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菠菠都和陸燃在房間里復習考研。

一張桌子，兩把椅子。

兩人并排，手肘距離不過十厘米，仿佛回到了圖書館自習室的時候。

菠菠手里的筆和紙都是和陸燃要的，就連真題卷也是從陸燃那邊拿的。

她的資料全在圖書館，不對，準確地說，她的那些資料現在應該被扔在圖書館雜物間的地上了。

來南思街太急，菠菠根本都沒來得及回圖書館收拾。

她從女老板那出來，上樓一進門就看見陸燃坐在那里復習。

一天不練習，做題就生疏。

菠菠厚著臉皮和他要了筆和紙，舔了舔嘴唇又說道：“如果還有多的數一試卷，可以給我幾份嗎？我的資料全落在圖書館了……”

陸燃看她的眼神里，菠菠看出了鄙夷、不屑與無語。

“你就是這樣去考研的？”他實在不懂，著急忙慌連書包都沒收拾跑出來的她能考幾分。

轉頭從桌子上抽了沓真題卷，撕了幾套他覺得比較有參考價值的給她。

菠菠想反駁，想說自己好歹也是以京川十五中第一名的身份考進京川大學的。

但想了想，自己這書包都落在圖書館沒拿確實是自己理虧。

“下次會記得的。”

下次，下次就直接考研了……

陸燃不理她，繼續低頭看著書。

菠菠也悻悻坐下，等著考研證明自己。

真題卷菠菠已經做過兩遍了，這次做得速度明顯比之前快很多，只不過，最后一題還是不會。

菠菠打開手機，打算搜搜看數學真題的視頻講解，卻發現自己沒帶耳機。

橫豎都要打擾陸燃，那還不如……

“這一題，你會嗎？”菠菠把試卷往他那邊推了推。

陸燃側頭看了她眼。

菠菠覺得自己與他四目相對，心臟都要驟停了。

他最后還是拿過試卷，飛快地寫了幾步推導。

四五分鐘后，這一大題的第一小題就寫完了。

“只有第一小題不會，還是全都不會？”陸燃又看了眼她，問道。

菠菠剛剛光顧著看他側顏，這會他問自己話，自己心虛地視線飄忽不定。

“哦哦，三題都不會……”

陸燃又繼續往下寫，十幾分鐘后，后面兩小問也做完了。

“這種，我需要給你多少錢啊？”一句話讓菠菠自己愣住了，也讓陸燃愣住了。

菠菠一心想著他之前說的那句他做什么都是為了錢，自己也不好白嫖，想著想著就脫口而出了。

她說完，就后悔了，覺得自己有點過分，像是在侮辱他……

陸燃聽到，冷笑了一聲，“呵。”

“你出手那么慷慨，我也不會小氣。這種，就當是我送你的，包在你那一萬元里面。”陸燃說得冷漠絕情，說完更是一眼都沒再看她。

菠菠有點反應不過來他是在諷刺自己，還是認真地說的。

兩人間的氣氛又降溫了不少。

菠菠看著試卷上，他不似上次般潦草的字跡，起碼自己不用那么艱難地辨認，心底更難過了。

他好像真得很生氣自己擅作主張來這里，自己還被困在這里給他添麻煩。

菠菠一直想找個時機，好好緩和一下兩人的氛圍。

看見陸燃拿出專業書，她開口問道，“你為什么會選擇學建筑學啊？”

陸燃低著頭看書，不回他。

菠菠心中小小咯噔了一下，抿了抿嘴又繼續說道，“建筑學就業挺好的……你家不是正好拆遷……”

“有沒有人說你很煩？”陸燃看著自己眼前的書，冷聲開口。

“沒……沒有……”菠菠覺得自己好像打擾了他。

陸燃：“那現在有了。我的事你少管，不給我花錢你什么都不是。”

菠菠心涼了半截，點點頭，眼眶發紅，她只是……

隨后半天，他們都沒有再交流。

菠菠做完題，就背書，讓自己完全沉浸在學習中。

……

不知不覺晚上了。

菠菠問了女老板，暴雪來襲，來旅館的客人翻了一倍，這會真是一個房間都沒有了。

菠菠覺得女老板給他們免費開了一個大床房，少賺了一間房的生意已經很不好意思了，就沒再提。

而女老板也忙得不可開支，沒有注意到菠菠的情緒變化。

她有點想家。

雖然一直也是住宿離開父母，但這會被困在陌生的地方，就……特別想家。

陸燃吃完晚飯先上樓回房間了，女老板在辦理入住。

菠菠看雪下得不大，此刻外面的光線也還行，她想出去走走，一天都沒出去了。

一出旅館，踏了個大空，雪下太厚，她分不清哪個是臺階。

鞋子踩在軟綿綿的雪上，留下一個清晰的腳印分外好玩。

不一會兒，走得老遠。

南思街街窄，巷子多，還都長得差不多，有時候本地人都會走錯。

菠菠想回旅館時，發現大雪遮蓋下的建筑物都一樣，她繞了幾圈，都沒順利找到小旅館。

她有點急了，這會天徹底黑了，南思街的路燈裝了和沒裝似的，她還沒帶手機出來。

菠菠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亂走只會浪費體力，讓自己越來越冷。

她找了個屋檐，站在下面躲雪。

屋檐不夠寬，菠菠身上還是飄到了不少雪花。

她不知道該怎么辦。

……

陸燃回房間半小時后，突然看向旁邊的空椅子。

他微微皺眉，她怎么還沒回來。

也只是一瞬，他就打斷自己，她回不回房間，關他什么事。

一小時過去了。

一道震動聲毫無預兆地在房間里響起，陸燃一瘸一拐地起身尋找，在床頭發現了她的手機。

她沒帶手機？

菠菠不在，她的電話他也不好接。

很快，那頭掛掉了電話，震動聲消失。

陸燃眼里晦暗不明，把手機塞進了自己口袋，拄著拐杖往樓下走。

女老板剛忙完，躺在沙發椅上美滋滋地敷著面膜，喝著桂花茶。

陸燃看見樓下只有她一個人，皺眉。

“她人呢？”

女老板沒戴美瞳，瞇著眼看著陸燃，說道：“誰啊，菠菠嗎？她不是吃完飯就上去了？”

“她一直沒上樓。”

陸燃往門外走。

女老板撕掉面膜，著急地喊著，“什么？她沒上樓？那她去哪里了啊？喂喂，你要去哪里啊，你還瘸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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