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松間公子
相府的生活對尹黎來說枯燥且漫長,不過她經常夜里翻墻去荒園。晏雯雯的肚子已經隆起了小鍋一樣高了,尹黎沒事就給她講小孩子有多可愛,她肚子里的寶寶有多大了。晏雯雯的情緒也慢慢平復下來了,尤其是她感覺到肚子里面有個小腳丫踢她的時候,她臉上總是會洋溢出幸福的笑容。尹黎能夠感覺到晏雯雯沒有特別恨薛戰西,也許要是晏家還在,晏雯雯也能堂堂正正的嫁進薛府吧。
這兩日天氣還未大冷,尹黎在相府一個多月快要被憋瘋了,于是哭求著和自己身量差不多的常青靈易容成自己的模樣在相府里發呆。她自己反倒是在荒山的松樹林里畫松鼠。快入冬的時節,這時候的松鼠都是胖胖的很可愛的樣子。尹黎為了讓它們老老實實的給自己當樣子,每日都帶著一袋子的干果撒在地上。一只年紀很小的小松鼠因為自己總是找不到吃食便把尹黎的布兜子當家了,無奈尹黎只能將它帶出來在帶回去。
畫紙就鋪在一塊石頭上,尹黎畫的很仔細,她的畫作在棲風樓已經竟價到十萬兩一幅了。當然起初是尹黎自己抬高價自己買的。尹黎的顏料是常伯庸的商隊從各處帶回來的,顏色艷麗,她自己又獨創了一種畫風,所以荒齋先生的畫作才能賣到與眾不同的價格。
“最后一筆,大功告成!”尹黎將毛筆放到竹筒里說道。
“呵,原來是荒齋先生在此作畫?”一個溫柔又清朗的聲音說道。
尹黎昨日便感覺到有個人在松樹上看自己畫畫了,她起初還以為是什么心思狡詐的人在偷看自己,打算打個劫呢。沒成想這人竟然能夠心平氣和的看自己畫兩天。
尹黎轉過身,聲音傳來的方向站著一位十八九歲的溫潤公子,他頭發束得一絲不茍,發髻上帶著一個簡單的青玉發冠。他身著月白色錦衣,有暗紋緙絲繡的松柏紋,肩上披著一個同色披風。待那男子走進,一雙雅致的眼睛分外好看,一時間尹黎竟然看入迷了。
尹黎向來喜歡和長相俊美的少年稱兄道弟,隨即開口說道:“兄臺在這里看了兩天不無聊么?”
“我是過來找尋寵物的,小松,出來!”男子溫柔的說道。
尹黎感覺到腰上布兜子動了幾下,一個毛茸茸肥嘟嘟的小家伙從布兜子里面鉆了出來。幾下爬到尹黎肩頭,然后一個起跳就落在少年的肩上,然后甩了甩毛茸茸的大尾巴。
“它是你養的,我說怎么這么不怕人呢?”尹黎說道。
“沒想到京城一幅山水畫能換一棟別院的荒齋先生竟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溫潤公子說道。
尹黎沒有隱瞞的意思,隨即道:“我從小就沒有什么大的愛好,就是喜歡畫畫,畫技拙略兄臺莫要恥笑在下。你我既然有緣,不知兄臺姓名?”
溫潤公子說道:“梁棟,字子沭。”
“呵呵,沈昊,字百川。兄臺名字一聽就是棟梁之才啊。”尹黎道。
“百川賢弟畫藝精湛,畫上詩詞深入意境,書法更是力道適中優美又不失風骨,賢弟才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梁子沭說道。
尹黎笑了笑說:“子沭兄過獎了,我還是頭一次聽別人如此點評我的畫作。我家別院就在山腰上,今日天色漸晚,走去我別院喝酒去。”
“好。”梁子沭并不推諉道。
尹黎一邊收畫紙,一邊尋思著:這俊俏小郎君怎么一叫就走,連客氣都不客氣一下。
梁子沭也幫著尹黎收拾毛筆和顏料,什么叫溫潤如玉,這梁子沭就是活脫脫的“溫潤如玉”。在尹黎看來他彎腰撿顏料的樣子都是淡雅如蘭一般。下山的小徑清幽曲折,兩旁盡是高大松柏,夕陽穿過松針散照在兩個少年的臉頰上。大一點的少年輕逸俊雅,小一點的少年靈動水潤。
傍晚兩人進了荒園的后門,門上無牌無匾,尹黎帶著梁子沭穿過一個院落,進了一個池水環繞的小院。一條松木長廊從小池中間穿過,長廊的另一端是三間架空在水上的木屋,整個小院幽靜安逸。二人坐在木屋前的平臺上,屋里走出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女,搬來一張矮桌,放在一張波斯國的針織地墊上,不多時便擺上一桌豐盛的菜肴。
