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上大學前給家里留的存糧基本上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喬珍珍想著是不是要去趟鎮上補補貨，而且空間倉庫里放了不少的糧食和蔬菜，是不是也可以去倒騰倒騰了。

        為了能早日吃上肉，這天一大早，喬珍珍就騎著喬老爹那輛自行車出門了。

        作為紅旗大隊的大隊長，喬老爹置辦了一輛自行車，平時去公社開會學習，都是要騎自行車的，這是一種身份的昭顯。

        騎了四五十分鐘，喬珍珍終于抵達了本次的目的地--長豐鎮，要是再不到，她非得累趴下不可，蹬得腳都酸了，下次來還是坐汽車吧。

        找了個無人的角落，喬珍珍將自行車收進空間倉庫，然后直奔供銷社，打聽了一下糧食價格后，就開始琢磨著怎么倒騰空間里的東西。

        幸好，還有個空間，否則喬珍珍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才好。

        雖然現在是集體經濟，不允許人們私底下倒買倒賣，但有需求的地方就有市場，城里人每個月的那點供應糧，根本就不夠吃，尤其家里人多一點的，那更加是沒吃過一頓飽飯，不是手里沒錢，而是沒地方賣，供銷社買什么都是限量的，一分一厘都不能超標，所以，黑市就這么誕生了。

        喬珍珍在鎮上晃蕩了小半天，找到一處疑似黑市的窩點，一條偏僻的小巷子，周邊都是低矮的平房，隔兩條馬路就是鎮上唯一的一家醫院，縣人民醫院。

        喬珍珍看到有人提著籃子走進巷子，沒過多久，又提著籃子出來了，雖然籃子上仍舊蓋著一塊破布，但很明顯，籃子里的東西沒有了，那人臉上也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還有人明明進去的時候，拿的是一個空袋子，等出來的時候袋子就變得鼓鼓囊囊了，還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樣，生怕被人發現什么一樣，一溜煙就跑開了。

        喬珍珍沒有籃子什么的，但她把家里的一床破床單拿來了，找了一個無人的地方，從空間里拿了五十斤大米和二十斤蘋果出來，用布包好就直接去了巷子。

        當然，喬珍珍還特意喬裝打扮了一翻，比如把臉抹黑，換個發型之類的，手邊也沒有什么化妝工具，只能這樣了，雖然熟人見了還是能一眼認出來，但是聊勝于無吧。

        學其他人那樣，喬珍珍找了個墻根蹲著，一只手拿著個蘋果做樣品，另一只手抓著破布兜兜，眼珠子咕嚕咕嚕到處亂看，彷佛隨時準備跑路的模樣，也讓別人一看就明白，這是個倒爺。

        不一會兒，就有個大嬸上來詢問：“喲，這蘋果看著可真水靈，咋換？”

        “這位大嬸，您識貨，這可是好東西，又甜又脆，今天剛到的貨，算你兩毛錢一個�！眴陶湔涔室鈮旱椭�嗓子說道。

        “兩毛？你這也太貴了，大米也才三毛錢一斤，你居然要兩毛錢一個，你這一個最多三兩�！贝髬鹨桓眹樀降谋砬�，不過腳卻沒挪動一步。

        喬珍珍一看就知道有戲，低聲說道：“大嬸，我這可是上等貨，這一個至少有半斤多，大個一點的都快八兩了，關鍵是，貨不多，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而且，你早點買，還能挑大個一點的，更劃算�！�

        一翻討價還價之后，大嬸還是嫌貴，但又舍不得錯過這么好的蘋果，這年頭水果這東西實在是太難得了，尤其還是這么好的蘋果，一看就好吃，她主要想買回去給自家大孫子嘗嘗，孩子今年五歲了，都還沒吃過蘋果呢。

        喬珍珍見大嬸實在想買，于是提出可以用票換，無論什么票都行，大嬸一聽就樂了，掏出一疊票，什么火柴票、肥皂票、酒票等，甚至還有兩張布票，都是家里暫時用不到的，再收著怕是要過期了，正好全部拿來換蘋果。

        有些票證是標明了有效期的，只能在規定的月份內使用，過期就作廢了，這也是計劃經濟的一大時代特色。

        有些票，喬珍珍是第一次見，比如這個火柴票，沒想到買包火柴都得要票，果然是物資匱乏的特殊年代。

        大嬸用票據換了十斤蘋果，喬珍珍趁機又推銷起了她的大米：“精細大米，三毛錢一斤，不過要糧票，或者肉票魚票也行。”

