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打老公你會嗎?
殷紅的血沾在殷溪前襟上,觸目驚心的疊在她本就紅色的衣服上,顯得十分扎眼。
“殷溪!”霍云被嚇了一大跳,趕緊招呼宮人過來扶她。
殷溪擺了擺手止住了眾人:“無妨,我只是……”
只是……太過傷心了。
她戀慕了那個人很多年。
很小的時候,她就在心里描摹了一張叫做周韶的畫。
經(jīng)年累月,她親手一筆一劃將那個模糊的影子描摹的清晰。
可是她遇到周韶的時候才九歲,而周韶已經(jīng)十六歲了。
先太子病逝,他突然地被接進京做了皇帝,也突然地被先皇指婚了謝家姐姐。
她遇到他的時候太晚了,這一晚,就晚了一輩子……
殷溪擦了擦嘴角的血,同霍云點頭致意,便默不作聲的轉(zhuǎn)身走了。
她在東南海戰(zhàn),九死一生之時,聽到孩童唱太平歌。
曲調(diào)婉轉(zhuǎn),清麗脫俗。
他自由愛詩書,尤擅小令。
她不知道為什么,聽到那詩,就想到了他。
她想要活著回到他的身邊,想要替他打下太平的江山。
想同他一起青史留名,或許千百年后,她的名字,能和他寫在一起。
哪怕是以君臣的名義。
回京之后,她撿到了柴子安的風箏,她以為這是老天派來補償她的……
卻不想,是老天在懲罰她癡心妄想。
霍云瞧著殷溪失魂落魄的背影,心頭有點茫然。
這人婚事攪和成那樣都沒哭一聲,進宮一趟怎么還吐血了?
他一腦門子官司的進了殿內(nèi),就見周惜朝已經(jīng)換了衣衫,梳好發(fā)髻在等他。
本就蒼白的臉色越發(fā)陰沉。
“殷溪的婚事,是不是出了岔子?”
霍云不大想他勞神,便道:“沒什么大事,成婚拜堂,本就容易忙亂出岔子,陛下好生養(yǎng)病……”
“我是病了,不是死了,有沒有不對勁我能看不出來嗎。”周惜朝一個字都不信。
霍云有點驚訝,他完全沒看出來殷溪今天有什么不對勁。
她自從看上了柴子安,每天都不對勁。
要說不對勁,剛剛出去時候才是真的不對勁。
“柴家人婚禮上東拉西扯的埋汰新婦,拖著不肯拜堂,結(jié)果喪鐘響了。”霍云只好照實把柴家那雞飛狗跳的婚事告訴了他。
他如今在病中,與其讓他亂猜,還不如告訴他。
周惜朝臉色森寒的坐著,不動也不說話。
“先是攔著不肯拜堂,后又擺架子不放人。”霍云冷冷道,“若非周晚吟攔住了殷溪,這會兒柴家已經(jīng)血流成河了。”
“周晚吟?”
霍云點頭:“幸虧她有膽有識,勸住了殷溪,也唬住了柴家那一堆人。”
周惜朝想到周晚吟,心頭不覺平靜了不少,蒼白陰沉的臉上漸漸恢復了神采。
順喜忙寬慰道:“柴家這等人家配不上殷將軍,還好這堂沒拜成,明日就讓殷小世子派人過去,趕緊把嫁妝搬回來。”
周惜朝淡淡道:“傻話,哪有那么簡單。”
“且不說她這只是沒拜堂,就是還沒進門,也有的一番扯皮,京兆衙門定了文書,三媒六聘大開中門接進了家,賓客連迎親的酒都喝了,哪里還能直接搬了嫁妝就走?”
“那柴家要是不放人,這還走不了了?”霍云被惡心的不行,難得插了一句。
他想起當日周晚吟退婚,也是好一通麻煩,那還是柴家人自己不想要這兒媳了,自愿召集眾人退了這門親。
而殷溪……
他們是鐵定不肯放過這頭肥羊的。
周惜朝搖了搖頭:“太祖時,王謝兩家通婚,王氏子拜堂之時嘔血而亡。謝家要接女兒回娘家再嫁,王家要新婦替亡夫守節(jié),兩家鬧得不可開交。后來太祖命謝家女歸家再嫁,并下令日后這等拜堂之前夫君病故的,夫家不得強留。”
他俊雅的眉頭一皺,臉上顯出幾分狠絕來。
“只要這柴子安死了,柴家就必須給放妻書。”
他向來為人寬和,但一日之內(nèi)經(jīng)歷喪妻之痛,又見自小看著長大的姑娘受委屈,心頭憾恨非常。
一時心頭藏不住事,再顧不得其他了。
他一生知禮守法,克己復禮,守著那些規(guī)矩禮儀,想要做個圣明天子。
可最終,還是心愿難成。
“若是賜死柴子安,周姑娘的一番心意,便白費了。”霍云道。
周惜朝猛地抬頭看向霍云:“你怎知她的心意?”
霍云平靜道:“她與殷溪本沒有什么交情,同柴家人也是相看兩相厭,她肯冒死攔下盛怒的殷溪,不就是想為朝廷,為百姓留下這一員大將么?”
