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周二滿,原名周二狗,天狼鎮人,自封天狼鎮守護世家大家主。
他的高祖父周不賭是天下聞名的賭徒,骰子牌九六博葉子牌樣樣精通。
周不賭和其他賭鬼不同,他自小混跡賭場,見慣三教九流,學得一身察言觀色的本領。
他好賭,卻不爛賭。
他下注時從不腦熱跟注,也從沒為了點賭資賭紅了眼。
旁人賭都是十賭九輸,妻離子散。周不賭卻是十賭九贏,兒孫滿堂。
但是,他最為人津津樂道的不是靠賭贏來萬貫家財,而是一局行走在懸崖邊的豪賭。
一百五十多年前,云宋帝王皆有互相吞并之心,遂于天狼山谷及山松、廣川平原爆發曠日持久的戰爭。
這場戰事足足持續了七年,雙方盡皆疲敝,不堪重負。
云國之南有南詔虎視眈眈,宋國之西有晉國屢犯邊境,雙方都知曉戰事不能再持續下去。
憑借身為賭徒的敏銳嗅覺,周不賭知道他的機會來了。
賭局若贏,他必成為一段傳奇;賭局若輸,反正他已享盡榮華富貴,家中的兇婆娘又早想踢了他養面首,就當他成人之美。
懷著輸贏無所謂的態度,周不賭叩響廣川城門,稱他可讓云國自愿放棄對天狼山谷的爭奪。
他與前來監軍的宋國太子秉燭長談,終使宋國太子信任他,任命他為云宋和平使者。
周不賭以和平使者的身份抵達山松,面見云國御駕親征的年輕帝王。
他對云王說,宋國愿退守廣川城,放棄天狼山谷歸屬權的爭奪,前提是云國亦不可染指天狼山谷。
雙方都退守各自的軍事重鎮,對于當時來說是最好的選擇。云王對此心知肚明,明面上只道茲事體大,需得和臣工謀士商議。
周不賭便知此事成了一半。
回到廣川城后,他對宋太子說云國愿意退兵,但是宋軍也要退守廣川城。
賭局要贏,不外乎兩個因素,審時度勢和運道。
周不賭借了局勢,運道也是出奇的好。
晉國早就惦記著宋國朔望原上的戰馬場,趁宋國疲敝之時出兵,擄走戰馬一千匹,宋國不可謂不損失慘重。
云國南邊的南詔國也跨過浪滄山,連下浪滄郡四縣。
如此情境之下,云宋不約而同退兵止戰。
周不賭趁機將親朋及流離失所的流民移居至天狼山谷,待云宋兩國騰出手,天狼鎮已成。
不管哪一方出兵天狼,都有可能被另一方猜度,引發更大的戰爭。無奈之下,云宋二國只得默認天狼鎮的存在。
這是周不賭生平唯一一次富貴險中求,如他所愿,他換來獲取更多財富的機會。
建鎮之后,他謹記中庸之道,以不設城墻、不建護鎮軍為代價,換取云宋兩國的信任。
只要天狼鎮不偏向云宋任何一方,只要云宋沒有統一天下的能力,只要天下沒有一國能同時吞并云宋,天狼鎮不僅不會經歷戰事,還能趁機大發橫財。
他促成云宋互市,并抓住云宋雙方互不信任、卻又不愿交惡的心理,使得天狼鎮成為云宋互市的地點。
百余年來,天狼鎮周家說句日進斗金也不為過,單從歷代爛賭的子孫敗掉的銀錢來看,就能推測出周家富可敵國。
但是,周家成也賭,敗也賭。
周家好賭一脈相承,偏生還都沒有周不賭十賭九贏的運氣和謀算。
就拿周二滿他阿耶來說,和人拼賭技沒賭贏,氣得自己血氣翻涌,才過不惑之年就一命嗚呼,留下個還未弱冠的獨子周二滿。
周二滿是個從小混跡于賭場中的二世祖,才過滿月就被他大父抱在牌桌子上摸骰子,學說的第一句話不是阿娘也不是阿耶,而是一個大字。
原因無他,周二滿他大父下注喜下大。
在大父和父親的家族熏陶下,周二滿毫不意外地長成了一個爛賭鬼。
十五歲那年于暨墨城中的第一大賭坊中輸掉萬兩白銀、千兩黃金以及天狼鎮一年稅收,自此名震天下。
世人皆笑“生子若生周二滿,家有千金不足散”,可謂人間典型大紈绔。
“滿哥你就聽弟弟一句勸,”徐三愁眉苦臉地看著來回踱步的少年,“鳥雀雀就是要錢,你去打它那可就不是銀子的事了。”
周二滿單手叉腰,握著拳頭說:“怎么說老子都是天狼鎮的守護人,那只鳥雀雀都騎到老子頭上拉屎了,老子咽不下這口氣。”
李五瞅了眼氣得臉紅脖子粗的周二滿,吭哧道:“滿哥消消氣,賠上命不值當。
他小心翼翼地觀察周二滿的臉色,見他怒氣漸消便繼續勸說:“再說了,滿哥不是嫌天狼窮鄉僻壤嗎?我們干脆搬走好了。”
趙六聽見這話,猛地一拍手掌,幫腔道:“對啊!我們搬去暨墨,姑娘又多,場子又大,多好!”
