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沈大人所托
金爐籠香,輕煙攏帳,房中靜坐兩位佳人。
趙挽月拂袖,素手點茶。茶香摻雜著女兒家閨房里的馨香,令人心曠神怡。
顧言思接過茶,茶面上的蘭花形態秀美,輕輕晃動一下,仿若空谷幽蘭遇風輕搖。
“挽月這手水丹青真是妙絕,京都怕是少有人能及。”
“言思你莫要取笑我,誰不知道你的水丹青才是一絕啊,改日我到你那里做客,我可要討你的茶喝的。”
顧言思一愣,原主會點茶,但她不會啊。
她笑道:“好啊,等我穩定下來,一定邀請你去做客。”
二人邊閑聊,邊喝茶用點心,顧言思看著天色,悄悄問系統。
“現在幾點了?”
系統慢吞吞的回道:“快一點了,我說你怎么這么久了還不會看時辰啊。”
顧言思不答它,對趙挽月道:“挽月,前廳要開宴用膳了吧?前廳還有這么多小姐在,你已陪了我許久,我們是朋友,前廳里也有你的朋友,勿需一直在此陪我。”
趙挽月溫聲道:“你不必擔憂前廳之事,我去聽雨亭找你之前已經去請了母親代我待客,絕不會慢待其他客人的。但你情況不一樣,我不想你去前廳聽那些污言穢語。”
顧言思緊了緊手中的茶碗,對初次見面的人表現出來的關心有些無措。
“謝謝挽月。”
“說了我們是朋友,你怎么還要道謝這般客氣。”
顧言思一笑,帶著幾分尷尬。
趙挽月起身:“阿琴,可以傳膳了。我和顧小姐就在這里用,你讓人送過來。”
丫鬟應聲而去。
一個人的房間是很私密的地方,顧言思從進趙挽月房間時就有些不自在,她很不習慣太過親密。對于她來說,進入趙挽月房里給她的感覺就是小動物闖進了有別的野獸標記的地盤。
這種感覺在她看到飯菜被端進了房中時達到了一個臨界點。若是對方是生意伙伴,是上司,是其他任何有利益相關的人,她都不會這么不知如何應對。
趙挽月是原書女主,真正的溫柔知性,光風霽月。她對顧言思沒有其他心思,想要幫助她的同時也不會讓她難堪,十足的尊重。
一個上午相處下來,顧言思能感覺到她對自己方方面面的照顧,也知道對方說把她當朋友這話是真心的。
正是如此,顧言思才不知如何應對。她在現世一直忙著賺錢生活,學校期間幾乎獨來獨往,閑暇時間不是在學習就是在兼職。她不知道真正的朋友之間是如何相處的,只好拿出那副端在人前的樣子。
趙挽月看了她一眼,一雙漂亮的眸子里像是有話要講,最后又保持緘默。只招呼顧言思上前用膳。
飯間,顧言思發現趙挽月換了公筷,夾了一筷子菜,卻在此時頓了一下,最終那菜又回到了她自己碗中。
顧言思默默吃飯,假裝沒看見這一回事。
系統哼哼唧唧,“這位趙小姐人真好,看出來你的不自在,也不大咧咧的像別人一樣說讓你放輕松,當自己家。菜都夾好了,怕你無所適從又放回自己碗里。”
顧言思抿抿嘴,“不需要你說,我不瞎,自然知道她好。你跟其他系統一點都不一樣,我偶爾聽同學談的系統文,那些系統一般叫原書女主為“女主”或者全名,你居然像古人一樣稱她趙小姐。”
用完午膳,趙挽月又帶顧言思在府中賞花,從頭至尾不提前廳之事,只講解那些花的習性和典故。逛累了二人便又回到房中賞畫。
顧言思一直在趙府待到酉時三刻。
忽聽丫鬟阿琴前來稟報,“小姐,老爺回府了,一同到府上的還有大理寺卿沈大人。前廳也要散了,夫人說讓您到前廳送送客。”
顧言思心神一動,沈燼之來了?他來做什么?
趙挽月應了一聲,揚起一抹溫柔的笑道:“言思,走吧,你和我一道去前面,我去前廳,你隨阿琴去前院正堂。”
顧言思認真的道:“挽月,我有問題想問問你。”
“嗯?”
“今日邀我赴宴,真的只是趙公子的意思嗎?”顧言思說完覺得有些不妥,又道:“我沒有別的意思,不是…”
趙挽月輕笑出聲,“好啦言思,不用解釋,我知道你想問什么,也知道你的意思。十日前邀你到府上確實是舍弟的意思,他想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她說道此處眨眨眼睛,看起來有些俏皮,比起之前的樣子才更像十六歲的少女,靈動自然。她長得實在好看,顧言思被她的笑顏晃了晃神,就聽她說:“今日你來赴宴嘛,正常情況下,賞花宴一般申時左右就結束了,但今日,因為沈大人所托,我便將你留到了現在。”
顧言思怔住,沈燼之托趙挽月留住她在趙府?
她心下一轉,就知道沈燼之肯定是打算今日在朝堂上揭露顧府案背后的真相。
“是為了我的安全嗎?”沈燼之難道是覺得大理寺護不住她?
