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夏田第二次從賓館里搬進了那個海邊別墅。
那個賓館就仿佛是她即將遠航(或者逃離)的碼頭,可每次都逼得重新上岸。
但這次她沉默了,比他更沉默,她決定除了照顧他的飲食起居,對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過問。
她不再對他好奇,不再對他發問,不再對他報什么希望和幻想,對他心存的僅僅一是一點憐憫。
她得變得職業化,與他只是雇傭關系,金錢關系,只是為了拿到該得的報酬。
于是那棟臨海別墅寂靜了,除了客廳吃飯、上廁所,張時幾乎一天到晚待在自己房間里,而除了做飯、上廁所,夏田也一天到晚待在自己房間里。
有熱戰、有冷戰,夏田意識到他們是在默戰。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三天,終于還是有了小小的改變。
“推我出去吧。”張時敲開了夏田房間的門。
“去哪兒?”夏田冷冷地問。
“去紋身店。”
他還是不死心,這個固執怪異的家伙,他非得要完成他所謂的愿望清單。
轉念一想她也能夠理解,一個飽受打擊的人什么樣的怪事做不出來呢?
時間是下午五點多鐘,氣溫稍退了一點。
夏田推著張時出了門,她下意識地看了看遠處的那片沙灘,帳篷早就不知所蹤,柯則也再沒來找過她。
她消失的那幾天應該虛晃了他一下,這次他應該真的走了吧。
張時用手機地圖在附近搜到了一個紋身店,不到兩公里的距離,他們決定步行前往。
好多天沒出來了,兩個人心照不宣的都想透透氣。
但兩人還是一路沉默,像是周圍的一切全與他們無關,他們只是穿過紅塵紛擾的閑云野鶴。
不知不覺到達了那個紋身店,可那個店距離馬路居然有個斜坡,一邊修了十幾級臺階,一邊是個斜坡,夏田覺得自己可以把張時推上去。
“不行還是叫人吧。”張時忍不住開口道。
夏田沒理會他,徑直將他推了上去,斜坡不是很陡,應該問題不大。
可夏天沒想到斜坡上有些沙子碎屑,一腳踩滑,整個身體趴了下去,她下意識地拉住了輪椅,卻把輪椅也給掀翻了過去,兩個人一前一后滾落下去。
最后的姿勢很是奇特,兩人一上一下疊了羅漢,鼻子幾乎要碰到了一起。
等反應過來,兩個人趕緊抬起身來,周圍有幾個看熱鬧的,卻也并不過來幫忙。
“你沒事吧?”張時關切地問。
“沒事。”夏田迅速檢查了一下,膝蓋和手肘已經滲出血來。
“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不用,擦點碘伏就行了。”夏田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確定沒什么大礙。
“你沒事吧?”她反過來問張時。
“幸虧你給我墊著。”張時笑了笑說。
夏田沒理會他的玩笑,準備扶他起來。
“進去叫人幫忙吧。”張時指了指上面那個紋身店。
“說了不用。”夏田固執地回答。
張時也不再說話,他突然發現了她的另一面。
在夏田的攙扶下張時重新坐上了輪椅,然后兩個人加了小心,順利地上了那個斜坡。
進到紋身店里,店員看到夏田胳膊肘有血滲出來,熱心地要幫她處理傷口。
他們本就干的破壞皮膚的生意,因此簡單的消毒,甚至包扎都是家常便飯。
“你這個傷口形狀很像一朵花啊,不用激光打,只需擦點顏色就是個頂級紋身啦!”店員一邊用碘伏擦拭夏田的左側胳膊,一邊開玩笑地說。
“還是自然主義的紋身。”另一個店員也跟著打趣。
夏田笑了笑,沒有特別回應他們。
店里并沒有其他顧客,包扎完畢,店員開始將注意力轉移到張時身上。
“打算紋個什么樣的圖案?紋在哪里?”
