好:“處暑之秋,富貴不丟。”
中國人講究民以食為天,不同的時節(jié)要吃不同的食品。處暑節(jié)氣,清河地區(qū)講究吃魚,吃魚進補,尤其適合處暑時節(jié)食用。
處暑節(jié)氣該吃什么魚?袁如珠私以為處暑時,吃黃花魚最為進補,黃花魚補中益氣,潤燥解乏,很適合處暑節(jié)氣時食用。
黃花魚怎么吃?
吳桂芳說:“炸了吃?小夏小秋愛吃炸魚。”
李長貴說:“要不清蒸?清蒸黃花魚很香。”
小夏說:“炸可以,紅燒也可以!”
小秋說:“嗯嗯!”
“讓我想想。”袁如珠托腮,隨之腦中靈光一閃,“你們吃過黃花魚粘卷子沒有?”
吳桂芳:“黃花魚粘卷子,這是啥菜?聽都沒聽說過。”
“一道北方菜,很好吃。”
黃花魚粘卷子,即炸得金黃的小黃花魚上鍋慢燉,燉魚的同時在鍋邊上粘貼卷子。燉得酥軟的小黃花魚浸潤著湯汁,吃起來極其軟潤鮮醇。而鍋邊粘的小卷子下半截滲透湯汁,入了味,一邊被湯汁泡得綿軟,一邊被鍋烤得酥脆,吃起來又綿又酥,爆炸好吃。
聽了袁如珠對黃花魚粘卷子這道菜的描述,小夏興奮道:“那就吃這個!就做黃花魚粘卷子吃!”他和小秋光聽著袁如珠對這道菜的描述就已經(jīng)饞得直流口水了。
……
袁如珠拿刀,在處理干凈的小黃花魚背上打刀。一般的魚打刀都是斜打刀,但黃花魚的肉質(zhì)比較細(xì)嫩,斜打刀的話,魚肉容易散碎。
“要豎著打刀,這樣魚肉才不會散碎,而且也更容易入味。”袁如珠對吳桂芳說道。
吳桂芳連忙記住袁如珠說的要領(lǐng)。她在跟著袁如珠學(xué)做黃花魚粘卷子。
小黃花魚改完刀,袁如珠用花椒和蔥姜腌制。
“不放料酒嗎?”
“不用,小黃花魚本身本含的水分比較大,再放一點香油和胡椒粉腌就行。”
小黃花魚腌制好了,袁如珠給它們裹上面粉,“不能裹淀粉。”
吳桂芳不解:“裹淀粉和面粉炸出來不是一樣的?”
“對,炸出來是一樣的,但小黃花魚炸了還要燒,燒的時候,裹了淀粉的小黃花魚就會像勾芡了一樣,黏黏糊糊的,而面粉就不會這樣。”
吳桂芳頓時了然。
小黃花魚可以不用裹面粉直接炸,但裹了面粉的小黃花魚外表的面粉會形成黃花魚的天然保護殼,能保住小黃花魚的水分,燒制以后,面粉會吸收湯汁,變得鼓鼓囊囊,鎖水入味。因此最好還是要裹面粉炸。
“炸魚的油溫要高,差不多要六成油溫,不然魚下鍋,就定不住面粉,面粉定不住就得脫皮了。”袁如珠邊說邊把裹了面粉的小黃花魚炸進油鍋里。小黃花魚一入鍋,便滋滋滋地唱起了交響曲。
漸漸的,魚身上的面粉變得焦黃,面粉焦香,魚肉鮮香,花椒椒麻香,以蔥姜辛香在熱油里不斷發(fā)酵出來。各種香味混合成的香十分襲人。
吳桂芳吞咽唾液,直勾勾盯著鍋里炸得香噴噴的小黃花魚。
鍋里的小黃花魚已經(jīng)炸到定殼,袁如珠用漏勺撈出小黃花魚,進行復(fù)炸。
吳桂芳觀察撈出來的小黃花魚。炸得微黃的小黃花魚表面一層附著薄薄的粉子,并不厚重,有一種利索的干凈。
“逢燒必炸,炸過之后再燒,會形成一種獨特的口味。”袁如珠開始燒魚。鍋里油熱,下花椒、姜、大料瓣。
“稍微煸香了,再放蔥絲和小米辣。”
鍋里下的料都炒香了,她往鍋里下黃豆醬和醬豆腐,“燒魚的話,盡量用能提鮮的調(diào)味料,比如你要加鹽的話,不用單獨加鹽,加一些有鹽且能提鮮的調(diào)味料就行。”
話音落地,袁如珠用勺子攪動鍋里的料,醋和醬油和料酒烹入鍋內(nèi)。最后加白糖燒制。鍋里的料汁愈發(fā)粘稠,愈發(fā)香濃時,她說:“這時候就可以加水了。”
鍋里添了水,袁如珠把炸好的魚倒入鍋里,湯汁完全沒過了魚。
湯汁燒開,咕嘟咕嘟響時,袁如珠說:“現(xiàn)在就可以貼卷子了,小黃花魚個小體薄,不能燉太久,所以卷子要早點貼。”
卷子,即面團搟薄,加鹽卷成的死面面卷。
卷子貼到燒燉小黃花魚的鍋邊上,下半截入湯汁里燒,上半截貼著鍋烤。所有卷子都貼好,蓋上鍋蓋燜。
“要燜多久?”
“十到十五分鐘即可。”袁如珠轉(zhuǎn)頭問:“記住步驟了嗎?”
