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隱匿行蹤
韓子凡松開捂著尹黎嘴巴的手掌,掌心有些濕濕的。尹黎手指摩挲著脖子上做工精細的羊脂白玉墜。
“你還好吧?”少年試探的問著尹黎,視線從女孩手指的動作慢慢的移向了她的小腿。
“初二那天你們相府大亂,櫻桃趁著亂,跑到醫館來尋我,說你去上香失足墜崖了,他叫我也過來尋你。”少年用有些憐憫的眼神看著尹黎道。
“失足薛氏好算計!看來相府我暫時不能回去了。”尹黎手里掂量了一下腰間的荷包。
“你一個相府小姐若是不回去,你還能去哪里?”韓子凡問道。
“我可以和你住一起啊,櫻桃小枳在相府,有桃酥在她們不會受欺負,我就跟你去醫館住,正好秋山爺爺也想收我為徒呢。”
“你,你一個千金小姐住在外面,將來名譽會受損的。”韓子凡有些磕巴的說道。
“你也看了,我都墜崖了,相府我可不敢回去了,起碼現在我的自保能力有限,薛氏這么狠,我很難活到及笄禮的。名譽什么的,再珍重也沒有小命貴啊。”尹黎掙扎著打算站起來,腿上的疼痛讓她站不穩。
韓子凡將后背留給她說道:“上來吧,我背你。”
尹黎也沒說什么客套話就直接跳上子凡的背,因為動作太大牽道扯到傷口,發出“嘶”的一聲。一路上尹黎趴在子凡的背上,一句話未說。少年很瘦弱,脊背上骨頭有些突兀的閣人,他背上的女孩因為幾天的勞累,眼皮越來越沉重。韓子凡不敢走大路就在小路上輕輕的走著,天已經黑透了,今日城里有廟會,因為皇上的壽辰在正月初九,各個周邊小國都來賀壽,所以城門比以往落鎖的時辰更早了一些。
尹黎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破道觀中,暖暖的火光考得女孩喉嚨干干的,這幾天尹黎水米未進過。一旁韓子凡遞上來一個水袋,尹黎接過大口大口的喝著。
“這里是哪?”喝完水尹黎問道。
“城西,荒山附近的一個道觀,貌似很久沒有道士了。”少年從懷里掏出一個干干的餅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遞給女孩說道“這有一個餅子,不知道你吃”話還沒說完女孩就一把搶過餅子大口的吃了起來。
“你這餅子哪里買的,真香!”女孩一邊大口吃著一邊說道。
“你這樣子,當真是一點大家閨秀的模樣都沒有。”少年面上露出了幾分喜色。
“我在相府伙食也沒好到哪去,頂多算是餓不死。”尹黎一邊吃一邊打量著四周圍,餅子吃到一半的時候,尹黎眼睛看到了一個香案的一角,有些疑惑的問道:“你帶我來的這地方不會是盛京西郊城外的西槐觀吧?”
“外面的匾破了一塊,只能看到西木兩個字。”子凡說道。
尹黎停下了嘴巴里的動作,有些驚恐的看著觀內一道白幡后面,那里有一道高高瘦瘦的人影。韓子凡順著尹黎的視線也回頭看去,突然驚叫了一聲,瞬間那道影子便消失不見了。
“你怎么就帶我來這里了,整個盛京的人都知道城西荒山的道觀不能去。”尹黎壓制住自己的驚恐,手里摸到身邊一根五尺長的木棍,又從靴子里抽出匕首削尖了一頭。
“給你這個,還記得我上次和你打架用的棍式了么?”尹黎問道。
子凡還沒有從剛才的恐懼中走出來,聽到尹黎的話,問道“記得幾招,干什么?”