“子沭兄,請上座。”尹黎請梁子沭坐好后自己就坐在他對面。
“這時節在露天還能這么暖和,想必這池水應是熱湯吧?”梁子沭問道。
“買下這山的時候不知道這里竟然能挖出熱泉來,后來找了許多能工巧匠才將這院子修葺成這樣,這屋子看似架空在水面上,其實這下面是大石版,還有防潮層。這屋子冬暖夏涼,我冬日時經常來此居住。”尹黎一邊說一邊為梁子沭倒滿熱酒。
“這院子到是雅致,配得上百川賢弟的才學。”梁子沭說道。
“過獎,兄臺這般抬愛百川,敬兄臺一杯”尹黎說完舉起酒杯便一飲而盡。
梁子沭喝完一杯水酒,看著木頭長廊上剛剛點燃的幾只燈臺,水里氤氳的水汽像是仙霧一般蒸騰而起隨即開口道:“月下仙霧蒸騰起,繁星點點水鏡中。煙波浩渺隨風去,凡間仙境入夢中。”
“好詩好詩,小枳去取紙筆來!”尹黎忙吩咐下去,小枳連忙進屋準備好紙筆,用小案端到尹黎桌邊,隨后又在尹黎二人身邊掛上兩盞燈籠。
梁子沭微笑看著尹黎提筆將剛才自己吟誦的詩句摘抄了下來,然后贊道:“難怪賢弟的書畫能換千金,這字真是如人一般剛勁又透著娟秀,既有女子的秀美又有男子的俊逸。”
“過贊了,子沭兄,這字再好也沒有兄臺的詩有意境。我這院子蒸汽裊裊都被夸贊成仙境了哈哈。來來繼續喝。”尹黎其實最煩這些文縐縐的書卷公子,好好吃個飯還要來回的吟詩。
這時那只叫小松的松鼠從梁子沭的懷里鉆了出來,一個肥嘟嘟的小腦袋,左看看右看看。尹黎看了甚是喜歡,連忙從盤子里抓出幾粒瓜子。那小家伙跳到尹黎手上開始大吃起來。
“小松很喜歡你啊。”梁子沭說道。
“要不是我家阿姊們都養貓,我也想養一只松鼠,或者八哥也行。”尹黎說道。
“你阿姊很多么?”梁子沭問道。
尹黎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暴露了什么,隨即說道:“唉,我家老太爺喜歡美妾,家里姊妹自然不少。不說這些,咱們繼續作詩,繼續喝酒。”
兩人推杯換盞,吟詩作對一直到子夜時分,尹黎醉的差點掉進池子里,梁子沭也樂呵呵的躺倒就睡。小枳一個人實在搬不動,只能叫來哥哥般。韓子凡看見尹黎的樣子就皺起眉頭,這四腳朝天的女子竟然會是丞相的女果然猴子就是猴子穿上錦衣也變不成千金小姐。
次日清晨,宿醉的梁子沭揉著太陽穴醒來,他正躺在木屋的矮炕上,身下的暖炕熱的他有些口干舌燥。起身來到桌前,倒了一杯茶水罐進口中。
這時昨天的小丫鬟端著醒酒湯進來,看見他說道:“公子醒了,我家少爺給您準備了醒酒湯。”
“賢弟他人呢?”梁子沭問道。
“老爺今早差人將少爺叫回去了,說是有事商量。我家少爺臨走時說,桌上的那卷畫送給公子了。”小枳說完放下手中的醒酒湯,就去打洗臉水去了。
梁子沭打開那卷畫,上面是荒齋先生的真跡,上書秋鼠入松圖。圖上松鼠憨態可掬,栩栩如生,里面一只抱著松子的小胖子不就是自己的小松。小松這時攀到主子身上,瞪著兩只黑漆漆的小眼睛,一只爪子想要去抅畫上的松子。梁子沭連忙收起畫軸,對著小松說道:“這個你可不能吃,走,我們回府了。”
尹黎頭疼的掐著太陽穴,坐在主樓的樓頂上,看著遠處一個月白色人影閃身消失在竹林外。陸道冥坐在房脊上幽幽的說道:“這少年輕功不錯啊?”
“可惜了,他不姓梁。”尹黎吐了一口氣說道,一團白霧噴向前方。
“你也不姓沈啊?”韓子凡坐在屋檐上說道。
小枳和晏氏姐妹站在院子里抬頭看著三人心道:“果真是一脈相承的師徒三人,房頂有那么好么,風不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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