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句句聽得程嘉定發(fā)笑：“你現(xiàn)在說話好像她是你什么仇人。”

姜怡不服地嘁了一聲，酸道，“你當(dāng)然維護(hù)她了，在你心里，她比我重要多了。”

見她還是抵觸，程嘉定正了正神色，慢條斯理地開口：“你和她比什么，她是個病人。我都照顧她，你以后也得收斂點刁蠻性子。”

后面他們再說什么，云淺已經(jīng)聽不進(jìn)去，滿腦子都是程嘉定那句話，在她耳邊循環(huán)回響。

她有病。

什么病？

所以他對她的好，都是因為她的“病”？

霎時間，滿心想見他的歡喜被失落和痛苦替代，云淺轉(zhuǎn)身往外走，不知不覺地回到了云翼在的病房。

他年紀(jì)小，但察言觀色很通透，見云淺表情不對勁，關(guān)心道，“姐姐你怎么了？”

云淺恍惚地?fù)u搖頭。

云翼就問：“你要接的人呢？不來了嗎？”

聞言，云淺愣愣地抬眼，看著小孩子真摯的目光，點點頭，毫無感情地低喃：“不來了，不來了。”

姐姐雙眼無神，明顯心不在焉，云翼心里想，她大概是在這陪他有些累了。

隨即，他主動提起：“姐姐你回家休息吧，我讓我媽過來照顧我。”

云淺確實沒心情在這里照顧孩子，像是被抽走了靈魂，點頭時都沒意識，拿著包起身，就要往外走，連囑咐他的話都忘記說了。

看著她反常的狀態(tài)，云翼覺得有點怪，但又不知道從哪關(guān)心。正擔(dān)憂地看著，就聽到姐姐手里的手機(jī)響起鈴聲。

云淺低頭看，是程嘉定。

她又抬頭看了眼時間，距離他所說的十分鐘，確實只快不慢。原來他是這么有執(zhí)行力的，劃分了與她和與朋友相處的時間。

鈴聲一遍一遍響著，云淺沒動，也沒接。等她在恍惚中回神，想把電話掛斷時，來電倏地停止。

病房瞬間恢復(fù)靜寂，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云淺看著屏幕上暗掉的備注名字，猝不及防地涌上一陣鼻酸，隨之眼眶變熱，濕意濃郁聚起，攢出碩大的淚珠，砸在臉上。

她什么都沒說，離開病房。

見了風(fēng)，又迅速抬手把淚痕拭去。

明明是她沒接程嘉定的電話，但她心里又有一種不爭氣的期待，希望他能再聯(lián)系她，給她解釋，剛剛和姜怡說的話都是假的，他對她從始至終都是真心的。

可惜，一切都是她精神脆弱的期待。

手機(jī)靜悄悄的，像是沒電，也像壞掉。其實都不是，出問題的是他們的感情。

云淺深吸一口氣，步伐沉重，好不容易走到電梯門口，抬手去按鍵子，發(fā)現(xiàn)繃直的指尖顫顫巍巍的，使不上力。

從內(nèi)心深處蔓延開頹感，傷了氣，渾身冰涼，好像四肢都不聽她的使喚。

看著電梯數(shù)字從上往下降落，云淺徹底如同行尸走肉，一動不動，棕色眼珠轉(zhuǎn)動緩慢，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被從身后趕來的男人握住手腕。

電梯門打開，云淺已經(jīng)被程嘉定拉到旁邊，站在走廊窗口，氣場對立。

他眉心蹙著，“怎么不接電話？”

云淺沒答，冷淡地抽出被他握著的手，直接插進(jìn)棉襖口袋，聲線平平：“不想接。”

聞言，程嘉定下意識看了眼不遠(yuǎn)處的病房，都在一個樓層，撞見也不奇怪。

他坦蕩地講：“姜怡的腿骨折了，我人都過來了，肯定要去看看。而且我想著，先去看她，今天其他時間都能陪你。”

云淺臉上一點反應(yīng)沒有，平靜得讓人心生不安。程嘉定心口像是被尖銳物品刺了下，泛起后知后覺的不適，又很快消失，讓他來不及捕捉這感覺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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