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汝坐在他身后，一雙巧手將他快及地的散亂長發挽了起來，還從懷間掏出一枚玉簪子，將頭發固定住。

        泠之晃了晃腦袋，發髻梳的很嚴實，透過水中的倒影見兩人相靠在一起的模樣，頗為親密。

        “泠之，這顏色你可喜歡，我親手挑的顏色，磨了好幾日磨成的。”杜汝虛趴在他肩上，親了親他的嘴角。

        顏色……泠之暗了雙眸，他的情緒忽然低落下來，讓杜汝琢磨不透。

        “怎么了？”杜汝下了水，和小鮫人一塊靠在池邊。

        他捏了捏小鮫人忽然沉下去的臉，整張臉上都寫著悶悶不樂。

        杜汝有些擔心了，將他半摟在懷里溫聲道：“我說錯什么了嗎，泠之？”

        小鮫人搖了搖頭，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似乎一切的話說出來都顯得矯情又好笑。

        他抿了抿唇，自己身體有疾，且不光是眼睛，還有……那難以啟齒的地方。

        “阿汝……若，若是我是個異類，你會如何看待我？”小鮫人抬頭看著他，不放過對方臉上一點神色的變化。

        對方只是很平靜的看著他，微微有些錯愕，或許是在疑惑他怎么會說這樣的話。

        “異類？從何提起？因為你是鮫人？若是我真在意這個，我當初怎么還會故意的將你引出來。”他好笑地揉了揉泠之的腦袋。

        “若是，別的呢，比如我，身有殘缺？”

        “你身上有什么地方受傷了？”杜汝緊張的握住他的雙手，想要查看一番。

        他的腰肢被人無意識的觸碰了一下，瞬間整個人都軟了下來，他面色含春，先才心里的煩躁也因為杜汝的舉動安穩下來許多，道：“我沒有受傷，只是，我有眼疾，不分七色，視色不明。”

        杜汝愣了愣，捧起他的臉和他相對，這雙眼睛澈亮而含萬般柔情，就似乎被春意浸潤著而生，他憐惜地撫了撫小鮫人的眸，說：“那我還問你喜不喜歡這色彩，讓你為難了。”

        他對著有情人低聲喃語：“那泠之為何喜我穿白衣？”

        小鮫人縮了縮脖子，抵擋不住他這般低語纏綿耳畔，眼里劃過水光道：“白衣亮潔，出塵于世，似你。”

        杜汝笑出聲來，聲線還交界于青年和少年之間，獨帶著韻味，“我倒是不知道原來泠之是這般看我的，我若說我不過是個庸俗的再不過的俗人，是不是還辜負了泠之的一番贊賞。”

        泠之紅著臉搖了搖頭。

        真不經逗，杜汝心中暗自竊喜道，“那我先前還穿了一身赤衣婚服來給泠之瞧瞧，本以為是泠之不明白此地風俗，現在看來，是泠之不在意我或將被迫成親呢？還是因為我穿了你不喜歡的衣服變得俗氣了？”

        泠之被他給問住了，呆呆的看著對方，自己總不能告訴他，和他成親的其實就是自己吧……

        “沒……沒有不在意阿汝。”他輕聲道。

        “那就是不喜歡那套衣服了？那么等來日我和泠之成親，改穿白衣可好？”他半玩笑半真意流露的說道。

        小鮫人經不住他多加逗弄，整個腦袋都鉆進了他懷里。

        或許他應該是一只鴕鳥？杜汝腹誹道，摸了摸他的后腦勺，說：“泠之生了一雙含春眼，不想視色不分，許是上天妒忌，怨恨你眼里已有萬般春意，故而不愿意再讓人你瞧見世間紛雜。”他指尖帶著微涼意，輕輕地掛過他的眼簾，道：“無礙的，這世上本就存著污穢，他日我帶你離開，若是能夠治好，我便帶你去賞萬千春色，哪怕不能，我們便去看寒冬雪景，見天地之間最為無塵的景觀。”

        泠之慢慢地揉了揉他的手，在水里頭待久了，終歸是會感覺到涼意。“我還有一事沒有告訴你，不對，是還有許多事。”

        “洗耳恭聽。”

        小鮫人忽然紅了臉，湊近他耳邊低語著什么……

        ……

        南辰撫摸著自己的孕肚，里頭的小狐貍鬧騰個不停，讓他十分頭疼。

        “來，把藥喝了，會安穩些。”黎妄書端著安胎藥拿勺子吹了吹。

        “為何孩子喝了安胎藥就會安穩下來，莫不是幾個傻的喜歡尋苦頭？”他煩躁地張嘴含住勺子。

        “腦袋里想著些什么呢。”黎妄書笑著給他喂藥，一邊尋思著看來狐貍懷孕的癥狀在南辰身上一一的展現了，思緒開始敏感，整天想東想西的，行為也越發懶散，時而還會覺得不安。

        喝完藥，黎妄書又伺候著他把臉上的胭脂水粉給洗了下來，洗去一臉脂粉的容貌還是難掩蓋眉態，卻又獨獨被一種風韻給壓抑住了。

        南辰褪下了衣裝，換上一件寬松的男式長袍，他看了眼越發明顯的小腹，指尖微動，就見小腹憑空的平坦了下去。

        黎妄書把這只打算出去玩樂的小狐貍拖上了床榻，給他壓了壓被子，自己陪在他身邊，說：“安生些吧，小息片刻，昨夜胡鬧到近天明了，不覺得疲憊嗎？”他說著用手給南辰揉了揉腦袋，好幫助他更好的入眠。

        “我的生意可不是要人去盯著，就和你的藥館一樣。”南辰享受著他的伺候，一邊忍不住的哼哼出聲，多少有幾分故意的成分在其中。

        黎妄書吻了吻他的紅唇，道：“那我就不管我的藥館，你也莫要出去了，夫人好好陪陪為夫不行嗎？”

        南辰一條手臂搭上他的身子，小腿放肆的往他兩腿之間蹭，“那是自然樂意的了，外頭日涼，哪比得上郎君懷中，不過，我要郎君疼我。”一條狐貍尾巴不知道什么時候鉆了出來，更是囂張的掀起了黎妄書的里衣。

        黎妄書捏了捏他的大腿根子，上頭估計還殘留著昨夜抵死纏綿的痕跡，他聲音沙啞地道：“把幻術收回去，尾巴也放好，讓肚子顯出來，你自己看看里頭的小狐貍崽子們答不答應。”

        這便是拒絕了。

        南辰翻臉不認人轉過身去背對著他，手轉而放在自己鼓起的肚子上。

        他憤憤地道：“吝嗇的臭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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