吳桂芳回道:“差不多。”
鍋里湯汁咕嘟咕嘟,時間一到,掀開鍋蓋,鍋蓋一掀,滿屋飄香。鍋里湯汁已經(jīng)收濃,卷子呈半透明狀。
“這時候調(diào)大火,旺火收汁,注意收汁的時候晃一下鍋,不然會粘鍋。”袁如珠邊晃鍋邊道。
“出鍋前撒點香油,香油不僅增香,還會增亮。”
“最后撒蔥絲,好了,黃花魚粘卷子做好了,嘗嘗怎么樣。”
吳桂芳的視線落在鍋里,鍋中央的小黃花魚熬得金黃粘亮,陣陣噴香。小黃花魚周圍圍著的卷子白亮泛黃,微微剔透,烤的微黃的上半截冒著粉酥香氣,浸泡在湯汁里面的下半截冒著軟鮮香味。
唾液止不住分泌出來,吳桂芳舔嘴,拿起筷子去夾魚肉。
魚肉表皮附著濃稠的湯汁,入口軟潤,咬破軟潤的表皮,酥酥脆脆的內(nèi)殼席卷到舌尖。接著酥脆內(nèi)殼下面的魚肉連帶著湯汁涌入口中。魚肉十分細(xì)嫩鮮美,入口即化,汁濃醇厚。
鮮美中帶著淺淺椒麻味的魚肉因為和卷子一起燜了不少時間,因而吃起來還帶著一股卷子的粉面清香。經(jīng)過炸制燒燜的魚肉味道是獨特的,潤而脆,脆而嫩,嫩而清,口感層次豐富,只讓人只覺越吃越香。
“太香了。”吳桂芳咀嚼著美味的小黃花魚,一時只覺仿若飄在云端,她連忙又去夾卷子。
散發(fā)著粉面香氣的卷子軟乎如云朵。一頭微焦,酥酥脆脆,一頭微軟,破汁入味,兩種截然不同的口感和諧地融于一體,還帶著略微的魚鮮,吃起來尤其可口。
好吃到已經(jīng)什么話也說不出來的吳桂芳連連往嘴里送魚肉和卷子。袁如珠攔住她,“先把魚端到堂屋里再吃。”
堂屋里,小秋吃著肉魚肉,奶聲奶氣道:“姐姐,以后我們天天吃這個好不好!”
“天天吃會膩味的。”
“小秋不會!小秋要天天吃黃花魚粘卷子!”
小夏啃著卷子,舉手,“我也要天天吃!”
挨著李家院子的農(nóng)舍里,村民吃著面,聞到來自窗外的鮮香,頓時覺得自己手里的面不香了。
“造孽啊,如珠那女娃又在做啥好吃的?”村民唉聲嘆氣。他妻子聞著飄進來的香,說:“聞著像是魚肉的香味兒。”
夫妻倆不約而同走出堂屋,拉近與李家院子的距離。拉近距離后,香味聞得更清晰。他倆就著這綿延不絕的香味嗦面條。
面條嗦著嗦著,村民實在是忍受不了了,他指指屋檐下剛摘好的梨子,說:“給長貴他們送一背簍去?”
妻子和他心有靈犀,“我看行。”
夫妻倆一話不說,立即行動,背著梨子上李家院子大門前敲門。
“長貴!”
正在吃魚肉的李長貴聽到外面有人在叫喚,趕忙去開院門,“你們這是……”
村民笑道:“家里的梨子熟了,給你們送點來嘗嘗。”
“不用不用。”
村民笑呵呵地把背簍放下來,“嘗嘗吧,很甜。”
“那也不用這么多,”李長貴,“我拿兩個嘗嘗就行。”
“我背都背來了。”
“我拿兩個嘗嘗就行。”李長貴堅決拒絕把梨子全部收了,他怕村民來送梨子有其他目的,例如問他飯館還缺不缺人。
村民撓頭,“這……”
村民妻子往里一瞧,“你們在吃飯?吃的啥這么香?”
“珠珠做的黃花魚粘卷子。”
“這是啥菜?名字聽起來挺新鮮。”
“北方菜,就是黃花魚和面卷子一鍋燉。”李長貴瞧了瞧手里的兩個梨子,他想了一想,說:“我給你們舀一碗,你們回去嘗嘗。”
村民和妻子按壓住眉眼間的喜悅,“哎呀這……那咱就不客氣了。”
村民和妻子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黃花魚粘卷子離去。村民湊近聞,“老香了。”
妻子沒忍住,直接用手拈起一塊魚肉,吃進嘴里。
“哎喲我的老天爺,這魚咋這么好吃呢!”妻子驚詫出聲。村民嘗了魚肉,也驚嘆道:“怪不得那女娃開的飯館生意這么好啊。”
感嘆完,兩人竟是等不及回去再吃,站在路邊,你一口我一口,分食用碗里堆得高高的黃花魚粘卷子。
不消兩分鐘,一碗黃花魚粘卷子被他倆吃得干干凈凈。吃完后,夫妻倆盯著空蕩蕩的碗,又看看背簍里的梨子,沉默半晌。
用兩個梨子換了一碗這么好吃的黃花魚粘卷子,他們已經(jīng)占盡了便宜,實在是沒臉再去占便宜了。
然而他們沒吃夠。這么好吃的黃花魚粘卷子,大抵是一輩子都吃不膩吃不夠的。
“唉……你說為啥咱女兒的手藝就沒那么好呢,要是咱女兒的手藝有那么好,咱豈不是可以天天吃到這么好吃的菜。”村民喃喃自語。妻子望著李家院子的方向,“李長貴和吳桂芳這是走了大運,有個廚藝這么好的的外甥女兒。”
“如珠這女娃,年紀(jì)輕輕廚藝就這么了得,以后怕是更了不得。”
正在吃飯的袁如珠側(cè)頭打了個噴嚏。誰在念叨她?她擦擦鼻子,繼續(xù)吃飯。手機鈴聲陡然響起,她撂筷,摸出手機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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