        “喲，這”看著白花花的大米，真真正正沒摻一點糠，也沒見著一粒石子，實打實的精細糧，比供銷社賣的都要好。

        供銷社那邊賣的大米都是摻了一定數量的米糠的，還有小石子，這都是正�，F象。人們買回去煮飯前都必須仔細篩一遍，要不然吃到石子崩壞了牙，那都是常有的事。

        喬珍珍一看大嬸這表情就知道，這買賣成了。

        看著品質這么好的大米，大嬸都不太好意思還價了，當然，喬珍珍也不可能再降價，這個價格已經很低了，她辛辛苦苦種地挖土，賺這三毛錢，她覺得自己真的太不容易了，這賺的都是真真正正的血汗錢啊。

        大嬸買走十斤蘋果和二十斤大米后，旁邊一個賣雞蛋的見了，也買了十斤大米，不過是拿五十個雞蛋換的。

        換來的雞蛋，喬珍珍不打算賣，這是空間農場里沒有的，她要留著自己吃，而且這可是真正的土雞蛋，絕對營養十足。

        后面又來了一個中年男人，將喬珍珍剩下的東西全買走了。

        喬珍珍后面又淘換了兩次，一共賣出去兩百斤大米和六十斤蘋果，一天下來手里就有了52塊錢以及一堆亂七八糟的票據，另外還有一籃子土雞蛋，以及一只已經剝了皮宰殺好的野雞。

        第一次出手就滿載而歸，喬珍珍特別高興，中午就跑去國營飯店吃了一頓正宗的紅燒肉，配上二兩米飯，那叫一個滿足啊。

        這是喬珍珍一個多月以來，吃得最好最像樣的一頓飯了，連平時嫌膩碰都不會碰的肥肉都吃得干干凈凈一點不剩。

        她也算是明白為什么現在的人相比較瘦肉而言更喜歡肥肉的原因了，實在是肚子里的油水太少了，真的就想吃一口大肥肉，她從沒覺得肥肉這么好吃過。

        吃飽喝足后，喬珍珍就跑去供銷社和國營商店大肆shopping了一翻，把手里那些這個月就要過期的票證全花了，買了一大堆東西才花了三十幾塊錢，喬珍珍感嘆道：“這時候的物價真便宜��！”

        不過，手里也只剩下十幾塊錢了，跑去肉聯廠找小姑父買了兩斤瘦肉和三斤排骨，又花去三塊四毛錢。

        看著剔得干干凈凈的排骨，喬珍珍有些愣神，這排骨上的肉未免也剔得太干凈些了吧，真的純粹就只剩骨頭了，不得不佩服這剔肉的師傅，刀工了得。

        排骨比肉賣得便宜，便宜了整整兩毛錢一斤，作為肉聯廠的大師傅，當然要把肉剔干凈了，這是基本的業務素養，不能占公家一分一厘的便宜，要不然，怎么年年都能評上優秀員工呢。

        下午過來買肉，一般是買不到肉的，要不是有個在肉聯廠上班的親戚，喬珍珍這一趟肯定要白跑。

        大姑父劉一刀還在笑嘻嘻地給喬珍珍傳授經驗：“珍珍啊，這都是別人留下來給自家親戚的，我特地去說了好話才讓給我的，你下次記得上午來，越早越好，小姑父給你切上好的肥肉�！�

        “謝謝小姑父，那我后天再來，記得給我留一些上好的五花肉，不要太肥的，三分肥就好，另外再給我留兩個豬蹄。”

        現在有錢了，喬珍珍可不愿意委屈自己，而且東西放在空間倉庫里時間靜止，也不擔心會壞掉，還有劉一刀這個關系在，不用白不用。

        劉一刀知道，媳婦娘家這個小侄女一直是嬌寵著長大的，從來不下地干活的，而且他還知道喬珍珍的丈夫宋瑾現如今不在家，去京城上大學了，畢竟人家當初可是全省第一名，報社都來家里采訪過的。

        現在喬珍珍家除了宋瑾那一點大學津貼之外，應該沒有別的收入來源，這么大手筆地花錢，估計只能是喬珍珍她媽那邊補貼的。

        光是想一想，劉一刀就替喬媽感到肉疼，幸好不是他閨女，否則真擔心養不起。

        喬珍珍可不管劉一刀怎么想，她現在正苦逼地蹬著自行車往家里趕呢。為了減輕負擔，她還將很多東西都收進了空間，可盡管如此，還是覺得很累人，而且鄉鎮小路坑坑洼洼，高矮不平，自行車走起來格外吃力，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開上小汽車，或者摩托車也行啊，唉！

        喬珍珍是直接騎著自行車到家門口的，一進門，她就灌了一大碗涼白開，然后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真他娘的太累人了。

        這時候差不多是下午四點多快五點的樣子，正是社員們下工的時間，好多人都看到喬珍珍騎著自行車回來了，后座上還綁了好大一個包裹，雖然用布遮著的，但一猜就知道是好東西，全村上下，就找不到比喬珍珍更能花錢的了。

        雖然喬珍珍是大隊長家的閨女，但嫉妒使人盲目，大家雖然不敢當著喬家人的面議論，但背地里說閑話的可不在少數，畢竟這時候娛樂活動匱乏，村里的人一有點什么事就喜歡到處八卦。

