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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第六十四章


《第十九章》

        直到趙南殊發(fā)動了車子,夏庭晚還是忍不住一拳砸在了車座后背。

        他實在是有太多的情緒壓在心頭,壓抑、痛苦、憤怒,還有更多的,是終于把心里話一吐而快的宣泄感。

        趙南殊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開了一會兒車,終于小聲問道:“老板……剛、剛許哲給我來了個電話,說給你打你沒接,他問我你今晚有沒有空,他已經(jīng)回H市了,有部戲的事,想跟你談一下?咱們要不改成明天?”

        夏庭晚深深地吸了口氣,低頭看了眼手機,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么時候關機了。

        “不改,就現(xiàn)在去。”

        “老板……真沒事嗎?”

        夏庭晚臉上激動泛紅的神情正在漸漸褪去。

        他把手機重新開機,對著前置攝像頭很認真地整理了一下襯衫凌亂的領口,然后說:“沒事,老師找我談戲,當然是越早過去越好。而且……我也有好多話想和老師說。”

        夏庭晚看著車窗外迅速倒退的景色,夜里,H市下起了雨,淋淋漓漓得像是一場心事,而他的神情有種奇異的冷靜。

        許哲和陸相南的在H市的二層小樓地處在鬧中取靜的高檔社區(qū),雖然不是富豪級別的住處,但周圍的鄰居很多都是大學教授、律師這類社會中堅。

        趙南殊沒吃晚餐,夏庭晚就讓他去附近溜達溜達吃點東西,不用跟上來了。

        夏庭晚之前給陸相南喂過幾天貓時存過指紋,因此直接就進了屋。

        一樓有著很長的長廊,左右墻壁上一幅接一幅地掛著陸相南的油畫,一只玳瑁色緬因貓很優(yōu)雅地蹲坐在長廊邊。

        夏庭晚走過去彎腰把緬因貓抱起來,“蘭蘭,你又重了。”

        他摸了摸貓咪的背脊,有點吃力地吸了口氣。

        緬因貓?zhí)柗Q貓中獅子,體型最大,毛發(fā)蓬松,長相頗有點大貓的威嚴感。

        但是陸相南養(yǎng)的這只蘭蘭卻脾氣溫順,在夏庭晚懷里嗲嗲地喵了一聲,用頭蹭了蹭夏庭晚的臉頰。

        夏庭晚抱著蘭蘭走上二樓,閣樓里是很溫馨閑適的畫面。

        許哲懶洋洋地躺在沙發(fā)上看書,陸相南則穿著寬松的T恤,光著腳坐在在窗邊對著畫架,一筆一筆專心畫著。

        “來啦。”許哲見夏庭晚進來,把書放在一邊坐了起來。

        陸相南也抬起頭來淺淺笑了一下。

        陸相南頭發(fā)留長了些,在腦后梳了個很短的小辮子。

        他的長相其實和夏庭晚有些相似,臉小,面部結構干凈,眼睛突出的漂亮,這多少體現(xiàn)了許哲選男主演時一以貫之的美學標準。

        由于陸相南和夏庭晚都是許哲電影里的男主角,而且又都不是科班出身的演員,所以經(jīng)常被放到一起比較。

        有一篇文章的觀點很有趣,說陸相南美在正面,夏庭晚則美在側臉。

        許哲拍陸相南喜歡拍正面特寫,陸相南眉宇纖細凌厲,鼻梁又窄又高,正面拍上去有種陰柔又攻擊性十足的矛盾美感。他的神情,總夾帶著一絲繃著的弓弦似的急迫感。

        但許哲拍夏庭晚卻更喜歡拍側面,夏庭晚山根沒那么高,但是鼻尖翹,嘴唇也飽滿,側面看上去面部線條山巒般起伏著,能藏更多心事,也顯得更脆弱迷離。

        夏庭晚每次看到陸相南,都會覺得有一點微妙。

        許哲儒雅溫吞,陸相南卻激烈又凌厲。

        陸相南愛許哲愛得飛蛾撲火,私底下和許哲癡纏了六年之后,許哲才終于肯正式對外公布他們的戀情。也是同年,陸相南干脆利落地宣布了息影,“退休”之后,當年那股凌厲和緊繃勁兒幾乎再也很少在他臉上看到過了。

