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

她小聲對唐元道，也是在告誡自己。

就算他是程嘉定，是她喜歡的男生，但她還是要以自己的需求為主，不能一味地附庸他的情緒做事。冷戰也好，吵架也罷，她現在真的不想主動找他。

唐元安靜地吃自己的飯，可還是覺得哪里不對勁。她一口一口喂自己，近乎機械地咀嚼，腦中倏地劃過一抹白光，重連起信號，想通了反常之處。

她低聲問：“他怎么在這干坐著啊？也不買飯。”

云淺連頭都沒抬，“興許有女生在照顧他。”

“哦。”唐元恍然大悟的表情屬實有點做作，尾調笑著拉長：“你說得對，人家又不缺女朋友，哪會餓著。”

聞言，云淺拿勺子的手不受控地顫了下，嚇得她連忙攥緊手指，用力到骨節泛白，食不知味地把飯喂進嘴里。

程嘉定一個人坐在隔壁桌位置，桌上干干凈凈，像他的耐心一樣，全部殆盡。他稍稍側身，隔著過道，視線直白地落在與他坐斜對面的云淺身上。

他明顯在看她，她卻全程低頭。

這是程嘉定第一次吃閉門羹，牽唇無聲哼笑了下，拿起手機，一副正在發語音的樣子：“一分鐘，你再不過來，我就去你朋友那兒找你。”

“……”

目光從未交匯，云淺卻知道他這話是說給她聽的。

他那種人，不用了解，一看就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格。她深吸一口氣，心里開始了急速的倒計時，危機感隨之而來。

唐元此時已經吃好，正在擦嘴。

“你上樓幫我買杯奶茶好嗎？”云淺放在桌下的左手已經蜷起，騙人時很緊張，眼神發虛，“我吃完，奶茶也正好做好了。”

“行啊，二樓奶茶店匯合。”

唐元爽快地答應，端著餐盤去回收處。

確認她從側樓梯上樓，周圍又沒人，云淺淡淡出聲：“你有什么事？”

“大事。”

程嘉定坐在她對面，目光放縱地落在她身上。

是很平常的眼神，卻看得云淺渾身不自在，只能低頭假意收拾餐盤，好似很忙的樣子，“有事就說，我馬上要去找我朋友。”

臨到關鍵，程嘉定卻不說了。

吊著她的胃口。

云淺心里像被羽毛掃了掃，有一點癢，其余部分全是好奇。說沒有期待是假的，喜歡一個人，眼里肯定是有他的。

她甚至在想，如果程嘉定能和她道歉的話，她就既往不咎，把之前的種種失落都忘了。哪怕他不用多說，只三個字：對不起。

她就能柔和地對待他。

周圍一片寂靜，這個點吃飯的人不多，沒有路人的關注，說話也無需忌憚，全憑真心。

偏偏，程嘉定最缺這東西。

他看起來一如往日那般慵懶恣意，長眸瞇起，微微笑了笑。

窗外玻璃照進來的光在他挺直的鼻梁投下淡淡陰影，讓他目光雖然徑直朝她而來，卻分辨不出是多情還是寡薄，輕飄飄地問道，“你知道的吧？我沒泡你。”

外面陽光明媚，云淺眼中卻黯淡，內心盡是無助與失落。她知道，她當然知道。

程嘉定對她根本沒到玩弄的程度，因為她從未以女人的身份走進他視野。他們只不過是基于家人關系好才能多一點點交集，是泛泛之交。

何談期待與原諒。

“知道。”

像是晴朗天氣突降暴風雨，猛地將云淺的心淹沒，一片凄涼，自嘲地重復：“沒有誤會什么。”

她的反應很平靜，程嘉定看著她，驟然換上另一種情態，比之前還要放松，兩條長腿閑適地往下伸著，渾身透著股懶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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