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 117 章
第117章
第二日。
邊南的炎夏早早來臨,天不過剛亮,熱氣已從地面迫不及待地升騰而起,熱得人在屋中根本坐不住。
可與屋外炎熱形成鮮明對比的便是寧府中酣睡的眾位主子們。
等了大半宿的孩子們在好一陣安撫下才放心躺下,又將三個孫女送回閨房,寧妨這才躺下。
睡得晚,孩子們早晨自然就起不來。
四個墻角放置的極寒玉讓屋中涼爽如春,寧妨又在房內布置了兩道隔絕雜音的法陣,屋外不管多少人走動,屋內都聽不到動靜。
如往常天色微亮就起身的鄔夏剛走下床榻,余光中一條金光從袖口沖出直飛寧文熙的床榻。
下一瞬,床上的人兒翻了個身,小聲地嘟囔了句:“小金蛇”右手伸出在枕頭旁摸索半晌,摸到小金蛇后砸吧了兩下嘴唇又沉沉睡去。
看來小金蛇的修為長得很快,這都能感知到寧文熙的狀況了。
隨便披了件衣袍走出臥房,寧城早早就候在了堂屋中,一見他出來趕忙捧著官袍走上。
“官衙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四爺天亮前回來了一趟,取了三位爺的衣袍就又去了衙門。”寧城回。
寧妨點頭,梳洗干凈后突然說道:“今日我與睿兒幾兄弟都不回來用飯。”
既然有了挖塘的人,種在官學中的雪藕也該起塘,正好讓官學上下都嘗嘗鮮。
“老奴知道了。”
自從寧妨上任,寧城與他能說話的時間就少之又少,每日只能趁早上這么點空稟報些家里的瑣事。
所以應聲完寧城馬上又提起了寧詩雪與寧詩溈不對付以及阿幸近日老往侍衛院子里跑的事。
兩個孫女因前次搶秋千的事結下梁子,寧詩雪性格火爆,老覺得是寧詩溈故意告狀這才害得她腳痛了好些天。
一個故意找麻煩,一個忍耐次數多了當然也會爆發,就寧詩溈那個力氣,吃虧的只能是寧詩雪。
要寧妨看來,這梁子只是大孫女寧詩雪單方面的挑釁而已。
“雪小姐昨日將侯爺送給溈小姐的鞭子搶走了,大夫人罰小姐待在閨房之中面壁思過不得吃飯。”寧城搖頭輕嘆。
彎腰幫寧妨整理官袍衣角的時候又說道:“三夫人還讓溈小姐將鞭子送給雪小姐,被大夫人拒絕了。”
最近寧妨將大部分的注意力集中在了政事之上,這些日倒是忽略了家中的幾個孫女。
孫氏拎得清,反觀羅氏,自從寧文麟出生后兩個女兒就成了透明人。
“詩溈呢?”
“溈小姐不愿,三夫人便罰不準用飯,老奴聽伺候的人說溈小姐昨夜哭了半宿才睡。”寧城心疼地說著。
“那詩棋呢?”寧妨又問起這個幾乎沒存在感的庶孫女。
“棋小姐……棋小姐老奴瞧著有些不對。”
提起這事,寧城的神色有些怪異,他模仿著寧詩棋平日里看人的狀態。
不管誰看她,一張臉都木著,要么就是畏畏縮縮地縮著脖頸,不管靠近都會嚇得跟兔子一樣跳開。
“那文麟呢?可是天天抱在懷里腳不落地。”寧妨都不用猜就知曉全部精力都在寧文麟身上的羅氏會如何寵溺孩子。
寧城點著頭,印證了寧妨的話:“小少爺好似……好似還不會走路。”
寧妨捏了捏眉心,轉身叫來小廝:“你去衙門把于墨和于硯找回來,直接帶去后院閨房。”
交代完,一撩衣袍轉身就往后院走去。
穿過二進院的垂花門,一個小院子出現。
丫鬟正在服侍小姐們起床,看見從未進來過的寧妨,頓時嚇得手足無措。
“大小姐,侯爺來了。”先是寧靈芝房中傳出丫鬟的聲音,接著幾個孫女房中都是叫人起床的催促聲。
寧妨坐在院中石凳上,接過寧城送上的茶盞,一言不發地喝著。
“父親。”寧靈芝滿臉喜意地從房間疾步而出,在看到寧妨冷淡的神色后步子微頓,不知不覺地放慢了步子,改為慢慢地走。
“為父來看看詩雪幾姐妹。”寧妨淺淺一笑,寧靈芝立即知曉今日是為了侄女們而來。
而且看神色絕對不是什么好事,一想到等會說不定會殃及池魚,連忙找了個去看孩子的借口逃之夭夭。
“去三房將文麟抱到這來。”寧妨喚了個丫鬟吩咐道,看丫鬟有些猶豫,又加重了語氣再說:“就說是我吩咐的。”
丫鬟得令遠去。
“祖父。”寧詩雪打著哈欠,揉了揉紅撲撲的臉這才懶洋洋行禮。
“祖父”寧詩溈頂著雙紅腫眼泡,有些難為情地垂著頭,這聲祖父叫得也極為小聲。
“……祖父。”最先出來的寧詩棋頭都埋到了胸口,硬是等到兩個姐姐都行禮,這才結結巴巴地福了福。
砰——
寧妨重重放下茶盞,聲音一如往常輕柔,看向寧詩雪的目光卻冷得院中所有人都齊齊暗道一聲不好。
“昨夜你母親不是罰你面壁思過不準用飯?”