        陸相南多少是有些貓性的人,想要的東西便一定要到手,只有到手了,他才真正松弛了下來。

        夏庭晚有時覺得,導演的鏡頭,有時真的像是可以窺見得到一絲絲的人生軌跡。

        而鏡頭之外,愛與恨,人生的每一段歷程也如同一節(jié)列車悠然前行。

        彼此映照,真的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聽小趙說你剛去見了蘇言,”許哲笑了笑:“還好嗎?”

        “老師。”

        夏庭晚喚了一聲,他坐在沙發(fā)上也下意識地笑了一下。

        可是笑容剛才綻放,眼睛卻忽然發(fā)酸,他有些突兀地垂下眼睛沉默了片刻。

        他在許哲面前,是演員,又是學生,但同時又像半個孩子。

        他不太好。

        許哲知道,一眼就看得明白。

        這樣的委屈,只能在親近的人面前才能露出來。

        “來。”

        許哲用紫砂小茶壺給夏庭晚倒了杯茶,順勢伸手摸了摸夏庭晚懷里蘭蘭的頭:“叫你來,是手里一直有個本子故事不錯,現(xiàn)在也有人愿意出資拍,但是這個不急。你心里的話不說,也靜不下心來談拍戲的事。”

        “老師,我和蘇言……”夏庭晚說到這兒頓了一下,他要想一下從哪里開始說。

        其實他之前就一直在等著許哲回來了。

        過去的這大半年間,許哲一直都和陸相南在海外旅行,后來基本上是坐游輪在加勒比海附近度假。

        許哲是他和蘇言當年的證婚人,離婚的事出了之后許哲給他打了好幾次電話,但是他那時完全就是懵的,再加上在電話上總覺得聊得不徹底,就一直等到了許哲回來。

        他最終決定從他們婚姻開始走下坡路開始講,講到他那一兩年工作失意后在家的任性,講到他看到蘇謹?shù)娜沼洠缓笫擒嚨湥詈笾v到離婚之后他發(fā)現(xiàn)寧寧的事,溫子辰的出現(xiàn),還有他和蘇言一次又一次的碰面。

        這一講,就是兩個多小時。

        中途陸相南給他和許哲換了兩壺茶,并沒有插話,而是一直在一旁安靜地畫畫。

        蘭蘭在夏庭晚懷里呆膩了,坐在床上看陸相南畫了會兒畫,又跳回了許哲的手腕中開始懶洋洋地瞇覺。

        夏庭晚一直講到今晚的事,講完之后的那一瞬間,感覺自己簡直有些恍然。

        而許哲微微瞇起眼睛,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老師,”夏庭晚看許哲似乎有些傷腦筋,感到不好意思,掩飾地低頭喝了一口茶,小聲說:“對不起,講了太多,都很瑣碎……”

        許哲搖了搖頭,他用手有一下沒一下地給蘭蘭撓著下巴,看著夏庭晚,很溫和地說:“你現(xiàn)在給我的是你們感情中的很多細節(jié),太雜亂,我試著幫你梳理一下其中的內在邏輯——其實主要是蘇言的情感邏輯。”

        “這樣吧,咱們現(xiàn)在把你們之間的過去都當作一個整體的文本來看,蘇言就是這個故事中的一個人物。我一直和你說,演戲本身是感性的,但是入戲之前,對于邏輯、細節(jié)、人物關系的整理是理性的,這種理性是理解人物最不可或缺的一環(huán),只有理解了,演的東西才能站得住腳。咱們現(xiàn)在就像過去在《鯨語》片場那樣,你跳脫出來,就當做我在跟你講戲,講蘇言這個人物的戲——好不好?”

        夏庭晚使勁點了點頭,這是他最熟悉的方式。

        “庭晚,如果說你們離婚的事拍成一部電影的話,你覺得這個劇本的核心沖突事件是什么?”

