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春獵二
國公府帳內,剛剛回來的薛戰東和薛戰南一人拖來一只鹿,一人獵來一只狐貍。丞相府的二公子是跟薛戰東一起去的兩人帶回來一只鹿,尹丞相一界文人跑到國公府帳內去看獵物。這時尹蕓瑤哭的梨花帶雨的也跑進國公府帳內。
“父親嗚嗚”尹蕓瑤一邊跑一邊哭,話說的斷斷續續。
“怎么了瑤兒,慢慢說?”尹哲皺起眉頭扶著她肩膀問道。
“父親,我和四姐想帶著小七騎騎馬,結果馬受驚了,帶著小七跑沒影了嗚嗚。”尹蕓瑤哭道。
尹哲一陣頭暈道:“你妹妹從小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也不會騎馬,你們怎么做姐姐的,她身上有疾,又不會呼救”
“相爺莫急,瑤兒也是好心帶妹妹出去,我這就派人去尋七小姐去。”薛樊說道。
這時尹蕓珞也跑進帳里急急說道:“父親,我剛聽小四說小七又不見了?”
薛樊看著兩個兒子忙吩咐道:“快去幫著找人啊。”看著薛戰南不太著急的樣子又說道:“那是未過門的媳婦,還不快去。”
尹哲急急行了一禮忙拉著尹蕓珞也趕快回去尋人了。
薛戰東波瀾不驚的看著弟弟說道:“你去找七小姐,不會是打算補刀吧,我看還是我去吧,你就找個地方去打獵吧。”
“我在不想娶她也不會對一個女人下黑手,去找吧,我早晚有辦法退了這門親事。”薛四道。
“呵呵,也許這七小姐不是一般女子呢。”薛戰東道。
“哼,啞巴一個打嘴架都不行,適合你。”薛四說完出帳子上馬帶著文韜武略跑了。
薛戰東溫潤的一笑,叫上墨硯也向著一個方向尋去。
尹黎正騎在一匹受了驚的小馬背上,這匹馬因為沒有經驗挑了一條崎嶇的小路奔進樹林深處。
馬在樹林里越跑越遠,尹黎被它一路顛簸的有些惡心,眼看著前面橫出來的一條手臂粗的枝丫,她雙手舉高,抓住枝丫兩只腳抬起離開馬鐙。小馬繼續前行而去,也不管身上的人去哪了。她松開雙手,兩腳輕輕落地,半蹲著卸力,又順手從靴子里面取出匕首。剛剛小馬在林子里面亂跑了幾圈,這樹林茂密,光線暗淡,一時間她也分不出方向了。
尹黎看了一眼四周,樹林腹地,植被茂密,腳下無路,她只能沿著地上被踩倒的雜草向前走去。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地上一片草叢被壓倒了,還有些雜亂,草葉間還有點點滴滴的鮮紅。尹黎屏住呼吸仔細的聽著周圍的動靜,沒有什么聲響,于是她又向前走去,沒走幾步地上躺著一個人影,她湊近看到地上的人衣服有些眼熟,蹲下身子伸手探了一下那人脖頸,已經沒有脈搏了,但是身體的溫度還在,應該剛死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尹黎看著被人踩出來的方向,腳印是向前去的,這說明有一群人去了這個方向。尹黎看著腳下的男子,這衣服是七皇子府的侍衛服,這說明兩點,第一七皇子現在可能有危險,向前逃去了。第二他逃跑一定是向著出林子的方向。真是遇見他肯定沒好事,尹黎向前沿著痕跡跑去。
沿著腳印奔跑了兩炷香的時間,尹黎聽到刀劍相擊的聲音,她抽出一根臂繩綁住了寬大的袖子,又將一個小巧的袖箭帶在腕上,然后一個助跑輕點樹干躍上一顆大樹,大樹上能看見五丈之外四個黑衣人和一個白衣勁裝的男子正在打斗,男子手臂已經受傷,鮮血染紅了半個手臂。尹黎一個點跳,輕松躍到前面的一個主枝上。
地上已經有二十幾具尸體了,尹黎看了兩眼,今日皇家春獵,皇子們每人也就帶了十來個侍衛。她數了數加上剛才路上看見的那個一共八個都掛了,她沒見到的那兩個估計也去地府報道了。她蹲在樹杈上還想看看,七皇子一對四的拼殺技巧,白溯現在已經有些體力不支,這群黑衣人一看就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死士,下手又黑又快。其中一個黑衣人趁著白溯格擋下盤之時舉刀劈向白溯的面門。尹黎忙的一擰袖箭,一根鐵刺直入刺客后腦,一個停頓,白溯側身閃開那一刀,然后一劍刺入面前一人的胸膛。另外兩個黑衣人看準時機,一左一右兩刀向白溯橫掃而來白溯的劍還沒有抽回來,立刻向后猛退一步,結果身后是一具尸體,他踩在上面重心不穩身體向后倒去,那兩人順勢猛撲而上。這時他倆身后一股勁風襲來,其中一個黑衣人剛轉回頭,一柄匕首便沒入眉心,另一個黑衣人向后橫掃一刀,回頭發現身后無人,正打算在砍白溯一刀,眼前一個綠影閃過,他發現自己的大穴上戳了一節木頭枝子
