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第34章
馬車搖晃中, 倆孩子趴在小小窗口上好奇地張望著外面一片雪白的世界。
二人已有小半個月未曾出府,此時望著曾經(jīng)繁華的街道一個人影都沒有,看了沒多會兒就悻悻地放下了車簾。
“祖父, 餛飩攤沒有來。”
寧文熙靠坐到寧妨懷里,仰著小小的臉不解地問著。
“等雪一停,他們自然就出來了, 到時候咱們再來吃。”寧妨摸摸他頭頂,溫聲地回道。
“那好吧。”
唇紅齒白的小童嘟著嘴,雙手從大紅色斗篷里伸出, 就這么靠著寧帆擺弄起小金蛇。
看到這條蛇,寧帆突然想起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給幾人做玩具的承諾,低頭看了幾眼盤得岑亮的小金蛇剛想說話,余光中突然注意到寧文睿身后的斗篷竟然抖了幾下。
“你把勾月偷摸著帶出來了?”
都不用問,寧妨凝神一看就聞到了狗子的氣息, 剛說到那個名字,斗篷下狗子就因興奮瘋狂地擺動著尾巴。
這下子就算是想否認(rèn)也完全藏不住, 寧文睿抬手摳了摳臉頰,掀開斗篷讓藏在懷里與身后的兩條小狗鉆了出來。
還藏了兩條。
金色是寧文睿養(yǎng)在世安院的勾月,另一條黑色正是寧于墨親自認(rèn)領(lǐng)的墨韻院四少爺:黑炭。
“你把它們帶來作甚?”
眼前突然出現(xiàn)只白胖的小手,寧文熙搶先舉手,迅速大聲地告了不靠譜老爹一狀。
“父親想把黑炭帶上山砍柴, 大哥怕小狗上山凍死, 所以偷偷帶出了府。”
黑炭聽懂了寧文熙的話, 連連嗚咽著想靠近寧妨腿邊告狀,胖乎乎的身子還沒靠近,側(cè)面沖出來的金色身影立即撞得它一個翻滾。
“它們不怕凍。”寧妨將妒忌心強(qiáng)的勾月抱到腿上,伸手將故意翻著肚皮不起的黑炭扶起:“它皮毛可比咱們的大氅暖和多了, 進(jìn)山正好能帶路。”
不過十幾天,兩條狗子就長大了不少,加之常常偷吃寧妨煉好的丹藥,四肢粗壯得如同成年大狗,瞧著就跟個長方體差不多。
別說是上雪山,就是讓它們在雪地里睡覺都能完全不受影響。
“是孫兒誤會了父親。”寧文睿羞得面紅耳赤,閃躲著目光不敢看寧妨。
昨夜聽到寧于墨與侍衛(wèi)說要帶狗上山探路,寧文睿下意識就覺得是父親不著調(diào)的性子發(fā)作。
既怕小狗上山凍死,又怕耽擱了祖父的正事,所以才干脆藏起來帶出了府。
只是沒想到好心辦了壞事,狗被偷偷帶走,還不知父親在府中要多焦急。
“祖父,今年大哥生辰,你送條狗給他好不好?大哥特別喜歡勾月,可勾月不喜大哥。”
勾月就是條“人精”狗,看眼色的速度比人都快,聽到寧文熙提起它,連忙裝模作樣地擺著尾巴跑到寧文睿腿邊蹭了蹭。
而后不等寧文睿伸出的手碰到,立馬風(fēng)一般回到寧妨腿邊臥下,一臉諂媚地蹭著他放在膝蓋上的手。
“祖父再送你條小狗,選條比勾月好看萬倍的。”寧妨連忙安慰孩子受傷的心靈。
俗話說,強(qiáng)扭的瓜不甜,勾月這家伙表現(xiàn)得如此明顯,寧文睿哪還不懂,老沉地嘆了口氣后點點頭:“那孫兒想要條威風(fēng)的大狗。”
“行!一定比勾月威風(fēng)。”
勾月:“……”
“我也要。”寧文熙又連忙舉手,笑瞇瞇地瞟了眼勾月:“要比勾月長得好看。”
勾月:只有它受傷的世界。
“那還不簡單。”寧妨回得干脆,一點也沒想著給勾月留點面子,氣得金色小狗瘋狂用頭拱他手背抗議。
抗議無效后,又轉(zhuǎn)頭去籠絡(luò)寧文睿,逗得他哈哈大笑,沒多會就與狗子鬧做了一團(tuán)。
看著孩子們與狗玩鬧,寧妨突然覺著放松了許多。
他穿到這個世界來的意義不正是如此!
