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飛猛一驚，他抬頭疑惑的望著她急切的聲音問道：“是誰告訴你的？”

        云煙低下頭柔柔的聲音道：“是七舅舅。”

        云飛心里暗嘆一聲黯然道：“你都知道了？”

        云煙點頭道：“我知道了，七舅舅說你們去找爹爹——”云飛低下頭，捏著鼻梁，閉上眼睛，心已糾結成團。

        云煙接著道：“七舅舅說爹爹和別的女人走了，把我們和娘丟下不理，這樣的爹爹我們還要他干嘛？”云飛突然長出口氣，搖搖頭露出一絲苦笑。

        云煙又嬌聲道：“哥！別因為那個沒良心的人傷心了，沒有他，我們一家人不是過得很快樂嗎？咯咯——哥！你笑一個——”云飛真的笑出來，牽強帶著苦澀。

        云煙一下抓住他的手，云飛倏地一下掙脫，他也不知自己為什么會這么敏感，云煙一怔，秀眉一蹙：“你干嘛呀？”

        云飛突然脫口道：“男女授受不親，不要碰我！”

        云煙咯咯的又笑得艷若桃李，她花枝亂顫嬌聲道：“那以前你怎么不說這話？你不是我哥的時候，你還要我去碰你呢！咯咯——”

        云飛突然慍道：“我幾時不是你哥哥？”

        云煙甜聲道：“在侯爺府！”

        云飛面色一變，閉上眼睛：“死丫頭！”

        云煙又開始嬌笑，而且竟流出眼淚，居然不是因為笑的流出淚來，而是真的哭出，淚似珍珠滾落，云飛一怔，一陣心憐道：“死丫頭！你又哭又笑的，莫不是要瘋嗎？”

        云煙玉手輕拭珠淚，怨聲幽咽：“我已經把那個救我的大傻瓜忘了，怎么又想起來？”云飛黯然無語，他的心在翻動。

        云煙又笑出聲，她歪著頭潑墨般的秀發飄散著發香，隨著輕飏的風撩到云飛的眉間，云飛望著她清澈如水般的眼波，純真潔凈，心里驀地一陣自慚，她還是自己的妹妹，她以后永遠都是自己的妹妹，我干嘛要胡思亂想？想到這里，心下突地坦然許多，云煙甜柔的聲音道：“哥！你和瑤姐姐你們昨夜一夜未回，我很擔心，娘又不知怎么了，竟不等你們回來就走，我知道她老人家很傷心，所以我也沒問許多，師傅說要和我們去救武叔叔，這回可以和哥一起闖蕩江湖了！我真的很開心！咯咯——”

        云飛不能告訴她自己要單獨離開，他暗涌酸澀淺淺一笑道：“以后你要多加小心，要聽師傅的話，哥——不能總在你身邊——”

        云煙突然嘟著櫻唇道：“我知道你要照顧瑤姐姐，你會娶她做我嫂子嗎？”

        云飛突然轉頭慍道：“不要多管閑事！”

        云煙一下摟住他的脖子道：“她可是個好女人，你可不要錯過！”

        云飛掙了一下道：“不要碰我！”

        云煙調皮的笑道：“我就碰！誰讓你是我哥！咯咯——”說罷將香額貼在云飛的面頰上，云飛嘆了口氣，他苦笑一聲道：“死丫頭！還是快點兒嫁出去吧！哥真的很煩你。”

        云煙哧哧的笑著，突然一滴熱淚又滴落云飛的面頰，云飛又道：“不要把鼻涕眼淚弄我臉上，臟死了。”

        云煙止住笑玉臂緊了一下幽幽的道：“哥！你還記得小時候嗎？瑤姐姐總是要扮作你的新娘子，讓我做伴娘，咯咯——我那時就生氣，為什么我就不能做哥的新娘子，咯咯——后來我才知道，原來親兄妹是不能永遠在一起的，咯咯——哥！你說我是不是很傻！咯咯咯——”

        云飛咬了一下嘴唇，苦笑一聲道：“哥真的很有福氣能有你這個妹妹，你永遠都是哥心中的好妹妹。”