白溯眼前一身淺綠襦裙的少女,臉頰上露出一對小梨渦,明媚的沖他笑笑道:“沒想到又救了殿下一次,算來算去我已經救殿下三次了?”說完她解開自己的臂繩,這條臂繩其實是一條淺綠色的絲帶。她一把抓起白溯的手臂,上面的傷口不算太深,但是傷他的兵器明顯萃了毒,難怪他剛剛格擋的架勢力不從心。她打開自己的香囊,從里面取出兩粒香丸攆開散在白溯的傷口上,然后用絲帶為他包扎好,又取出一粒藥丸塞進白溯嘴里,這一系列的動作有些彪悍,但是白溯已經沒有那么大的力氣去反抗她了。
“陸昊,你怎么在這兒?”白溯喘息著一臉疑惑的看著女裝的尹黎。
“和你一樣被人算計了。”尹黎一屁股坐在白溯身邊,如果忽略地上的二十幾具尸體,他倆現在的對話像是在把酒閑談。
“那你怎么往這邊跑,不知道這里離官道更遠么?”白溯像是看白癡一樣看著尹黎說道。
“啥,你被人追殺,不往人多的地方跑?”尹黎竟然押錯寶了。
“那群人一直在把我往這邊趕,一共五十幾人,把我的人都給沖散了,連暗衛也給調開了。”白溯右手拇指摩挲著食指上的戒指,眼神冰冷的看著地上的幾個黑衣人。
“殺你,還這么費勁干嘛?”尹黎有些不解的問道。
“每年皇家打獵都會先將周圍的兇猛野獸趕進這個林子,狩獵只是打一些狐貍野兔和鹿之類的小獸。”
“想殺你那人還挺有心機的,那怎么辦,回去的路也不能走了唄,肯定半道上等著你呢?”尹黎說道。
“哼,想你死的人也夠狠呢!”白溯起身彈了彈身上的灰土。
“她們一向夠狠,也不是第一次了。”尹黎起身站在白溯身邊。
“走吧。”白溯說完疑惑片刻將劍拔出入鞘。
“怎么走?”尹黎將黑衣人額上的匕首也拔了出來,又順手撿走了一把刀。
“向南走試試官道在林子西南,出去了就不會差太遠,付榮應該也帶著人手從那邊尋進來了。”白溯向前走去,步子有些大。尹黎要小跑著才能追上。
“你就這么喜歡用刀么?”白溯默然的問道,平日里他話很少,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一遇見尹黎話就多了吧。
“用刀多爽快,不像用劍,還要注意姿勢形態,太假了。”尹黎嘴巴沒有把門的,說出來才感覺有什么不對,瞥了一眼白溯手中的劍。連忙打圓場道:“也不全是,主要是刀很符合我的氣質。”
“嗯”白溯不在說話,還好傷的是左手臂,他右手抓著劍鞘,但是一個多時辰的打斗和逃亡,他的身上也有些乏了,尹黎的解藥還算管點用,毒性已經被壓制住了。
尹黎看出了白溯的疲態,從香囊里面取出一個墨綠色的小丸子,遞給他說“這個是我做的薄荷丸子,里面有清茶和薄荷,提神醒腦。”
白溯接過丸子就放進嘴里,“你身上還有什么東西?”清茶薄荷丸子入口即化,一股清香留在齒間。
“沒什么了,我也沒打算出來狩獵,身上能帶什么,要不是那幾個架著我去騎馬,我今天就想好好的待在營帳里。”尹黎說道一半有些磕磕巴巴的,好像說了什么不該說的了,她趕忙絮絮叨叨的說起別的,白溯平日最煩絮叨的人,可是尹黎的話卻讓他沒有那么反感。
尹黎絮絮叨叨了一路,她倆已經在深林里不知道走了幾個時辰的時候,尹黎肚子咕嚕嚕的叫上了。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袖袋,呵呵笑了一聲,然后掏出一個油紙包,拿出兩塊點心。”還好早上順了兩塊點心,遞給白溯一塊,然后自己也拿著一塊咬了一口,還說道:“這味道不錯下次多順點。”
白溯看一眼手上的糕餅,這樣珍饈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員營帳里面有。吃完糕餅兩人又走了半個時辰,尹黎有些累了說道:“喂,可不可以休息會兒啊?”
