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應侯范雎也
“王龁與廉頗隔丹水對峙,上黨已然收入我秦國囊中,如此一來,天下都沒有能與我秦國爭奪地盤的國家!”
大殿的首席上,秦王笑著對下首長相有些滄桑的中年人舉起了酒爵。
中年人乃是秦國的國相范雎,秦王最寵信的大臣,自從秦王采納了他提出的“遠交近攻”計策,秦國的國力便一直在穩步增長中。
范雎同樣舉起酒爵,一飲而盡,卻是嚴肅道:“上君,大戰還沒有開始。”
“哈哈!范叔,寡人知道,不取上黨是為了取趙,只要趙丹下令替換廉頗,邯鄲即日可以被攻克。”秦王稷看向范雎,“多虧有范叔在寡人的身邊出謀劃策,有您在,秦國一定能擊潰趙國!”
“不,上君,不是要擊潰趙國,而是要滅亡趙國。”范雎淡淡地說。
秦王聽聞,臉上的笑意更甚,親自為范雎斟酒。
隨后,范雎想起了一件事,說:“聽聞,邯鄲有個喚作呂不韋的富商,這次用錢財為我們出了不少力。”
秦王:“哦?范叔覺得他可以為我們所用嗎?”
范雎略略思考了片刻,道:“商人向來看中利益,呂不韋是衛國人,早年游歷各國,如今身在趙國,卻為何要幫助我秦國呢?想必是他覺得秦國有利可圖罷。”
“那么,范叔的意思是這個人不可以信任?”
“不可以信任,但卻可以利用。”范雎道,“大王可以寫信令他用錢財收買更多的趙人,替我們散播言論,做我們在趙國的眼線,如果他能把事情辦好,秦國就同意接納他,賞賜他公大夫的爵位。”
“善。”
————
待到賓客散盡,趙屹叫默留了下來,和他說了要去邯鄲的計劃。
默聽聞,主動提出要陪趙屹一起去邯鄲,趙屹沒有拒絕的理由,他是很樂意與好友一同前往趙都的。
臨行前,趙屹再次拜見了趙母,請求她照顧珍與趙澹,趙母自然不無答應。
“你這次去邯鄲,要多結交一些賢人。”說罷,趙母拿出一把嶄新的侍劍,交到趙屹的手上,道:“士不可以沒有劍,括沒有賞賜你,我也是可以賞賜你的。”
趙屹鄭重地接過劍,目光閃爍,激動地向趙母俯身長拜。
接著,趙母又拿出了一卷木簡,這是一卷舉薦趙屹的信。
按照趙屹的身份地位,許多有名望的賢人是不會接見他的,然而有了馬服君夫人的信簡,一切阻撓都可以迎刃而解。
趙屹心中還有些放不下趙括,趙母卻命令他不要再管這件事,于是趙屹收拾行囊,三日后的早晨就出發了。
隔壁的費公也早早地來為趙屹和默送行,慈愛地用手中的桑木杖在趙屹和默的后背輕輕敲打,在這個時代的人眼中,桑木有趨避鬼怪的作用,年長的老者用桑木杖敲打后輩,是可以驅邪的。
擁抱過妻子后,趙屹與默便駕著牛車,載著準備獻給趙王的踏碓離開了。
趙澹牽著母親的手,看著父親的背影逐漸在視線里遠去,心中的擔憂卻越發的濃重。
改變歷史巨輪的軌跡難道是那么容易的事嗎?
他的內心萬分忐忑。
然而,他很快就不再糾結了,不管是力挽狂瀾,還是螳臂當車,不抓住機會嘗試一下,誰又知道最終的結果呢?
一說趙母讓成介公去勸說趙括。
主母發話,成介公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拜別了趙母,成介公一路從馬服山回到住處,拔出自己的劍,將馬鞭掛在腰間,氣勢洶洶地沖出了門去。
一路上,馬服里的人看到一手握劍、一手執鞭的成介公,沒有人敢阻攔他。
成介公來到趙括的府邸,一腳踹開大門,家仆看到這個無禮的暴徒,就要撲上去阻止,成介公怒目而視,大叫一聲,一劍便刺死了他。
趙括正在和門客以前線的戰局為依據談論兵法,聽到院里的動靜,出來查看,結果就看見成介公刺死自己家仆的一幕。
趙括大驚失色。
成介公轉頭,銳利的目光鎖定在趙括的臉上。
“成介公,你、你太放肆了!”趙括與之對視,想發怒又似乎回憶起了什么,不太敢表露出憤怒的神情。
“哼!”
