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旅大滿蒙決死團
第407章 旅大·滿蒙決死團
王爺聽出了老山人的弦外之音,不禁頓時有些愕然。
宗社黨的形勢愈發緊迫,由于東洋內閣的態度發生轉變,他們已經沒有時間再像之前那樣徐徐緩進、步步為營了。
籌措“善款”太過麻煩,不如直接“殺豬”來得痛快。
榮五爺來到關東這四年以來,周旋于清廷貴族、東洋財閥、黑龍會浪人和軍火商之間,甚至參與了關東都督府的“戒煙”生意,能力不俗,沒少撈油水,因此家資甚豐。
但是,他歸根結底仍然只是一條狗。
如今,這條狗的財產就屯在風外居……
老山人甚至隱隱期待著榮五爺會被仇家刺殺,這樣的話,就不用再大費周章的四處籌款了。
王爺對此有點意外。
他很清楚世事殘酷、政客無常,只是沒想到,宗社黨的情況已經如此緊迫。
“可是……”王爺面露尷尬,忽然有些難以啟齒地說,“賢弟,我剛才走得實在太過匆忙,港口的那批軍火貨單……”
“落在酒會了?”老山人頓時皺起眉頭。
“啊,大概是了。”王爺干笑兩聲,顯得有點心虛,“不過,榮琛剛才說,他會想辦法幫忙解決。”
老山人明顯對此感到不滿,可礙于王爺的面子,一時間又不好發作,于是便陰沉沉地思忖起來。
其實,貨單丟失,并不算是什么要命的大事,只需要找大倉財團的石川代表補簽一份就行了。
畢竟有黑龍會出面,石川不會、也不敢故意刁難。
問題在于,宗社黨的軍火為了避人耳目,向來都是秘密押運,就連許多東洋官員都對此一無所知。
老山人想了想,耐著性子問:“尊兄還記不記得那貨單上寫的是幾號倉庫?”
“這……”王爺局促不安地回道,“回頭我去問問蘇泰或是石川先生吧!”
老山人不再應聲,臉上飄過一片陰云,心里盤算著盡快跟大倉財閥的代表取得聯系。
芳子縮在角落里,偷偷抬起頭,眼睜睜地看著父王在東洋人面前如同一個犯錯的孩子,窘態倍出。
王爺連忙岔開話題,問:“賢弟,話說回來,你剛才說的‘非常時期,當有非常手段’是指什么意思?”
老山人沉吟了片刻,雖然有些掃興,但還是如實回道:“尊兄,說實話,我最近越來越覺得,光靠在滿洲招募的這些江湖土匪,實在難以再造清國。”
“是是是,賢弟所言極是!”
“所以,我已經向黑龍會建議,由大陸浪人組建‘滿蒙決死團’,幫助尊兄的復國大業。”
聞言,王爺的眼前頓時一亮:“這么說,貴邦要派兵了?”
很遺憾,老山人搖了搖頭:“帝國內閣處處掣肘,想要直接派兵,還是不太可能。”
王爺的眼神黯淡下來,轉而又問:“那這個‘滿蒙決死團’是……”
老山人又給王爺斟了一杯茶,淡淡地問:“尊兄,容我問你個問題:你覺得大清想要復國,最大的敵人是誰?”
“當然是竊國禍首方大頭了。”
“非也,非也。”
“那就是禍國亂黨孫大炮?”
“也不是。”老山人輕輕放下茶壺,眼里迸出一道兇光,“方大頭如今人心盡失,孫大炮只是一面旗幟,宗社黨目前最大的敵人只有一個——張雨亭!”
王爺并未應聲。他打心眼兒里看不起那個胡匪出身的張老疙瘩。
然而,躲在角落里的芳子卻默默地記下了這個名字——張雨亭,此人既然是父王和養父的敵人,那便也是她的敵人。
老山人沉吟一聲,冷哼道:“四年前,張雨亭就曾經臨陣倒戈,重創了宗社黨的根基。”說著,他突然有些憤慨,“田中那些人,根本不了解張雨亭的性格,竟然還想跟他合作,簡直就是一幫蠢貨!”
王爺點了點頭。
當年如果不是張雨亭突然變卦、反戈一擊,大清可能早在民國元年就已經封關獨立了。
“現在,內閣之所以處處掣肘我們的行動,就是因為有些人認為張雨亭比尊兄更值得合作。”說到此處,老山人難免有些志得意滿,“既然如此,只要能除掉張雨亭,內閣別無選擇,自然就只能支持尊兄的宗社黨了。”
王爺心頭一喜,忙問:“這么說,賢弟已經有計劃了?”