不論外面的風(fēng)雪有多大,孩子們都能安心躲在他羽翼之下,好好享受對一輩子來說如此短暫的快樂童年。
馬車就在這一陣陣的歡聲笑語中緩慢朝著城西移動。
馬車一到城南內(nèi)城門口,能行駛的路戛然而止。
門外是一望無際的雪地,昨夜大雪掩蓋住了所有痕跡,也包括官道。
“侯爺。”穿戴一新的寧雷為難地掀開車簾,示意寧妨看外面的情況,稍許遲疑后提議:“要不咱們還是回吧。”
請寧妨去莊家村本就偭規(guī),若是還要侯爺步行幾里雪路,寧雷心里著實難安。
“從這到莊家村還有多遠(yuǎn)?”寧妨問。
“估摸著還有五里路呢,要不還是……”
“那就下車走路吧,”
既然決定來走這么一趟,哪有半途折返的道理,寧帆渾不在意地擺擺手,而后抱起睡著的寧文熙下車。
“未辛,你來抱文熙。”
辛未將人接過去,小心地攏在了大氅中,動作僵硬得一板一眼,生怕將人弄醒。
沒成想才剛放下大氅,立刻就被一只小手掀開,睡得迷迷糊糊的人不安地喊著:“祖父。”
氣味剛一變化,寧文熙就立刻察覺到了不同。
寧妨只得將人又抱了回來,邊拍著后背安撫邊安排侍衛(wèi)們卸下帶去的禮品。
“等回來祖父就背你。”
孩子細(xì)小的神情寧妨都有注意到,上路前連忙跟寧文睿約定好,又哄了好一會后才讓辛未背上出發(fā)。
不管老大還是老幺,寧妨都是同樣寵愛,不存在有大讓小一說。
一行人收拾妥當(dāng),跟著請來的帶路人踏上雪路。
五里地其實對他們來說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走到后程兩個侍衛(wèi)甚至提著帶路人的胳膊催促加快速度。
那人腳程實在太慢,就連兩條小狗都比他靈活得多。
城內(nèi)大部分人都因寒冷躲在家里不出,沒想到城外竟然是另一種景象。
剛到山腳,寧妨就看到山腳有幾群人拖著柴火正往前走,邊走還邊大聲吹著牛。
“今個兒莊老五家娶兒媳婦,你備了多少禮金?”
“嗐!還不是老樣子,今個兒多加捆柴就是。”
“行,那我也多背捆柴去,讓柱子媳婦做個暖和月子。”
再看幾人身著的皮毛和后背弓箭,寧妨心下了然。
這莊家村里應(yīng)有不少獵戶,雪天進(jìn)山他們習(xí)以為常,對普通百姓來說的難事倒成了這些人強(qiáng)項。
聽到莊老五,寧雷連忙上前去攀談。
“幾位老弟,跟你們打聽個事兒。”
不知是不是聊得太興起,幾人都沒發(fā)現(xiàn)身后不知何時跟上了一群人,這聲音突然跳出,嚇得其中一人原地抖了兩下。
“嚇?biāo)纻人。”那人拍拍胸口,目光掃到人群中身著紅色斗篷的兩個孩子,這才微微放下了戒心問道:“你們咋跑到莊家村來了?”
“不知老弟提到的莊老五家在哪?我們今個兒是來觀禮的賓客,這大雪一下連路都找不著了。”
“賓客?”
那人又仔細(xì)打量了一行人,發(fā)現(xiàn)各個都是衣著華貴氣度儼然之輩,心下嘀咕著追問:“你們是莊老五何人?”
“我是他三哥。”
“三哥?”
幾人中的八字胡盯著寧雷的臉細(xì)看,忽地驚喜叫出了聲:“你就是莊老五那個進(jìn)侯府當(dāng)總管的三哥?”
“正是老夫,不知……”
“快快快,跟我走,老五天天念叨你呢。”
八字胡立刻變臉,熱情地拉住人胳膊往前帶,直到寧雷一臉尷尬地回頭喊了句:“侯爺。”
好不容易放松下來的幾人又瞬間驚詫轉(zhuǎn)頭,微張著嘴不敢置信地望著寧妨走近。
貴人不是沒見過。
可他們都沒見過親自走路的貴人。
更沒見過不辭辛苦親自步行來給管家弟弟慶賀的侯爺。
“還勞請幾位帶個路。”寧妨笑得和煦,右手抱著孩子不方便行禮,于是朝幾人點了點頭。
“請……請請。”八字胡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話,本杵著根木棍的手抬起虛無晃動了兩下不知該如何行禮。
多虧寧雷拍了拍他肩笑著安撫,這才能找回精神頭往前帶路。
還好遇到了幾人帶路,大雪過后山路被掩蓋,山坳外完全變成了片雪原,外面完全看不到村里的情況。
幾人帶著他們饒進(jìn)林中,東拐西拐后走上了條泥濘小路。
土紅色的泥土露出,一直通到村子后背,外人根本無法輕易發(fā)現(xiàn)這里。
“村長說雪沒那么快停,怕咱們村里太招眼引起壞人眼紅,所以將村口給藏起來了。”八字胡特意解釋了下。
吃飽穿暖眼下便是最讓人眼紅的事,而莊家村就是為數(shù)不多的啥都不缺,可不是容易被人覬覦。
“村長遠(yuǎn)見。”寧妨笑由衷贊了句。
八字胡一路都留著個心眼觀察寧妨,發(fā)現(xiàn)他行事溫和有禮,而且一路抱著個孩子,好似比尋常人家的爺爺脾氣還好。
這會聽他搭話,立即笑著附和道:“村長的確是個大好人,若不是他壓著莊老大兒子,恐怕那個不孝子能把他老爹抬出去扔了。”
“我……大哥?”寧雷略一猶豫,還是問出聲。
“可不是,要我說啊……哎喲!那就是莊老五家。”
本還想再說幾句的八字胡突然指著不遠(yuǎn)處一家農(nóng)家小院說道。
從他們站著的位置能看到山坳中有幾十座院子,每家每戶都將積雪掃得干干凈凈,放眼看去院中泥地上的掃帚都能看清。
而八字胡所指是村尾一家炊煙裊裊的熱鬧小院。
莊家村完全沒受到雪災(zāi)的影響,難怪莊老五能按時辦婚宴,這是根本不曾擔(dān)心大雪侵襲。
“莊老五。”
八字胡高聲大喊,瞬間吸引了院中忙碌的眾人圍觀。
“三哥!”
一聲震耳欲聾的驚叫響徹整個山坳。
都不用誰通知,只一眨眼功夫,整個村里人都知道在侯府享福的莊家老三回村探親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2-07-01 15:45:04~2022-07-01 21:53:4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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