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世上只有媽媽好

有了薛雯的勸解，又換掉不聽話的丫鬟，羅繡英終于精神起來。

可惜兩人沒嬉鬧多久，外面就來傳喚說開席了，請薛雯去入座。

薛雯跟羅繡英告辭。

羅繡英依依不舍的說，“以后常來信，就算見不著，也要讓我知道你在做些什么。”

薛雯沒心沒肺的笑道，“行，等我爹爹考中秀才，肯定要去州府游學的，到時候我去找你玩兒。”

羅繡英很開心的說，“到時候我擺宴，好好招待你。”

“那我就來吃大戶，你可不許心疼。”兩人嘻嘻哈哈的笑著。

老奶娘眼睛雖瞎，可心里卻明鏡似的，她好心的提醒薛雯說。

“姑娘折了老夫人的臉面，入席的時候千萬小心些，想吃什么東西且看別人吃了，你再動筷。”

薛雯感激的謝道，“多謝您提點。”

她離開小院的時候看著老奶娘嘆了口氣，這位是強撐著出頭的，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不知道沒有奶娘的照拂，羅繡英的將來會是什么樣，真讓人心疼。

薛雯跟著小丫鬟來到戲樓，發現薛崇德跟李冉也在，她很意外。

后來才知道這種家宴不是正式場合的那種男女分席，等級嚴謹的正式宴席，只能算是一種聚會。

客人都是分桌坐的，沒那么多的禮儀要求。她在柳氏身邊坐了，剛好跟李冉面對面。

李冉問她，“你愛看什么戲，我幫你點。”

薛雯想了想道，“我又不懂這些，點了讓人笑話，不如你替我點吧。”

結果李冉就點了一折哪吒鬧海。

薛雯沒看過這種戲臺上演的神話劇。

雖然聽不清唱的是什么，但是看到戲臺上人來人往，推波翻浪的抽象場景也投入了進去。

這時候戲班班主來討賞，李冉擔心薛崇德不懂這些規矩被人恥笑，趕緊自己掏了銀子賞下去。

可這班主還是繞到薛崇德的面前，把夫妻兩人臊得不行。

要說銀錢，柳氏也有。

縣令夫人給孩子們的見面禮還在呢，一粒金瓜子就能打發了。可她不敢呀，再不懂規矩也知道那個是羅縣令的臉面，打賞出去，可是會把羅縣令得罪的死死的。

這招陰得，真是讓人無語，你就算知道是被算計了，也沒脾氣。

薛雯知道這是沖著自己來的，不動聲色的問，“我們鄉下經常演《目連救母》，怎么你這戲單子上卻沒有？”

李冉沒聽說過這出戲，好奇的問，“什么是《目連救母》。”

薛雯沖著他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往戲班班主的銅鑼里丟了一兩碎銀，然后說，“我今天也盡點孝心。”

班主很尷尬，他也是得了上面的暗示才來討賞的。

一看薛崇德和柳氏穿著細麻布衣，就知道上面的那位想讓這些人出丑。讓他意外的是，這對樸實的小夫妻面色尷尬，可是一旁的小女娃卻非常機敏。

她一說《目連救母》班主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話都說白了，哪兒還好意思站在這里討賞賜。

他把薛雯的銀子還了，然后說道，“貴人莫怪，戲班里的規矩是這樣，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就是圖一樂呵，便是您性子來了，去臺上唱兩出也無妨。”

薛雯一聽，踹了薛衍一腳說，“吃，你就知道吃，上去唱個歌兒，也不白來一趟。”

薛衍肚子撐得滾圓，“要唱什么？”

“就唱《只有媽媽好》吧！”

薛雯一攛掇，薛衍就蹦下去了，兩人手拉手去到后臺。

她找了胭脂給薛衍畫了個小丑裝，又給自己畫了個大紅臉，唇上點了櫻桃小口，樣子又萌又搞笑。

果然的，兩人一上到臺上，薛衍就按編好的詞說，“妹呀，你騙人呢？”

“我怎么騙你了？”

“你說上來有人打賞，沒呢，一個銅板都沒見。”

“嘩！”

臺旁的小廝開始往臺子上撒錢。

樓上的老太太笑得腰直不起來，連連說，“這個捉狹鬼兒，我就知道她不安分的。”

薛雯沒管看戲的人怎么笑話，淡定的說，“這不就有了，你開始唱吧！”

薛衍先抓了一大把塞自己衣襟里，然后笑道，“那我就唱了啊！”

“唱吧！”

“我唱了啊！”他提了口氣，卻忘了詞，抓耳撓腮的，樣子很緊張。

這回不僅是老太太笑了，連薛崇德和柳氏也忍不住笑了。

小孩子不會做假，看著他著急的樣子，真實又有趣。

笑了兩次了，薛雯心說，再一再二，不再三，再拖就沒意思了。

她開口唱道，“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象塊寶，投進媽媽的懷抱，幸福享不了，世上只有媽媽好，沒媽的孩子象根草，離開媽媽的懷抱，幸福哪里找！”

她唱了第一遍，戲班的胡琴師父就拿捏住了調子，很快音樂就跟上來。

兄妹倆的歌聲隨著胡琴聲響起。

樓上的人先是大笑，后來就笑不出來了，只覺得心酸，哎呀，眼淚唰唰的往下掉。這歌兒很平淡，可為啥就這么扎心呢？

一曲唱完。

鴉雀無聲。

薛雯拉著薛衍跑下戲臺。

她心說，我叫你們笑，笑啊，笑不出來了吧！

好一會兒功夫，老太太終于回過神來說，“我就知道那孩子伶俐，瞧瞧，她這是在替冉兒鳴不平呢。”

縣令夫人心說，“那是在替我家繡英出頭，繡英才委屈呢。”

總之，各人都有心思，連羅府的老夫人也不作妖了。

散席的時候，薛雯又受了一波禮，其中就有羅老夫人送的一本經書。

呵呵！我才不會去看呢！

薛雯轉臉就把那本書給扔到角落里了，心不好，念再多經也得不到神佛保佑。

回家后，薛雯把在羅家的經歷全都告訴了方先生。

方先生很無語，“自古清官難斷家務事兒，你真是多此一舉！”

“可是大人鬧脾氣關孩子們什么事情呢？為毛要連累繡英姐姐？”

薛雯很不服氣的說，“要不是她有個奶娘在，恐怕熬不了幾天，真是太可憐了。”

方先生陷入沉思，喃喃自言自語說，“是啊，大人的事兒不能傷到孩子啊，錯了，錯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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