“我娘說,這世上沒有鬼,有的只是裝神弄鬼的人,你用這個在這里耍上幾圈,那個家伙看見咱們不是普通人便不會輕舉妄動了。”尹黎很堅定的說道。
“我,就會兩式。”子凡額角已經滲出了冷汗。
“我教你,去吧,第一式,起勢拋槍,槍尖向下彈踢跳轉。第二式穿槍,第三式絞槍,第四式砸槍”尹黎一口氣說了十幾式沈家槍法,韓子凡將一根木棍舞得氣勢如虹。
“沈氏槍法?”一道清冷男子的聲音從門口的方向傳了了過來。
韓子凡聽到響聲立刻擋在尹黎的身前,尹黎小小的一個女娃,坐在火堆旁,一雙靈動的大眼睛打量著進來的男子,這人看上去三十出頭,面上有些冷淡,長相到是俊美。身上穿著一身不倫不類的道袍,頭發也只束了一半。“先生可是我家長輩的故人,可是認識我家長輩?”尹黎沒有起身,腳上的傷現在越發的疼了。
“永安侯沈氏的槍法。”男子似是思索一般的自說自話。
“現在的永安侯是我舅舅。”
“你是蓁姐的女兒?”男子突然一把將韓子凡推開,兩只手握著尹黎的肩膀。
“你是?”尹黎仔細的在記憶里搜索者母親曾經給他講過的江湖的人和事。
“你倒是和你母親不太像!”男子語氣有些不快的說道。
尹黎感覺不太妙,這男子不會是父親的昔日情敵吧尹黎是整個尹府小輩孩子里長得最像尹哲的一個。她立馬擠出一個笑臉說道:“我長得像我外祖父。”
“謊話,師叔可不是你這一副桃花臉的模樣,你這樣子像足了那個人。”男子不屑的說道。
“額,你是冥舅舅?”尹黎終于把他和母親講過的一個人對上號了。母親曾經說過外祖父外出求學的時候還有一個師弟,后來那個師弟被仇家尋仇將自己的兒子陸道冥送到了沈侯府由祖父照顧。母親未出閣之前很是照顧這個弟弟,她出閣的時候這個弟弟剛滿十二歲,出閣那天他哭著說不要她嫁給還是個侍郎的父親可是母親還說過那個弟弟可愛單純那眼前這個人怎么這么的憂郁,眼神中滿滿的都是淡薄?
“你母親還好么,你怎么會在這里?”男子隨意的坐在一個蒲墩上,眼前這小不點像極了二十年前那人的樣子,他看著就有些生氣。
“母親,已經去了兩年了。”尹黎沙啞的嗓音低沉了下去。
“什么?”男子不在懶散隨意的坐在蒲墩上,他猛地坐直身子,眼睛死死的盯著尹黎聲音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
“她,是為了救我,只是我到現在也不知道她怎么會突然暴斃。”尹黎夢中每次回到那一天都會哭醒。
一旁的韓子凡看著尹黎,今日的她和往日不同,往日她從來不會有現在的表情。
“師姐會功夫,又嫁給戶部尚書為正妻,怎么會?”陸道冥聲音有些顫抖,語氣急促道。
“父親現在是丞相了,左丞相。母親嫁進丞相府四年只生了長姐一個女兒,祖母強勢,父親愚孝。沈侯爺一府也被貶南疆守城,于是祖母又做主為父親納了薛國公府嫡四女為平妻。她一進府娘親便沒有一天好日子過了。長姐出嫁后回門的那天,薛氏趁著家宴給了我一塊糕晚宴過后我便昏睡半月之久,醒來后耳聾口啞近一年。母親外出半個多月,回來時拿了一株藥草給我吃沒過幾日母親便暴斃了。那些日子我記憶總是模模糊糊的,可是很多次夢中我都看見母親心口有一個漆黑的掌印,我想那應該是我的一段記憶,只是在半夢半醒的時候看到的。”尹黎大致的講了母親去的時候的那些記憶。
“漆黑的掌印?”陸道冥拳頭捏緊,良久他又無力的松開了。“我去殺了那個薛氏。”說完陸道冥便要起身。
“坐下。”尹黎用命令的口氣說道,有些人真是長到多大依然天真。“沒有證據,薛氏不能這么輕易的殺了,我要親自去報仇。還有你,都要靠著機關和裝神弄鬼的混日子了,你還呈什么能?”
陸道冥驚訝的回頭看著坐在地上的女孩,那么小的一個女娃娃竟然這么輕易的將自己看透了,這說道的語氣十足的小師姐。
尹黎自從有了內力,周圍人的氣場她都能感覺到一二,以前和秋山爺爺學醫的時候就對人體穴位很敏感。眼前這人身體的大穴都被封住了,即使如此他身體里的內力依然四處亂竄。他這樣子應該是修習很高深的內力走火入魔所致,也虧他功夫不弱,這樣還能撐著在這里裝神弄鬼。
陸道冥突然覺得自己又變成了十二歲的樣子,眼前的小不點像師姐一樣的語氣,這親人般的感覺好多年不曾有過了。他從懷里掏出一個陶瓷小瓶說道:“金瘡藥。”
尹黎接過瓶子打開聞了一下,然后遞給韓子凡說道:“給我上藥。”
韓子凡接過藥瓶,很自然的解開尹黎小腿上綁的繃帶,直到他掀開尹黎的褲腳看見一節光滑如藕般的小腿后,突然覺得現在有些男女授受不親了。
“快上藥啊。”尹黎雙手撐在背后,很自然的看著韓子凡。
“男女授受不親,你自己上藥吧!”