        云煙又哧哧的笑出，眼淚已經滴落在云飛的手心，滴落那個草蝗蟲上，她遠遠的看見碧瑤的身影向這里走來，她忽地站起身，在他肩頭輕捶了一下笑道：“大傻瓜葉云飛！你也永遠是我的傻哥哥！”說罷回身飄舞著白衣小鳥投林般嬌笑著跑開，云飛望著她的裊娜的倩影一絲甜蜜的笑意寫在嘴邊，云煙甜甜的嬌聲又傳來：“哥！我已經把那個救我的大傻瓜忘了！咯咯——”云飛的笑容漸去，郁云又籠上眉間。

        碧瑤捧著包裹來到云飛近前，她蛾眉斂黛，凄楚可人，云飛心里一陣酸澀，他不知道這算不算傷感離別，但是欲要分開的時候，總會有些難舍，尤其是對自己用心關切的人，云飛覺得對不起她，但他又真的不能給她什么承諾，他只有拼勁全力把她的親人從火海刀山中解救出來，哪怕是犧牲自己的性命，此時對碧瑤除了歉疚，他留不下什么給她，他接過包裹，碧瑤沒有撒手，眼含幽怨，愛戀深深，千絲萬縷讓她從何處理清？

        “小傻瓜！你真的不準備把那事告訴云煙妹妹？我知道葉姨娘的苦衷，但我覺得你應該告訴她。”

        云飛不住的搖頭道：“娘不許說，我們也永遠不要告訴她，她如果知道我們不是親兄妹，我怕會失去她這個妹妹。她再也不會和我這么親近了。”

        碧瑤突然苦笑一聲幽幽的道：“云煙妹妹剛才喊出的話我聽到了，我知道你在侯爺府救過她，那晚——我就在你們身邊——”

        云飛怔住，驚異的望著她“姐姐——，你還知道什么？”

        碧瑤低下頭，苦澀的閉了一下美眸，輕聲道：“我還知道，其實那時你們都互相喜歡對方——”

        云飛心里一跳叫道：“姐姐，根本沒有的事。”

        碧瑤凄然一笑道：“你們騙不了姐姐，姐姐可以看的出來，后來知道你們是兄妹，姐姐還——”她又頓了頓苦笑道：“可是，現在你們真的不是兄妹，所以你心里仍然放不下她——”

        云飛突然激動的說道：“不是！姐姐你不要說了，我沒有想過，我永遠都當她是親妹妹。”

        碧瑤的淚水已經簌簌而下，她搖搖頭道：“姐姐知道你心里喜歡的是云煙妹妹，所以姐姐也不會再要你對姐姐怎樣？姐姐什么也不求，只盼著小傻瓜你能好好的，開心的，像以前一樣，在姐姐身邊又跳又笑，哪怕你不喜歡姐姐也沒關系，你比姐姐命苦，何苦這樣苦著自己？”

        云飛顫動著心弦，雙手扶住她的香肩，虎目噙著淚花，他正色沉聲說道：“姐姐！你答應我永遠不要告訴她真相，她永遠都是我妹妹，你相信我，我會管好自己，等我們救出你爹娘，如果我不死的話，我們就回‘比劍山莊’成親，我要娶姐姐做我的妻子。”

        碧瑤一呆，倏地一把推開他，咽聲道：“我不用你可憐，你不是真心，干嘛來哄我？我已經準備把你忘了，你干嘛還要來惹我？”

        云飛痛苦的閉上眼睛，長長的發絲被淚水粘連在面上，他猛然轉身，大步而出，口中有力的說道：“姐姐！你等著我！”碧瑤扶著樹干，泣不成聲，她心里默念著：“小傻瓜！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回來，我會等你。”她心里的呼喚，云飛是否已聽見？

        云飛已經走出很遠，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給她這樣的承諾，或許是他只有這樣做才能徹底把云煙忘掉，他這樣說，就一定會這樣去做。

        如果還有生命，如果還有機會見面，如果往事一切隨風，如果老天再也不會捉弄他，他告訴自己，一定會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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