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謝家夫妻只當(dāng)她不了解實際情況,把云臨和江常曦想成那種坑蒙拐騙的江湖術(shù)士。
王夫人耐著性子解釋道:“她們是蘭玉的朋友,妹妹且放心。”
“好姐姐,不是我不相信姐姐,是我不相信外面的修士,求姐姐請?zhí)m玉回來一趟,”崔夫人提起裙擺跪倒在地,“姐姐就看在我們一起長大的份上,讓蘭玉回……”
“啪——”銀鞭重重地落在崔夫人身旁,后面的話生生被嚇了回去。
江常曦左手握鞭,闊步上前,一把掰過崔夫人的下巴上下打量,嘲諷道:“遠遠地就聞到夫人從內(nèi)而外散發(fā)著濃郁的走尸煞氣,夫人怕是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虧心事。”
云臨抱劍立于廳前,揭穿婦人的心思,“夫人執(zhí)意要蘭玉回來,是想讓她看在親戚關(guān)系上替夫人除去禍端后,隱瞞不可告人的丑事吧?”
江常曦腕勁兒極大,掐的她下巴動不了,崔夫人又被女子的神情和摩擦下頜的銀鞭震懾,虛心地沒敢發(fā)出一點聲音。
謝家夫妻見狀還有什么不明白。
難怪她只要蘭玉回來,原來是想蘭玉替她收拾兜不住的爛攤子。而且這爛攤子,只怕不是一般的大。
謝老爺不好和妻妹說重話,王夫人卻是指著崔夫人罵道:“枉我為了你去擾人清夢,你竟想讓我的女兒替你善后,行包庇之事。你好狠毒的心!”
她雖不懂修行,卻也明白修行者如果一步踏錯,極有可能被心魔困擾。
被心魔困擾,境界不能前進倒是小事,怕就怕落得個靈氣逆流爆體身亡的下場。
江常曦松開崔夫人,慢條斯理地將銀鞭纏繞在手腕上,丹鳳眼向下一瞥,端的是不怒自威。
“夫人做了什么還是如實招來的好,”江常曦冷聲道,“看在臨臨和蘭玉的面子上,我去除了那孽障,否則你就等著給全家收尸。”
崔夫遲遲不開口,江常曦沒了耐性,沖云臨使了個眼色,“臨臨,夫人可有子女?”
云臨福靈心至,恐嚇道:“走尸復(fù)生,需每隔十天吸食親族之精氣,血脈越親近者效用越強。
“夫人育有一子,是想他也成為走尸的口中糧嗎?”
孩子是一位母親的軟肋,崔夫人又想起她的奶媽和一眾仆下為了保護她,慘死于走尸股掌之間,臉色慘白。
她實在不敢想象她的獨子死在走尸手下的模樣。
崔夫人癱軟在地,顫顫巍巍道:“我夫家是青陽縣白氏一族,七百多年前的啟國白戟大將軍即是我家夫君的先祖,此外我夫家在前朝還出了一位大修行者。”
她七彎八拐扯起家史,云臨也沒了耐心,輕嘖一聲:“說重點。”
崔夫人被噎了一下,略微有些不滿道:“兩個月前,一位仙人路過我家,觀我家府邸上方凝聚著一團紫氣,遂叩門拜訪,說我家小郎君中必出一位大修行者。
“老爺與我起初不信,認(rèn)為他是那些個忽悠騙財?shù)慕窆鳎瑢L艉寐犜拋砗逦覀儭?
崔夫人突然話鋒一轉(zhuǎn),哀傷道:“可憐我那命苦的孩兒胎里不足,生下來就羸弱無比,為早夭之相。
“不似王姐姐這般好福氣,生下個身具三靈根的閨女,還被青云宗的仙人收為親傳弟子,真真是好福氣。”
江常曦與云臨相顧無言。
她啰里啰嗦半天說不到重點就算了,還跑偏扯些有的沒的酸話。
女兒被算計時謝老爺?shù)K于男女有別忍了,現(xiàn)下夫人又被陰陽怪氣地擠兌。
他終是咽不下這口氣,氣惱道:“我夫人心胸開闊,與人為善,當(dāng)然福澤深厚,惠及子女。不似某些人,心胸狹窄,惹火上身。”
“我心胸狹窄?”崔夫人不樂意了,指著王夫人罵道,“要不是你回回在我面前顯擺蘭玉在青云宗如何如何,我和老爺何至于此?”
王夫人驚訝道:“是你總問我蘭玉在青云宗的事,我這才說給你聽,怎的平白又怪起我來?”
“蘭玉和我的巖兒好歹是表姐弟一場,她入了青云宗怎么沒說提攜提攜她表弟?
崔夫人拿起帕子直抹淚,“但凡她肯開口替她表弟求一顆靈丹妙藥,我的巖兒也不至于一直纏綿病榻。”
“珍貴丹藥難制,本門弟子都難得一顆,”云臨橫眉冷對,“蘭玉為親戚求了丹藥后,其他弟子不免效仿。
“青云宗那么多弟子,每個弟子都去求,尊長們不給會落得個不一視同仁的污名,一視同仁都給了,青云弟子要丹藥時又怕不夠。
“蘭玉尊你敬你,你卻忽視她為難之處屢次寫信求藥,叫她左右為難,她又不欠你!”