“想紋幾個字,在這個地方。”張時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口。
“好啊,想紋什么字?”店員笑著問。
“我愛李晴。”張時平靜地回答。
“沒想到大叔還挺浪漫的!”店員打趣道。
“就是這種說法有些”另一個店員來了興致湊上前來,“怎么說呢有些低幼。”說著他掩飾性地哈哈大笑起來。
“什么低幼!”同伴責怪道,“是有些過時,現在表達愛情要么紋上雙搭的圖案,要么紋上英文,或者干脆寫點文縐縐的詞兒。”
說著,他把一側紋上所用的圖集遞給了張時,想讓張時挑選。
“沒事,就這樣紋。”張時堅決的說道。
店員見遇到一個不茍言笑的主兒,也收斂了笑容,給張時商定了那幾個字的大小、字體、顏色,就開始熟練的操作起來,一副小菜一碟的表情。
張時在說出字體、大小的時候,回答有些延遲,很明顯是短暫陷入了某個回憶或是某張畫面。
幾個字沒用多久就紋完了,店員介紹了一些紋身后的注意事項,張時看了夏田一眼,正準備走,夏田卻叫了暫停。
“我也想紋身。”夏田說。
“好啊,你想紋什么?紋在哪里?”店員笑著對她說。
張時也將目光投向夏田。
“就是你說的,把我的傷口變成一朵花吧。”夏田堅定地說。
“你可想好了,”張時開口道,“紋了身別人會怎么看你,甚至有些職業你都沒法做了”
“不用你管!”夏田向張時投去嚴厲的目光。
她就覺得應該這樣,種種的弊端根本不再考慮之列,一種邪惡的想要變壞的力量推動著她。
“李老師,你可想好了?”店員認真地問她。
“”
“你不是他身上”店員看出了夏田臉上的表情。
“不是,我跟他沒一點關系,”夏田覺得一遍遍的解釋很傻,“我是護理。”
“實在對不起!”店員急忙道歉,可一點也不真誠,“我們現在開始吧。”
夏田點點頭,像等待重大宣判似的閉上了眼睛。
等她睜開眼睛,她那紅腫的手臂上赫然浮現了一朵絢爛又溫婉的紅色花朵。
“你這是純傷口,千萬要注意防治感染,至少一個星期不要碰水”店員看見她無比驚訝的表情,一臉自豪地說著提醒事宜。
對店員的話夏田根本沒有聽進去,還沉浸在紋身后的震驚中,扭頭看了看張時,他正一臉平靜地看著自己。
兩人目光交接,夏田突然有種被安慰被理解的奇妙感覺。
出了紋身店上了馬路,夏田問張時是否要回去。
“去那個夜市吧。”張時說。
夏田一切都明白了,但她什么也沒有說,推著車子朝夜市走去。
此時夜幕剛剛降臨,華燈初放,小吃攤的煙火悠然升起,各色人群涌入,熙熙攘攘吵吵鬧鬧,匯集成市井生活辛勤與歡樂的底色。
在其中一個攤位,李晴夫婦又像之前每一次一樣和好如初,彼此開著低俗的玩笑,互相厭倦,又互相慰藉著。
他們的女兒也在,對他們的一舉一動根本不理會,只是搬了個小板凳自顧玩手機。
夏田推著張時漸漸走近,隔著攢動的人群便遇到了李晴投來的目光。
“你們怎么來了?”李晴一副爽朗姿態,“什么時候放出來的?”
“昨天。”夏田笑了笑說。
“有這樣的怪事兒嗎?你不但敢舉報人家,舉報完他還繼續雇你!”李晴發出咯咯的笑聲。
“”一句話說的夏田也覺得奇怪。
“你們來有啥事兒么?”李晴的丈夫沒好氣地問。
李晴隨即給他一肘,那男人老實了,嘟囔了幾句,用惡狠狠的目光注視著他們。
本來玩手機的小女孩也向他們投來了跟他爸一樣目光。
“想不想嘗嘗我考的蒜蓉扇貝?”李晴遞給夏田一個烤好的扇貝。
夏田接了過來,吹著熱氣小心翼翼地放進嘴里,說實話真不怎么好吃,但還是客氣地夸了一句。
夸完之后,一看張時,特覺尷尬,因為他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李晴,搞得李晴再怎么以爽朗掩飾都不行了。
“到底想干啥?”李晴收了臉上的笑容,嚴肅地面對他。
夏田也將目光轉向張時。
只見張時伸手抓住自己t恤衫的領子,一把扯下來,衣衫撕裂之際,露出了自己剛剛做好的紋身。
“這是這么多年欠你的,現在補齊了。”張時沖李晴露出了一個孩子般的笑容,時間仿佛回到了他們兩個的高中時代。
李晴笑了笑。“你這又是何苦呢?咱倆根本沒戲,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
“對啊,你死了這條心吧!”一旁李晴地丈夫沖著張時怒目圓睜。
“我不是想破壞你們的家庭,”張時也淡然一笑,“我只是來道歉的。”
說完,張時沖身后的夏田做了一個手勢,夏田會意地推著張時轉向離開了。
“神經病啊!以后別讓我再看見你!”李晴的丈夫發生沖他們喊道。
李晴毫不猶豫地又給丈夫一巴掌。“沒你事!”
“這都沒我事兒?!”男人捂著臉憤恨地問道。
李晴不理他,假裝忙碌著做魷魚燒烤。
“動心了嗎?心虛了嗎?一個瘸子也能勾走你的心!?”男人不肯善罷甘休。
李晴正要發作。
“我怎么覺得我長得有點像那個叔叔。”他們的女兒突然插話道。
兩個人都愣了,再看那女孩,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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