周惜朝沉默了。
霍云繼續(xù)道:“堂堂天子,竟要為這些兒女情長之事,賜死無罪之人,臣以為,這罵名,背的不值。”
“柴子安難道不該死嗎?”周惜朝冷冷道。
霍云神色平靜:“他該死,但不值得臟了天子的手。”
周惜朝抬眼看著他,一時間覺得這人說得有道理。
更讓要命的是,他覺得周晚吟心里,應該也是這樣想的。
他靜靜的坐了許久才壓下心頭的不平:“順喜,讓太醫(yī)院正過來,換個方子,朕過明日就要出宮去。”
順喜趕忙笑道:“好好好,奴才這就去辦,這和柴家人打交道,還是縣主有經(jīng)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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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外祖家里有喜事,周晚吟跟書院告了假,接著又是國喪,她這假便多告了幾天。
她一早帶著采蓮去采買了香燭回來,就見周惜朝穿著一身白衣坐在她家后院喝茶。
周惜朝好幾次出現(xiàn)都是穿著素色的衣衫,這次難得穿了一身藍衣。
他模樣生的俊雅,這一身藍色更顯得人明亮精神。
“周公子!你不是新婚燕爾嗎,怎么來了這里!”采蓮驚訝了。
周惜朝溫聲道:在下“公務在身,不得不出來找周姑娘。”
“找我?”周晚吟疑惑。
周惜朝斟酌了一下字句,說到:“殷溪將軍同柴家的婚事,你是知道的,驃騎將軍很是不滿。我黔驢技窮,想來聽聽你的意思?”
他伸手端了那桌上茶抿了一口,只覺入口清淡甘甜,讓他覺得整個人都輕快精神了不少。
他模樣實在生的好看,人也溫潤好說話。
只要他真心的笑起來,便讓人無法忽視。
周晚吟忍不住沖他笑道:“我聽說西市有落魄書生給人出主意,一個點子三十文錢,如今驃騎將軍問計,既然問到了我這里,我有沒有買計錢?”
周惜朝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是同自己開了個玩笑,便笑笑道:“你這計策是好計策,可惜在下身無長物,恐怕出不起你這買計錢了。”
“驃騎將軍也缺錢?”周晚吟托著下巴看他。
“將軍府缺不缺錢,你不是最清楚么?”周惜朝想到什么,悶聲笑了出來,“安置北疆士兵的錢,還是靠的你的嫁妝。”
周晚吟把身子往前靠了靠,湊近對面人,小聲說:“這次就算了,你下次要是再問計,我要收買計錢了。”
“你忍心賺我這么一個身無長物的窮書生的錢?”
他身子不好,怕人瞧見病容,便特意穿了一身藍色錦衣,配了美玉,還束了牙冠。
這一身衣飾,若說是窮書生,實在是沒有說服力。
周晚吟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沒說話。
周惜朝這才注意到周晚吟看自己的眼神帶了點別的東西,他張了張口,“你誤會了,我不是……”
周晚吟“嘿嘿”笑了一聲,抬手止住了他。
“噓……你不說,我就當不知道。”
周惜朝轉(zhuǎn)頭看了看順喜。
順喜臉色一苦,他哪兒敢這時候亂說話啊,只好賠著笑臉又沖周晚吟笑了笑。
周惜朝心塞塞的點了點頭:“行,下次,我見你的時候,一定讓驃騎將軍帶好買計錢!”
玩笑過后,他干脆將那些為難都說了。
“所以……皇帝打算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柴子安?”周晚吟眉頭打結(jié)了。
周惜朝看她臉色,有些不服氣:“你也覺得不好?”
周晚吟道:“當然不好了!”
“哪里不好?”
周晚吟道:“那不還是算成婚了嘛!”
“啊?”
周晚吟道:“放妻書放妻書,那不就是說殷溪已經(jīng)嫁給他了嗎?”
周惜朝愣了一下:“這還能不算?”
周晚吟道:“連堂都沒拜成,憑什么算成婚了?”
這也太吃虧了!
“算是成了一半。”周惜朝為難道,“從前也沒有這樣的例子。”
這種婚禮半路出些岔子的多了去的,還沒誰說婚事不算數(shù)的。
一來婚禮忙亂本就容易出岔子,既是結(jié)兩姓之好,都是親戚了,不周到的地方總得擔待一些。
二來姑娘許了人,走了文書,還八抬大轎抬出了門,親朋們酒也喝了,喜也賀了,出了岔子就把姑娘接回家來,也尋不到更好的人家了。
“既然是一半,那就可以不認。”周晚吟說,“又沒拜堂,若論扯皮,也是有的扯的,不過是他們占理一些。”
周惜朝皺眉,“他們不會輕易答應婚事做廢的。”
自古只有丈夫看不慣妻子要休妻退婚的,哪有女子鬧著不要丈夫的。
朝堂上那群老頭子,能說得動嗎?
周晚吟驚了:“誰讓你要婚事作廢的?”
“啊?”
周晚吟道:“你讓他去求婚事作廢啊?”
周惜朝更疑惑了:“他能答應嗎?”
周晚吟看了看周惜朝:“打老公會嗎?”
“什么?”
周晚吟咳了一聲:“一天三小打,三天一大打,實在不行你換著花樣的打,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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