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第452章
楊兵的奶奶住在家里,爺爺老楊頭則帶著狗住在遠處山上的窩棚里,趁著做飯的空當,秦天提出要去參觀老人的窩棚,老楊頭欣然同意,帶著秦天來到半山腰,一座窩棚搭在樹上,繩梯軟軟的垂下來,樹下有個火塘,灰燼已經(jīng)冷了,支架上懸著一頂日式90鋼盔,上面的黃色五星已經(jīng)褪色了。
秦天不禁唏噓:“村里人靠什么生活啊!?”
“種苞谷,養(yǎng)雞,養(yǎng)羊啥的。”
“山上地少,開荒不易,下趟山要走幾十里山路,娃們上學咋辦!?萬一村里有病人咋辦!?依我說不如搬家走人,進城享福去。”
老楊頭嘆口氣,點燃煙袋說:“話是這個理,可是我走不開啊。”
“為啥走不開!?”
老楊頭一指不遠處的一座墳包說:“我要給孔司令守靈啊。”
墳包前,赫然跪著一具用鐵絲纏繞的骷髏,白森森的挺滲人。
墳墓修的很規(guī)整,周圍還用火成磚碼了一圈,方圓五米之內(nèi),沒有任何雜草,可見守墓人有多用心。
再看這個骷髏,跪在墳前大概一米左右,整個身長不超過一米六,按推理來說,應該是個島國人。
“老爺子,孔司令生前沒少為國家做貢獻吧!?”
“說來話長了,當年侵略軍占了白源,駐扎了一個小隊的人馬,鎮(zhèn)著四鄉(xiāng)八縣的百姓,咱華夏人也有不愿做亡國奴的烈性漢子,孔司令拉起隊伍,連夜端了鬼子的炮樓,砍了十八個腦殼,繳了一挺歪把子,從此豎起咱白源抗日救國軍的大旗,有人說他姓國,有人說他姓共,咱老百姓也鬧不清楚那些道道,只知道孔司令的隊伍是打鬼子的好漢!”
老楊頭一拍大腿:“那年我正好十六歲,跟我爹在山里當獵戶,我爹和孔司令一見如故,拜了把子,后來我爹和鬼子干仗的時候犧牲了,把我托付給孔司令當了警衛(wèi)員。”
“那后來呢,孔司令怎么犧牲的!?”
老楊頭已經(jīng)抽完了一袋煙,將煙鍋子在鞋底磕一磕,正要打開話匣子,村子方向傳來喊聲:“爺爺,秦大哥,吃飯了!”
“走,回頭得空給你再說孔司令的故事。”老人起身,健步回村。
酒宴已經(jīng)擺好,粗笨的木頭桌子就擺在院子里,篝火上架著半扇野豬,豬毛已經(jīng)褪掉,皮上刷了一層野蜂蜜,用果樹木頭一烤,焦黃噴香,還有野兔子和野山雞,農(nóng)家自釀的包谷酒,琳瑯滿目擺了一桌子。
秦天問道:“您老真的就靠鋼叉獵野豬么!?”
老楊頭說:“那還有假,以前用槍的時候打得還多些,后來槍被鄉(xiāng)政府繳了,就只有挖陷坑,用鋼叉了。”
眾人汗顏,野豬可不像飼養(yǎng)場的大肥豬那樣憨態(tài)可掬,而是異常彪悍,渾身上下沒有一絲贅肉,通體剛硬的黑鬃毛,滿嘴獠牙,沒事還喜歡在松樹上蹭,弄一身松油干結之后就是天然鎧甲,這種既兇狠又狡猾的獵物甚至比老虎還要危險,而老楊頭一個八十多歲的古稀老人,居然用冷兵器就能獵取,這簡直就是神話!
“您老以前用什么槍!?”秦天問道。
“那可多了,跟我爹學打獵的時候用土炮,后來跟了孔司令,發(fā)了我一支漢陽造,好家伙,那槍膛線都平了,子彈橫著出來的,我使不慣,就自己繳了一支三八大蓋子,那家伙是真好使,五百步之內(nèi),指哪打哪,小島國的人矮,槍法可高,咱們游擊隊員三五個都干不過他們一個人。”老楊頭比劃著,不知不覺就講起來過去的故事。
眾人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插嘴問上一兩句,秦天想到看過的一些雜志上介紹三八式步槍的文章,便問道:“聽說三八槍威力小,打中了就是貫通傷,躺上十天半個月就好,是真的么!?”