老山人呵呵一笑,剛要開口,忽地又警覺起來,仔細想了想,還是從榻榻米上站起身來,將會客室的紙拉門合上。
地板下的闖虎立刻豎起了耳朵……
……
……
另一邊,江連橫和趙國硯在新市街城郊策馬狂奔,片刻不怠,后背濺了一身污泥。
不到三刻鐘的光景,兩人就已經趕到了北市郊,再往前不遠便是磨盤山腳下。
這一路奔逃,雖然是按照計劃進行,但過程之順利還是遠超江連橫的預料。
暴雨過后,城郊遍地濕滑,東洋巡警的騎行小隊車轱轆陷在泥濘里,沒過多久,便被遠遠地甩在了身后,只能連放空槍泄憤。
“國硯,小鬼子的憲兵隊沒動靜啊!”江連橫在馬背上大聲喊道,“你聽見有大車的聲音了么?”
“沒聽見!”趙國硯同樣大聲回道,“沒動靜還不好啊?”
“我就怕他們會在橋那邊堵著咱們!”
“應該不會!前面就是磨盤山了,一點響兒都沒有!”
最近這幾天,東洋憲兵隊動不動就往火車站附近集結,人數雖然不多,但大車上的兵丁,個個都是二十幾歲的壯小伙兒,看樣子似乎是在執行什么重要的任務。
而且,剛才的爆炸動靜不小,憲兵隊就算出動,肯定也是優先嚴查重要的軍事場所,而不是一家旅館。
事實也正是如此。
江連橫和趙國硯趕到磨盤山山腰上的時候,也仍然沒有看到任何東洋憲兵的身影,反倒是哩哏楞和楞哏哩突然從道邊沖了出來。
兄弟倆一人拿著一顆手榴彈,按照計劃在此接應,結果卻發現江、趙二人的身后沒有任何追兵,一時間竟然還多少有點兒失望,覺得自己沒派上用場。
“吁——”
江連橫勒緊韁繩,問:“你們家掌柜的人呢?”
哩哏楞轉頭一指:“都已經過橋了!”
楞哏哩連聲應道:“早就過去了,你倆沒帶點兒尾巴?”
哩哏楞:“跑得也太干凈了吧!你們這樣顯得咱哥倆好像很沒用!”
楞哏哩:“管多管少,咋的也帶過來幾個呀,我頭一回用手榴彈,還準備聽個響兒呢!”
“行啊!”江連橫揶揄道,“想聽動靜,你倆可以回去!”
“那倒不用,不值當!”兄弟倆連忙搖了搖頭,轉而從道旁的山坡里抬出自行車說,“那就趕緊過橋吧!我們掌柜的已經先奔達里尼的大車店去了,小顧中彈了,血了呼啦的,賊嚇人!聽老刀說,幸好中間隔了一道鐵門,子彈打得不深。”
趙國硯想起賽冬瓜,便說:“道哥,長臉也沒了。”
江連橫雖然惋惜,但并不愧疚,路都是自己選的,怨不得旁人。
“先下山過橋再說吧!”
說罷,四人或是騎車、或是騎馬,一齊走到磨盤山下,過了龍河橋,便是舊市街的地界了。
“等下!”江連橫忽然想起什么,忙問,“虎子呢?”
“伱說那個小矮個兒?”哩哏楞問,楞哏哩說,“不知道跑哪去了,一直沒看見他!”
聞言,江連橫立時懸起了心。
闖虎可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床下罌的任務是潛入“風外居”,查探榮五爺的動向。
如果榮五爺在規定時間內,仍然沒有離開風外居參加酒會,闖虎理應讓豆腐乳給趙國硯送來消息。
可是,榮五爺既然已經去了酒會,闖虎就沒必要一直留在風外居了。
按理來說,他應該是最早來到約定地點過橋才對。
“再等等那小子吧!”江連橫忍不住回頭張望著說。
“別等了吧!那小子估計是聽窗聽上癮了!”哩哏楞說,楞哏哩接茬兒道,“萬一他被人抓著了,再把咱們供出來,等他不是找死么!”
江連橫無言以對,因為這兄弟倆說得沒錯,這樣不明不白地等下去,弄不好只會連累所有人。
話雖如此,可闖虎的能耐獨一無二。
盡管他從來沒有幫江家殺過人,但他先前所做的那些差事,江家找不出第二個人能夠勝任,就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撇下不管,江連橫還真有點舍不得。
趙國硯乜眼一瞄,看出了江連橫的愛才之心,當下便調轉馬頭,直言道:“道哥,你先走,我去看看闖虎的情況,咱們大車店匯合!”
言畢,雙腳一磕馬腹,立刻揚鞭而去,連勸阻的機會都未曾留下。
動作雷厲風行,絕無拖泥帶水!
哩哏楞看得目瞪口呆,不禁嘖聲問道:“他是滄州人?”
楞哏哩搖頭嘆道:“還是常山人?”
哩哏楞:“姓趙的都是猛人吶!”
楞哏哩:“確實是猛人,要不能跟董二娘有一腿么!”
說話間,身后突然傳來“嘎吱嘎吱”的車輪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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