江常曦一鞭子甩到她腳邊,顯是耐心耗盡,厲聲道:“下一鞭子就不是落到你腳邊這么簡單。”
崔夫人不怕謝家夫妻和云臨,獨怵這上來就甩鞭子的彪勇女子,立即扯回主題。
“我和老爺原是不信,仙人說我們?nèi)庋鄯蔡タ床灰娮蠚猓旖o我們開了什么仙眼,府邸上方果真有一團紫氣。
“這下我們便信了他,問他究竟是哪位小郎君能成大修行者,仙人回說是貴府的嫡出小郎君。嫡出小郎君,那不就是我的巖兒嗎?”
江常曦以眼神詢問云臨,云臨搖了搖頭,說道:“你家?guī)r郎君自出生起便沒有靈根,無法修行。”
說起白巖,云臨不免有些唏噓。
他確實是個懂事的乖孩子,知書達理,只可惜身子骨不好,命里帶早夭之相。
“是啊,沒有靈根就無法修行。”那位仙人的到來給了崔夫人希望,所以她怎么樣也要抓住這個機緣。
仙人推算出白家祖上出了位四靈根的大修行者,他告訴白家夫妻那位先祖的四靈根還在其尸骨之中,而他便是助巖兒獲得四靈根的機緣。
于是,白家祖墳重見天日,沉眠數(shù)百年的大修行者被人強行喚醒——以不人不鬼的模樣。
仙人告訴他們,每隔十天以庶子女為祭,祭滿三月,先祖的靈根就可復(fù)原。
等靈根復(fù)原,將先祖的尸骨安放在他提前布下的法陣中,法陣另一頭連著白巖。
只消一夜時間,屬于先祖的四靈根就可渡讓給白氏子孫白巖。
“所以你們真的獻祭子女了?”王夫人吃驚地捂著嘴,不敢相信她聽到了什么。
崔夫人倒也罷了,畢竟不是他們的生身母親,終究隔著一層。白老爺作為他們的生身父親,竟如此狠毒將孩兒送入虎口,真是叫人心驚膽寒。
崔夫人沒有說話,只低下頭,看樣子是默認(rèn)了。
云臨寒聲質(zhì)問:“靈根乃天地之靈,以如此血腥之法蘊養(yǎng)所謂靈根,你們就沒懷疑過嗎?”
要說懷疑,自然是有的。
但在四靈根和白巖可以脫離早夭之相面前,那點懷疑都不算什么。
崔夫人為獨子打算,白老爺則是想著白氏時隔數(shù)百年,終于又可出一位大修行者,且大宗不必由庶子承襲。
巨大的利益驅(qū)使,付出些不受重視的人,在這對夫妻眼里相當(dāng)劃算。
“今夜那臟東西吸食|精氣后突然狂性大發(fā),掙脫仙人的黃符見人就咬。”
崔夫人想起當(dāng)時的情景就瑟瑟發(fā)抖,呸了一聲怒罵道:“我家那薄情寡性的東西,臟東西闖入我們的屋子時,他為了逃命竟把我往那沒人性的懷里推。
“奶媽替我擋了下來,可憐奶媽被孽畜吸干……”崔夫人又哭又笑,“他納了一個又一個妾,把我往火坑里推,到最后還不是被他的老祖先人吸成了干尸!都是報應(yīng)!”
云臨看著逐漸癲狂的崔夫人,蹙眉道:“你是怎么逃出來的?”
崔夫人后怕道:“虧得是我命好,差點被抓住時突然電閃雷鳴,一道道雷往他身上劈。”
被雷劈中的邪物連連后退,痛苦異常。
她趁機命仆下帶巖兒躲去地下密室,她則在其余護衛(wèi)的護送下趕往椒花縣求助。
云臨了然,那些雷果然是邪物渡劫之雷,她這邊起卦顯示正常,想來也是那勞什子仙人的功勞。
“那仙人可有自報名號?”
崔夫人回憶了一會兒,不確定地說:“好像叫什么鬼仙人,模樣俊郎,一身灰布道袍,頗有仙風(fēng)道骨之姿。”
鬼仙人!
云臨倏地攥緊婦人的胳膊,再問:“他離開了沒有?”
崔夫人不理解她為什么突然激動,吞了口唾沫,怯懦道:“一月前就走了。”
江常曦盯著崔夫人,冷不丁說了句:“青陽白氏真是白戟大將軍的后人嗎?”
崔夫人有些生氣,“你這是何意?族譜上都寫了,這還能有假?”
江常曦取下手腕上的銀鞭迎風(fēng)抖落,意有所指,“天子都亂認(rèn)祖宗,何況世家大族乎?族譜未必全然真實。”
話已至此,該了解的差不多都了解了。她們也該趁走尸渡劫后的虛弱期做個了結(jié),免得它為禍人間。
銀鞭御靈而起,來回對折成劍型方便站立。
“叔叔嬸嬸,常曦告辭了。”江常曦左手抓住崔夫人的肩膀,足尖輕點落在銀鞭上,懸空等待云臨和謝家夫妻告別。
云臨拱手道:“阿耶阿娘,青陽縣事畢后,云臨便要游歷天下。此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歸,望阿耶阿娘保重身體,一切安康。”
沒想到分別來得這樣快,王夫人依依不舍道:“阿娘明白,你不用記掛家里,放心去吧。”
謝老爺亦道:“外面待不下去了,就回家來。當(dāng)年既認(rèn)了你,你就是我們一輩子的女兒。”
云臨再次作揖,從馬廄里牽出棗紅馬,身染破曉微光,與御器飛行的江常曦一同趕往青陽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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