        喬珍珍則是常年霸占八卦版頭把交椅的種子選手，妥妥的流量小花。

        說閑話的人多了，喬家人總能聽到一些，下工的路上，喬媽就已經從別人嘴里知道自家的寶貝女兒又去鎮上了，還買了好多東西回來，所以她連家都沒回，就直接去了喬珍珍家里。

        這會兒，休息了一下的喬珍珍正在一件件往外收拾本次采購的戰利品。油、鹽、紅糖、雞蛋、面粉，以及大米全都放進廚房歸置好，看著滿滿當當的櫥柜和米缸油罐，喬珍珍心里格外舒暢，她相信，日子總會一天天好起來的。

        然后還有新買的臉盆、腳盆，暖水壺，以及三條嶄新的毛巾、肥皂、衛生紙，也全都收拾妥當，放在它們應該待的地方。

        對了，還買了一斤水果糖和兩包桃酥，喬珍珍當時就分別嘗了一小塊，說實話，味道很一般，就是甜味，喬珍珍不愛吃，不過可以給宋大寶以及喬家那幾個小孩子吃。

        另外還買了一個軍綠色的斜挎包，上面還有一個大紅色的五角星，售貨員說這是市里面下來的，現如今最流行的款式，只剩最后一個了，下次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有貨呢。

        喬珍珍的大侄子，也就是喬珍珍大哥的大兒子，狗蛋，大名喬建設，今年九歲，喬老爹打算下半年送他去公社小學讀一年級，雖說這個年紀才上一年級，有點晚了，但村里的娃都是這樣，還有十一二歲才送去念書的呢。

        為了鼓勵狗蛋好好讀書，給后面的弟弟妹妹做個好榜樣，所以，喬珍珍決定斥巨資（八塊錢）給這個大侄子買個書包。

        這個軍綠色的斜挎包正好合適。

        東西看著多，但放置好之后，又好像沒多少，然后發現，要置辦的東西還有不少，可惜囊中羞澀，只能以后慢慢添置了。

        喬媽到的時候，正好碰到往家跑的宋大寶和宋小寶，兩個人身后還背了一小捆干柴，兩人跑得滿頭大汗，不過眼神透亮，村里人都說他媽買了好多好東西回來，他們趕著回家看。

        “外婆！”兩人熱情地打招呼。

        喬珍珍聞聲，從房間里出來，看到喬媽，高興地喊了一聲：“媽，你來的正好，這里有一斤肉，你拿回去，晚上給爹他們加個菜。另外還有半斤水果糖和一包桃酥，也拿回去給狗蛋他們幾個分了。還有這個帆布包，拿回去給狗蛋當書包，他下半年不是要去讀書了嘛�！�

        看著女兒拿出來的這些東西，喬媽一陣肉疼，這得花多少錢��！在喬媽眼里，這些都是完全沒必要買的東西。

        雖然喬媽疼喬珍珍，從不讓她干活什么的，但也不縱容女兒這樣亂花錢，主要還是本來就沒什么錢可花的。

        喬媽作為土生土長的農村人，都是節省慣了的，哪怕家里男人是大隊長，經濟條件比村里其他人要好一些，但也僅限于一個月吃一頓肉這樣的水平，哪里像喬珍珍這樣的，居然還花錢去買書包，自己扯兩塊破布稍微縫兩針不就行了，哪里值得特意花錢去買。

        而且，喬珍珍以前可從來不會想著給家里人買什么東西，全都是花在自己身上的，當然了，就算全花在自己身上，也沒多少錢花，最多就是每年置辦一身新衣裳，以及多吃幾塊糖這樣的，畢竟整個家庭的經濟水平都很有限，沒有多少錢給喬珍珍造。

        看著這樣的女兒，喬媽心里又欣慰又心疼，欣慰的是女兒居然真的懂事了，不僅包餃子給大家吃，還知道給家里買東西了。

        就是這買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兒，盡亂花，要買也買點玉米面或者高粱米這種經濟又實惠的東西才對，哎呀呀，這肯定花了不少錢，想想就肉疼，不僅肉疼，還心疼、渾身疼。

        喬媽點著喬珍珍的腦門，痛心疾首地教訓了一頓，叫她下次別這么敗家，畢竟已經嫁人了，還有兩個大外孫要養，女婿在外面讀書也不容易，她要在家里把家當好，免得女婿回來了不高興，喬媽對這個女婿還是很滿意的，只希望女兒能跟著女婿好好過日子。

        說歸說，提著東西回去的時候，喬媽還是很得意的，一路上碰到人就說，這是她閨女珍珍孝敬她的，瞧瞧這肉，多新鮮啊，放點辣椒一炒肯定賊香。

        村里人：廢話，這是肉啊，能不香嗎？就是什么都不放，那也是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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