“貫通傷!?”老楊頭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說道:“這話對,也不對,要是離近挨一槍,那就是一個透明小窟窿,養(yǎng)個把月就能長好,要是隔幾百米挨一槍,神仙都救不活你,你知道咋回事!?那子彈進肉就滾,小眼進去,碗口大的窟窿出去,不死都怪了。”
秦天若有所思,理解了老楊頭的意思,三八槍用的子彈口徑小,初速快,彈道過于穩(wěn)定,近距離命中不會產(chǎn)生翻滾,距離遠了子彈飛行不穩(wěn),遇到目標會橫飛,所以造成的傷害更大,雜志上說的三八槍不如國軍的中正式,大概是以訛傳訛吧。
“當年孔司令是條好漢啊,那是趙子龍轉世,殺進敵軍七進七出沒人攔得住啊,可誰成想啊,遭了叛徒啊,腦袋被勒住,眼睛撒上石灰,就這么被鬼子給擒了,最后吊死在白源縣日軍管理處的城門樓子上了——就是現(xiàn)在咱們白源縣的老縣政府,那以前就是鬼子建造的,后來解放了,國家就挪去辦公用了。”
秦天聽著老爺子的話,有些酸楚,作為一名軍人,最痛恨的就是戰(zhàn)時有人從背后捅刀子。
看出來老人有些難過,我趕緊轉移話題,問他一個月能抓多少只野豬。
虎頭崗很窮,孩子們瘦的皮包骨,一問起來才知道,這村子每年的人平均收入才兩三百塊錢,也沒學上,十二三歲就去城里打工,楊兵就是這樣,不過他比其他孩子強點,從小跟著老爺子學武,文化多少也能學一點,最起碼的愛國主義精神,就比別人強得多!
“這幾年不比往年了,野豬也少了,一個月能打兩頭,完成鄉(xiāng)里的任務就算不錯了!”
“鄉(xiāng)里還有任務!?”秦天皺眉道。
“有,每月兩頭野豬,交上去才給我們村小學派老師。”
大家覺得這香脆可口的野豬肉怎么也咽不下去了,沉默片刻后,猴子問:“咱虎頭崗小學需要多少老師!?”
山民說:“還用幾個,一個就夠了。前年村上小學還有個教書的老民辦,后來國家改革,老民辦都清退了,村小學也合并到鄉(xiāng)中心小學去了。”
另一個山民插言道:“鄉(xiāng)中心小學條件比村小學強多了,就是太遠,住校又太貴,莊戶人家出不起住宿費和食堂飯錢,娃們還太小,進城打工也不行,整天漫山的野也不是個事兒,我們商量過了,還是請鄉(xiāng)里派個老師來帶帶娃們,認字識數(shù)就中,過兩年進城打工也不當睜眼瞎。”
眾人默然,沒想到虎頭崗的孩子們處在這樣的生存狀態(tài)下,秦天走出院門,圍攏在門口的狗一哄而散,孩子們卻圍了上來,好奇的打量著我,他們身上的衣服很破,手上長著瘡,頭發(fā)亂蓬蓬的,臉蛋兒紅撲撲的,但是眼神卻出奇的清澈。
“孩子們,你們想上學么!?”秦天和顏悅色的問道。
“想!”孩子們異口同聲的答道。
“那你們告訴我,上學有什么好!?”
“上了學就能進城干活,幫家里賺錢了。”
“上了學就能和楊兵那樣,頓頓吃肉。”
孩子們七嘴八舌的說著,上學的動機雖然不盡相同,但目的都是一個,那就是過上比現(xiàn)在更好的生活,淳樸的話語,清澈的眼神,讓我意識到這不是大人教出來的,而是孩子們發(fā)自內(nèi)心的愿望,山里的生活實在是太苦了。
“好吧,回頭我?guī)湍銈冋規(guī)讉老師,書費和文具我也包了!”秦天夸下海口,孩子們瞪大了眼睛,喜不自禁,大人們也對視了一眼,臉上盡是驚喜。
“桌椅板凳我包了!”猴子也站起來說道。
“校服我包了,衣服鞋子帽子全套,和城里孩子一樣的!”陸萬也不甘示弱。
趙東輝有一聽立馬急了,跳起來喊道:“校舍翻新算我的,誰也別和我爭!”
眾人談笑間就把虎頭崗小學的事情辦妥了,雖然大家都不富裕,但好歹跟著秦天干了好幾票,手里都有些存款,拿這點錢出來,實在不算什么。
更何況,他們現(xiàn)在跟著秦天,秦天是絕對不會讓他們可憐著的!
此時酒也喝的差不多了,山民們安排貴客住宿,把他們領到一處頗為平整的房子里,床鋪已經(jīng)鋪好了,被褥都是干凈的,眾人醉醺醺的躺倒就睡,鼾聲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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