白溯身上還有余毒體力也快不支了,剛要說話,就聽見身后有一個咕嚕嚕的聲音,尹黎也聽到了,回身一看一個體型碩大的東西正在靠近她兩,黃色的皮毛黑色的條紋,走起路來沒有聲響,姿態還挺優雅。
“好大一只貓啊!”尹黎說道。
“你蠢么,那是山君,快跑。”說完白溯拉著尹黎就向前跑去,身后的山君看著二人跑去,也緊緊跟上,它一步就能躍出一丈有余,已經走了好久的兩人體力根本跑不過兇獸,那只山君一聲聲的呼嘯震得尹黎心驚肉跳的,兩人奔跑時經過一顆粗大的樹。
“上樹”白溯說道,同時拉著尹黎一個箭步竄上一個粗壯的枝丫上。兩人還沒有站穩,猛虎便一下竄上樹干,整個樹身一震。尹黎拉著白溯又向上躍了一丈。
“這家伙一躍一兩丈高,體型又這般健碩,咱倆在一棵樹上不行啊,你還能不能跳到對面那棵樹上去?”尹黎問道。
“現下不行。”白溯今日已經力竭,手臂上又受傷了。
樹下的大貓又一個上竄,離她倆現下不到三尺,尹黎一擰袖箭,一根鐵刺直入猛虎肩膀,一聲長嘯,山君向下滑去,但是被惹怒了的大貓指甲勾住樹干,停住了身體。尹黎將手中的刀飛向樹下的兇獸,這只大貓身子靈活的躲過去了。發狂的山君一下一下的往樹干上上竄,尹黎又一枚袖箭打空了,“這家伙太靈活了。”
“今日恐怕,你我只能有一人獨活了。”說完白溯跳下樹干一劍刺向大貓的背部。大貓反應靈敏一個扭身就跳下樹干,尹黎大驚。她剛剛還以為白溯要把自己扔下去呢,畢竟皇家的人都沒有什么良心。
此時樹下白溯與山君遙遙相對,兇獸的后肢猛地下沉,一下躍起一丈高,撲向白溯。他舉劍橫在身前,尹黎心下著急看著自己剛扔下的刀就在樹下于是抱著樹干溜下去撿刀。這只山君站起身來比白溯還高,一個腦袋有面盆那么大,獠牙三寸多長。尹黎拿起刀一個橫掃朝著它腿部砍去,這刀太軟,又不夠鋒利,這一下震得尹黎虎口直疼,山君卻沒傷分毫。“破刀,要是我的小紅刀在還沒說完大貓就猛地回身向尹黎攻擊過去。
白溯看見尹黎也跳下樹說道:“你下來干什么。”然后一劍刺向山君背部,大貓身上的皮十分光滑,他這一劍不僅沒傷到它,還差點誤傷到尹黎。尹黎一刀卡進山君嘴里,那一口獠牙還噴著一股臭氣,尹黎無暇顧及其他一把擰轉刀身。這柄破刀竟然被它咬斷了。她趕緊后退幾步躲在樹后。這大貓前面一個后面一個的,不知道先對那個下嘴好了。尹黎趁著時機又一袖箭直戳猛獸的咽喉。它吃痛后瘋狂的撲向尹黎,尹黎立刻又擰了一下袖箭,可是袖箭已經沒有了。這時一個白溯擋在尹黎身前,一劍刺向山君咽喉,山君兇猛的一掌拍向白溯肩頭,頓時幾道口子鮮血崩出,男子被一掌拍飛。因為山君的一掌那柄劍并沒有刺進要害,但是劍身卻卡進了皮里沒有□□,吃大虧的山君又轉向白溯竄去。這一下太快白溯竟沒有躲開,剎那之間,尹黎貓身從山君腹部之下竄到白溯身前雙手舉過頭頂握住劍柄向大貓頸項內刺進去。
白溯看著護在身前的女孩,驚呆了,這世上除了母妃曾經舍身救過自己,家里的兄弟長姐都是陷害自己,眼前這個女孩認識的時間并不久,卻敢在生死面前護自己。
山君在劍入咽喉的時候便不在動彈了,但是沉重的身軀和撲過來的慣性將女孩整個壓在白溯的身上。
急促的呼吸和心跳聲中,女孩在確定山君已經斷氣后說道:“你沒事吧?”