成介公快步上前,一把揪住趙括的衣襟,拿劍架在他的脖子上,怒道:“你若膽敢再聽信敵人散播的流言,我就像這樣一劍抹了你的脖子,要么,用馬鞭活生生將你勒死!你選一個罷!”
趙括好歹也是堂堂八尺男兒,此時被一個頭發花白的精干老頭兒拿利器威逼,竟然害怕得兩股戰戰,原因無他,都是因為成介公從小便管教趙括,趙奢在世時,哪怕是當著趙奢的面,也不曾手軟過。
趙括沒辦法,只好求饒道:“好好,我知道了,一切聽從您的吩咐,成介公,把劍放下罷。”
成介公聽他如此說,這才松了手上的力道,一把推開趙括,憤恨道:“我從來不和你說什么道理,那些都是你的父母老師的責任,而我,是懲罰你的一把戒尺,所以如果你再掉入秦人的圈套而成為趙國的罪人,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說著,他拿劍指著地上家仆的尸體,對趙括說:“這個賊人不知道規勸少君,反而任憑少君落入秦人的圈套,他的罪行足以將他誅殺。”
眾門客聽到成介公驚人的話語,紛紛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什么!他們聽到了什么?!
秦人的圈套?什么圈套?
眾人均是一頭霧水,又驚又疑,都在心中暗暗忖度。
成介公見達到了此行的目的,也不停留,又風風火火地沖出了府邸。
趙括仍然心有余悸,恍惚間一屁股癱坐在地上,眾門客紛紛來攙扶他,他卻沒有再與人討論兵法的逸致,隨即遣散了眾人。
這些門客也沒有心思再待在這里了,心里都揣著八卦想要找人訴說,于是也都紛紛告辭。
馬服亭的一處老樹蔭下,幾名游俠無所事事,都在談論著今天的新鮮八卦。
“哎,二三子可聽聞了,今天那成介公提劍執鞭闖進馬服子的府邸,一劍便刺死了馬服子的奴仆,還逼迫馬服子不許相信秦人傳播的流言?”
“我知道這件事!那些關于成介公的傳言果然不假,那個老頭性格暴躁,像個瘋子,整個馬服鄉恐怕也只有他敢這樣放肆。”
“那二三子可知道,秦人的流言是什么?”
“這你都不知?之前大家都說,馬服子的才能勝過廉頗將軍,現在成介公卻說,馬服子賢能的名聲是秦人故意傳播的流言,為的就是讓大王用馬服子替換掉陣前的廉頗將軍!”
“啊?竟然是這樣!”
眾人唏噓不已,不過也有人提出了質疑。
“成介公年紀大了,瘋瘋癲癲,他的話值得相信嗎?”
“二三子聽我說。”這時,有人插言道,“成介公離開后不久,有人看見主母的車駕從馬服山上下來了,我聽聞府里的奴仆說,主母也是來和馬服子說這件事的,二三子覺得,主母的教誨難道還有錯誤的嗎?”
這話一出,眾人都搖頭,便是徹底相信了。
不一會兒,話題又聊到了別處,交談正歡間,誰也沒有注意到這些人中有一人默默退出了聊天,臉色極差地匆匆離去了。
李然可謂是氣急敗壞地趕回去傳信,誰也想不到,他們秦國的計策居然這么快就被趙人識破了,識破計策的居然是個頭發花白的死老頭,可惡!
然而,任憑傳信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流言傳播的速度。
得知此事的大多是不事生產的游俠,其中不乏有其他封君門下的食客,這些人素來喜歡結交朋友、談論八卦,于是就這么一傳十,十傳百,此事很快就傳到了邯鄲,并與原先的流言發生了不小的沖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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