“什么,這傷口前后都有我怎么上,什么瘦瘦親親的。你這人歲數不大,腦子里的迂腐到是不小。”尹黎皺著眉頭批評道。“哎,算了,已經教習過你沈氏槍法了,以后我就是你師父了,徒弟給師父上藥天經地義的。”
“你?”韓子凡有些發怒道。要不是櫻桃哭著來求他,他才不管她的死活呢。
“你即已經學過沈氏槍法就應該認人家為師,這樣才不叫偷師學藝。”陸道冥一旁教育道。
尹黎心中暗笑,母親說的果然對,這個師叔真是單純,好騙。
“她能教我什么,幾招槍法而已。”韓子凡本來已經打算給她上藥了,只是面子上掛不住。
“你認她為師,我這個師叔公可以帶她傳授你武藝,我看你骨骼也算是個練武的材料。”陸道冥說道。
韓子凡突然想到逃亡這一路自己和兩個妹妹被人欺負的情景,沉默的嗯了一聲。
“啊,我有徒弟了?”尹黎不相信的自問道,她本來也就是逗逗韓子凡,沒想到他竟然真心想學功夫。
“我”韓子凡平日里嘴巴就比較笨,每次都被尹黎懟出內傷來,這事發突然結果想說的話就被堵在那了。
“好啦好啦,冥舅舅會教習你功夫的。”尹黎咯咯的笑了起來。
“丫頭,你怎么會在里,你父親他不管你么?”陸道冥皺著眉問道。
尹黎講了自己墜崖的事情,然后又說道:“父親現在位高權重,尹家三朝為官,父親這一代位居文官之首,心里自然惦記的是百姓民生,國家大事什么的,每日回家都是天色漸晚了,到家還得為振興家族考核晚輩提點門生反正就是沒空管我。”
“蓁姐當年真不該嫁他,師伯當年也”陸道冥話說到一半停下不在講了。
尹黎看著眼前三十出頭的陸道冥,他身上的滄桑感很重,于是問道:“聽母親說,你在長姐出生后沒多久就離開了沈家。你一直在盛京么,為什么沒有去找母親?”
陸道冥有些頹廢的笑了笑說道:“有些仇,是一定要報的,只是冤冤相報何時了?”
長久的沉默過后,尹黎感覺到男子并不想提他后來的遭遇。許久尹黎問道:“你打算一直留在這里?”
“嗯,你回相府?”陸道冥問。
“暫時不。”他問的簡單尹黎回答的也簡單。
“你打算去哪里?”陸道冥又問。
“我不離開京城,也不回相府,暫時沒想好住哪里,做些什么。同樣,有些仇一定要報,但是一切的行動要在我有能力以后”尹黎用木枝挑動著火堆,神情有沉默的說道。
“你可以留在這里,我也可以教你一些功夫。”陸道冥說道。
“你教好我徒弟就好,至于我,現在學不得別家的內功了,外家功夫我到是可以練一練。”尹黎說完,手腕便被陸道冥一把抓住,良久陸道冥呼吸沉重的說道。
“你這身體里有股內力很強勁,這內力有些霸道。”
尹黎看出陸道冥有一分擔憂的神色,心里的石頭便放下了,知道陸道冥對自己的內功并不好奇。一旁的韓子凡滿臉擔憂的看著尹黎,尹黎看了他一眼說道:“你拜我為師真的賺到了,以后你學有所成的時候為師送你一個寶刃。”
韓子凡懶得理她,翻了一個白眼,看時辰不早了,轉身躺在一捆稻草上睡覺去了。這幾天他也沒有睡好一個覺,櫻桃跑來找他的時候,哭的眼睛都腫了。那個餅子還是兩天前他出城的時候買的,銘缶山左左右右的他轉了十幾圈。在一堆樹叢里方便的時候才聽到了那兩個男人的對話。他一直暗地里跟著這兩人,生怕這兩個人比自己先找到她。自己這十五年來,除了對自己家人以外還是第一次對一個外人這么上心。現在的他終于可以安心的睡一會兒了,希望這一切都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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