白溯兩只手都受了傷,實在抬不動這兩個壓在身上的家伙便說道:“現在沒事,你倆在壓會兒,就有事了。”
尹黎感覺到一股黏膩的熱流濕透了她的后背,她雙手撐地用單薄的身軀扛起獸頭向旁邊一個翻身,正好躺在還柔軟的兇獸腹上。白溯看著劫后余生的兩人,面上竟有一絲喜色,若是今天沒有遇見尹黎,這一關自己還真是九死一生。尹黎呼呼的喘了好久才定下神來,看見白溯肩頭的血,她又摸出幾個香丸,她的香丸是特制的,調整了幾十次的藥方才制出的香藥丸,掛在身上防蚊蟲,碾碎了又是止血涼血的外傷藥。她一把撕開白溯肩頭的衣服,只聽白溯廝的一聲后說道:“你這女兒家怎么下手這般不知輕重?”
尹黎開心的笑了起來,露出一對可愛的梨渦,然后很風淡云輕的說道:“殿下,你一個爺們兒,怎么還怕疼?”
白溯翻眼瞪了尹黎一下,這句話是在北境時自己給尹黎上藥時候說過,只是說完之后他就發現了尹黎的秘密。
尹黎正在給白溯包扎傷口,身后一陣草動,白溯兩人猛地撿起地上的劍。灌木叢后探出幾個人頭,“是七皇子,你們快過來。”一群的侍衛火速圍了過來,看見地上躺倒的山君。急忙跪倒在地,“殿下,我們救駕來遲了。請您責罰。”
“來的真晚。”尹黎小聲嘟囔著道。她安下提著的心,系好綁帶,然后轉身去看地上的大貓。她一轉身,白溯看到尹黎的背后已經被鮮血染透了,整整一個后背的袍子,都已經被血液浸濕。
“你可有受傷?”白溯問道,語氣之中帶有幾分擔憂。
尹黎活動了一下四肢,然后說道:“沒有吧,就是小腿有點抽筋,還在抖。”這回答真是大條。
一旁的付榮有些驚訝的抬頭看著主子,又扭頭看了一眼滿身是血的女子,心下有些詫異主子的反常。但是仔細一看眼前的小姑娘又覺得有幾分眼熟。
“陸陸公子?”付榮結結巴巴的說道,自己做夢了么?
一旁的子塵也有些驚訝,韓子凡告訴他公子是他們一家的救命恩人,卻沒想到陸公子竟然是個女兒家。
白溯想到剛剛她是后背向著虎身,她背上的血跡應該是山君身上的。于是他起身彈彈身上的土,問道“外面怎么樣了,他們有什么動作么?”
“大公子獵了兩匹狼和一只白狐其他人幾個公子都沒有什么異常。”付榮說道,然后從身后的包袱里面取了一套干凈的玄色勁裝,為自己主子換上。
白溯面色深沉的有問道,“外面還發生別的事情了么?”
“還有,”付榮看了一眼還在研究老虎的尹黎說道:“丞相家的七小姐,騎的馬兒受驚了,帶著小姐跑沒影了,丞相大人和國公府正在四處尋找。”
“哦,丞相家的聾啞小姐又丟了?”白溯說道,但是眼睛看著正在研究山君尸體的尹黎。
尹黎摸著它身上的毛,手下一頓,突然她摸到了一個還在動的東西,眼神有些灰暗下來,她拿出小匕首一下劃開山君的下腹部,小心翼翼的將手伸進去摸索著。然后從里面掏出了兩只巴掌大的小貓兒,身上還裹著一層薄膜樣的東西。
“幼崽?”白溯看著尹黎小心翼翼的剝開那些薄膜,小獸剛離開母體,還在扭動掙扎。
“本來這小家伙的母親不用死的。”尹黎有些傷感,這兩個小家伙毛還沒有長幾根。她撿起白溯破損的衣衫裹好兩個小家伙。
“你怎么敢用我們殿下的衣服裹?”付榮厲嚇道。
“都破成這樣了,他也不可能再穿啊。”尹黎抱著幼仔。
“養虎為患,你懂么?”白溯冷冷的說道。
“呵,你我可能都是虎。”尹黎側目看著白溯,那意味深長的幾個字,白溯聽完就移開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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