        “是……是我酒駕出車禍的事。”

        “沒錯,”許哲點了點頭,繼續(xù)道:“咱們從這一個事件的前因后果切入去分析,你出車禍前看到蘇言弟弟的日記本,對他發(fā)了一通脾氣,然后心情不好才沒有顧得上自己喝了酒,開了車出去。車禍之后,你才從蘇言那兒知道蘇謹是自殺身亡的。這是你已知的信息,但是有個細節(jié)你不知道,這一點我恰巧知道——蘇謹是怎么死的。”

        夏庭晚一時之間并不知道許哲的意思,他有點迷糊地重復了一遍:“蘇謹是怎么死的?”

        “對,”許哲點了點頭,微微嘆了口氣說:“這一點,你從蘇謹?shù)娜沼洷纠锸亲x不出來的,但是蘇言好幾年前和我說過,那是他十八歲那年放假回家,十一歲的蘇謹和他一起出門時在護欄前等著火車過去,蘇謹忽然和他說想吃冰淇淋,他掉頭去旁邊的攤位那里買,就那么兩分鐘的間隙,蘇謹自己從護欄地下鉆了進去,站在了鐵軌中央——”

        夏庭晚一下子愣住了,實在是太慘烈了,他幾乎難以想象。

        腦子里一片混亂,一時之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一個11歲的、智力水平不太高的小朋友,自殺的想法一直都壓在心里,他不是蓄意準備的,就是看著火車過來,突然之間就動了這個念頭,走兩步的事——人沒了,就沒在蘇言面前。如果蘇言沒去掉頭買冰淇淋,或者拉著蘇謹一起去買,是不是蘇謹就可能不會死。你想想這個問題——這不是我的想法,但是你想想蘇言有沒有可能這么想,你覺得對于蘇謹?shù)乃溃K言心里是什么樣的感受”

        “他、他……”

        夏庭晚聲音發(fā)抖:“他愧疚。”

        “沒錯。”許哲干脆地說:“他愧疚、自責、還會摻雜著痛苦,甚至是對自己的怨恨。你記住,這是18歲的蘇言,他自己才剛成年,就眼看著弟弟的血肉之軀在他面前被火車撞得支離破碎,這種打擊,你覺得一個人要花多久才能走出來?”

        夏庭晚嘴唇微微發(fā)顫,他答不出來。

        “五年、十年,一輩子——都有可能。但是這件事還有一個細節(jié),涉及到你,這一點對蘇言絕對是有影響的。那就是蘇謹不是跳樓、不是喝藥,他是在蘇言面前被火車撞死的,鮮血淋漓。”

        許哲盯著夏庭晚的眼睛,他的眼神此時非常有力,一字一頓地說:“再回到你。你的車禍現(xiàn)場,你想過那會是個什么樣的場景嗎?你當時是昏迷的,你看不到,但是蘇言追出去追你,他是最快到現(xiàn)場的人,對不對?所以他看到了。”

        “我們誰都不知道當時是什么樣子,但是可以適當?shù)夭聹y一下,車當然是撞得七零八落,你倒在里面,不省人事——蘇言到了現(xiàn)場,他不知道你是死是活,第一眼就看到你滿頭滿臉都是血躺在那兒,你再設想一下,那時的蘇言是什么感覺?”

        夏庭晚只覺得胸口轟隆一聲,他大口地吸了口氣、又吸了一口氣。

        他從來沒從這個角度去解讀過那場車禍。

        是的,他從來不知道他當時的慘狀。

        他醒來時,身上打了麻醉,躺在醫(yī)院里,有一瞬間甚至忘了發(fā)生了什么了。

        可是蘇言看到了,蘇言是第一個看到的人。

        “你倒在那兒,相似的場景——鮮血淋漓。對于蘇言來說,他可能有一瞬間以為你死了,十八年前的那一場的場景,又在他面前重現(xiàn)了。你再仔細想想,這對這個愛你的、受過傷的男人來說,是什么的一種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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