“好,好個屁!”周二滿呸了趙六一聲,罵罵咧咧,“你不說話我都忘了,剛才叫你抱緊老子,你倒好……”
他把頭湊到趙六跟前,指著臉上的傷口說:“還好老子躲得快,英俊的臉沒破相,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是是是,都是六子不好。”
“算了,”周二滿輕嘖一聲,拉開沉重的房門,抬頭望月,“以后不要提搬走的事,我周二滿生是天狼鎮的人,死是天狼鎮的鬼,哪里也不去。”
說完他提起靠在墻壁上的鐵槍,百無聊賴地出了院子。房間里的眾人見他興致不高,也不敢硬攔,任由他離開。
徐三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道:“大哥四弟去宋國請仙人,怎么還不回來?”
趙六輕嘶一聲:“你不說我都快忘了老大跟老四。”
“算算日子,也該回來了。”
“我聽說青云宗那個什么驕來天狼了,”李五抓了把瓜子,“不如請她抓那鳥雀雀?”
“你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剛才她就在大圓臺那里,”徐三頓了頓,嘆氣道,“她的事你們沒聽說?她被逐出青云了。”
“什么?還有這事,快說來聽聽!”幾人登時來了精神,豎起耳朵仔細聽。
天狼鎮不大,只有三條街,幾十幢小樓,常住人口約莫五六百人。周二滿走著走著,來到小鎮中心的圓臺前。
圓臺本是年節時大家聚樂的地方,沒想到落到他身上,竟成了上供的供臺。他自嘲地笑了笑,慢慢走上圓臺。
不出意外,圓臺上幾個箱子里的金銀銅,絕對被鳥雀雀吃的一干二凈。
“破鳥,老子總有一天要……”烤了你三字被滿當當的兩箱銀銅堵在嗓子眼里,周二滿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還是破鳥開始挑食,只吃黃金不吃銀銅了?
周二滿環顧四周,不遠處的地上堆滿土塊。他記得他離開圓臺前,那里還立著一堵土墻。
周二滿四下找了找,又找到幾根鮮艷翠麗的羽毛和少許血跡。
所以說不是鳥雀雀挑食,而是被人打跑了。
那人是誰呢?
周二滿孤身一人站在路中央,影子被月亮拉的老長,延伸至街口。
耳畔突然傳來有規律地腳步聲,他慢慢抬起頭,兩個年輕女子并排朝他走來。
左邊那位個頭高些,身穿華麗的綾羅綢緞,腰配銀鞭,肩上扛著一副骨架,走起路來昂首挺胸。
周二滿突然想起西嵐城的那位女將軍,她是武道大宗師,也是他此生唯一敬佩的人。
右邊那位身穿破爛青色道袍,背負長劍,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淌著幾道血跡,神色卻溫和從容,給人一種安寧的感覺。
青衣少女手中提著一個大麻袋,不知其中裝了什么東西,看上去很沉的樣子。
江常曦將背上的吞金雀雀骨扔在周二滿身前,驚喜道:“正好你在這里,我不用多走些路。”
周二滿聞著尸骨上的腥臭味,目光呆滯:“這是什么?”
“吞金雀的骨架,”江常曦拍了拍手,“給你拿去立威。”
“立什么威?”周二滿蒙了一會兒,然后恍然大悟,咧開嘴傻笑,“你是不是喜歡我?才替我殺了它。”
云臨瞪大眼睛,視線來回掃過憤怒的江常曦和自信滿滿的周二滿,一個沒忍住,捧著肚子笑彎了腰。
江常曦幾次張開嘴巴欲罵,又一言難盡地看了眼二愣子一樣的周二滿。
和這樣的人對罵也是浪費口舌,她最終選擇背過身去不說話。
“是不是心悅我?還是看上我的銀子了?”周二滿不會察言觀色,沒看出江常曦處于暴走的邊緣,一個勁兒追問,“要不然就是小爺英俊帥氣的臉吸引了你,別害羞呀……”
“狗日的小東西,敢敗壞老娘清譽,老娘害羞個……”江常曦氣沖腦門,轉身對準周二滿的大腿就是一腳,踢得他直挺挺地坐到地上。
聽著哀嚎聲,江常曦深吸一口氣,又瞪了眼大聲嘲笑她的云臨。
云臨忙說不笑了不笑了,但一顫一顫的肩膀將她的狀態暴露無遺。
“還笑!有這么好笑?”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云臨抹去眼角笑出來的眼淚,將麻袋放在周二滿身邊,“里面是吞金雀還沒煉化的金銀銅鐵,你拿去物歸原主。”
“為什么?”周二滿反應再慢,這下也反應過來了。
誰人不愛當英雄,哪怕是他,心中也有一個英雄夢。
云臨蹲在他身前,平視著他說:“四娘還沒離開天狼鎮前,就多勞你照顧了。”
“許四娘?她要走?去哪兒?為什么要離開天狼?天狼不好嗎?”
周二滿盯著面前的少女,似乎想起什么,劍眉微蹙:“我好像見過你,兩年前。
“云臨!你是云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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