面色紅潤,嘴角油光都沒洗,這哪像是被罰的人。
“服侍詩雪的婆子丫鬟何在?”
咚——咚——咚——
接連三人跪下,婆子臉色刷一下變得慘白,驚恐地匍匐在地,仿佛天都塌下來般哆嗦著身體。
整個侯府都知道侯爺從不輕易發火,可一發火多半都有人要掉層皮,她們此刻連半分狡辯的心思都不敢有。
“大夫人罰寧詩雪面壁,她可有做到?”寧妨問。
“小姐……小姐回到房中就睡下了,夜里從侯爺房中回閨房后……后吃了只燒雞腿……”
負責起居的婆子不敢有絲毫隱瞞,將昨日一整天寧詩雪做的事事無巨細地都講了遍。
“祖父,雪兒知錯了,雪兒知錯了。”寧詩雪眼色倒快,一看寧妨要來真的立即就跪下認錯,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眼眶飆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
“哭在我這沒作用。”寧妨看向她,幽深的目光沒有絲毫波動,但就是能讓被注視的人心底發毛。
越平靜就代表著越生氣。
“看來主子下的命令在你們眼里是什么事都算不上。”寧妨起身,轉頭掃視了一圈跪滿的婆子丫鬟:“服侍詩棋的丫鬟何在?”
“奴婢奴婢在。”角落里一個婆子跪著從后方移到了寧妨面前。
“張開手!”沒想到寧妨見她的第一句竟是讓婆子張開雙手,婆子一聽更是驚恐,顫顫巍巍地張開左手。
“右手。”
婆子沒動,寧城干脆上前抓起她手腕使勁拍了兩下。
雪白的糕點細碎掉落,淡淡的桂花香味飄散開來。
幽深的眸光隨著糕點碎變得越發深沉,寧妨淡淡一笑,彎腰用手指捻起伸到婆子面前:“我前日從桂芳軒買來給孩子們吃的桂花糕何時變成了你口中之物。”
寧妨踏入后院的第一步就就瞧見了那婆子端著茶水就桂花糕吃得很是香甜,而她身旁屋子里扒著門看得連吞口水的才是孫女寧詩棋。
主子賞賜吃食本不是稀奇事,可院中不管男女老少聽到寧妨的話紛紛都是低頭躲開目光,顯然知曉婆子并不是此等情況。
“本侯花銀子請你來服侍詩棋可不是讓你來當主子的。”
聲音不大,甚至還能聽出語調里的笑意,可婆子卻顫抖得更加厲害,嘴里只顧著喊:“糕點是小姐賞賜的……是賞的……”
寧妨根本就沒聽,起身接過寧城送上的手帕擦干凈手指。
“三位小姐住的院子如此近,本侯就不信這滿院中的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婆子是前幾年寧妨整頓侯府時從羅氏院子中調給寧詩棋的,恐怕這滿院子的人都以為苛待是羅氏的意思。
但寧妨之所以沒有把羅氏喊來是因為這婆子是他親自選擇的,當時圖的就是婆子宮中伺候多年能教授些女兒家的私事,沒成想反倒是害了孩子。
眾人噤聲,惶恐不安地等待著處罰。
“作為詩棋的兩個姐姐,你們最可惡!”寧妨淡淡地點了點兩姐妹
寧詩雪恐懼地抬頭,寧詩溈已經哭出了聲。兩人從沒聽到過如此重的話,一時間心里是既害怕又覺羞愧。
“你們早知曉詩棋被婆子虐待的事,但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是沒人疼的庶女,所以就全當沒看見了。”
寧妨一字一句地倒出寧詩雪與寧詩溈心中的想法,說完一拂衣袖,冷笑著連說了三個好。
不管兩姐妹如何吵鬧,不過都是些女兒家的小事,但對同血脈的妹妹受苦卻視若罔聞,如此冷血讓寧妨很是憤怒。
匆匆從官衙趕回來的寧于墨兩兄弟站在院門口聽完了寧妨發火。
“自己的女兒領回去自己教!”教訓完小的,寧妨轉身瞪向兩個大的,抬起的手指著重點了點寧于硯:“妾是你娶的,可惡果要無辜的孩子來承擔。”
早嚇傻的寧詩棋張著嘴,努力仰頭也只能看到緋紅色的高大背影。
一只大手突然伸過來,牽著她往前帶了一步,緊接著洪亮的聲音響徹了整個院子。
“你們都給我記住了!詩棋是南陽侯府的三小姐,她只要喊我一天祖父就受我愛護一天,若是再有不長眼的東西膽敢冒犯,那就別怪本侯不客氣了。”
在后院一通發作后,太陽已從東邊悄悄爬上了天空,府衙中還有許多事等他處理,寧妨心知不能再待下去,長嘆口氣后把寧詩棋的手交給寧于硯。
“為父不可能幫你們處理一輩子后院的事,日后自己來管教孩子們吧。”
說完,伸手捏了捏婆子懷中還在呼呼大睡的寧文麟:“寧城你留下幫忙。”
轉身離開的寧妨只給眾人留下半張平靜無波的臉,卻讓留在院中的寧于墨與寧于硯如天塌地陷般呆愣在了原地。
父親……不管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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