趙挽月回道:“是,但具體的事情父親也沒和我說。你要是想知道,可以去問沈大人。現下你住大理寺,沈大人說起案情進展,這些事應該也會講的。”
顧言思點頭。
“好了,我就到這里了,言思你隨阿琴去前院,我要去送送其他小姐。等下你回去我就不送你了,你可別生我的氣,你答應以后要請我去吃茶的。”
顧言思失笑,趙挽月怎么突然活潑了好多,“好,絕對不生氣。等我安穩下來立馬發帖子邀你。”
前院,沈燼之端著茶,輕輕吹了吹那片浮在面上的茶葉,又將茶盞放了下去。
趙修安斯文的喝了一口茶水,道:“沈大人真的不在老夫府上用晚膳嗎?”
沈燼之溫和答道:“不必勞煩了,大理寺還有許多事下官還未來得及處理。”
好些年了,景樂帝這個上梁不正,下屬官員這些下梁也歪,皆是些尸位素餐,耽于享樂之徒。趙修安一副欣慰的神情看著沈燼之,對他很是滿意。
“那你喝些茶,今日你可真是很費了些口舌。”
“老爺,顧小姐到了”外方家丁出聲。
堂中二人同時看向來人,顧言思先對趙修安行了見長輩的二次躬身禮,再轉身對沈燼之行禮。
趙修安的聲音募地有些發顫,“好孩子,你上前些。”
顧言思依言上前。趙修安雙眼含淚的細細看了她一眼,哽咽道:“還好,還好顧兄在這世間還有你這么一個女兒。早前因為我與你父親二人皆身居高位,不便面上往來,所以你應該也是第一次見我。”
顧言思見趙修安長得慈眉善目,通身斯文和善,正是典型的文人形象。他一見到顧言思便哭,沈燼之也在身旁,想起趙挽月口中的趙修安,顧言思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她只好也紅了眼眶,等著趙修安的下一句話。
趙修安抽噎片刻,果然道:“對不起,是我無能,沒能救下顧兄。在顧府出事之后也沒能照拂到你。我有愧于先帝,有愧于顧兄。”
顧言思出聲,“趙大人不要自責,父親之事,您已盡力,顧府出事之后您病重臥榻。再怎么樣,有愧的人也不該是您。”
趙修安面露慚愧,“不,我確實有愧。”
沈燼之輕聲道:“趙大人不必自責,顧將軍之事是遺憾,但確與你無關。出事之時只有顧將軍在宮中,真相究竟如何,現下也無從得知。你得知事情之時,顧將軍已經離世,不是你沒能救他,是為時已晚。”
趙修安啞聲道:“可是…”
顧言思柔聲勸道:“沒有可是,錯不在您,您不要自苦。”
“是啊,今日朝堂之上,若無趙大人你襄助,顧府之事的真相也不能輕易揭露。”
沈燼之話音一落,就見顧言思眼圈紅紅,眼中含著希冀看向他。他對著顧言思輕點了點頭,顧言思會意,也點頭,淚珠就斷線一般往下。
趙修安見顧言思哭了,立時收住了自己的情緒,怕再哭刺激到顧言思。
他拿出帕子擦擦淚,“言思,我與你父親相交多年,你若愿意,可以稱我一聲世伯。”
然后從手邊的一個小盒子里取出一塊刻著趙家族徽的玉佩,道:“這是世伯一點心意,大富大貴不能,但是保你衣食無憂是可以的。”
顧言思帶著哭腔,“言思多謝世伯好意,但玉佩言思不能要。言思有手有腳,想要以自己之力活下去。人立于天地,總該有一番屬于自己的天地。”
顧言思相信,以趙修安的品性,是真的想要幫她。但她不是原來的顧言思,不能接這份好,也不想接這份好。
趙修安再勸,言明他十分擔心顧言思一個女孩子的安全。
“若是不接這玉佩,你可愿留在趙府?若你愿留在趙府,從此我趙修安便有兩個女兒,所有挽月有的東西,都會有你一份。”
顧言思來回拒絕了好幾次都推脫不了,她只得將求助的眼光放在了一旁專心喝茶,不聞窗外事的沈燼之。
沈燼之莫名有些愉悅,顧言思在他眼皮子底下待了一個多月,他還從沒見過她滿眼求助的樣子,包括顧府滅門那天的初見。沒想到顧言思會在這種人情往來之間不知所措。沈燼之速度極慢的喝了茶,才出聲替顧言思解圍。
“趙大人,雖然顧府案真相在朝堂上過了明路,但現在還未結案,也未告知天下。顧小姐還是跟下官回大理寺比較合適。只要顧小姐在大理寺一天,大理寺總不會虧待顧小姐。”
趙修安聞言道:“也是,那言思你近些時日多來府上走動。其他事情等后面再安排。”
“好的世伯。”
見他二人之間的推拉結束,沈燼之起身告辭。
趙府門口,一輛用料講究的馬車停在幾步遠。馬車旁還立著二十多個帶刀的官差。
顧言思看向叫了一聲顧小姐之后就笑得莫名的陳文,又看看唯一的馬車,周邊也沒有馬。
她小聲的問沈燼之:“大人,你到趙府來是?”
她在大理寺這么久,從來沒見過沈燼之出門這么大的陣仗。
沈燼之不看她,聲音輕得顧言思差點沒聽見。
他說:
“接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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