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淺依舊沒有關窗。

看著外面的雪花飛舞。

她在四樓，不知是否錯覺，好像聽到雪中嘎吱嘎吱的腳步聲，給這冷寂的雪景增添不少生氣。

踮腳往下看，果然看到一道黑色身影。

那人身量很高，肩膀寬拓挺直，只在雪中站了一會兒，就落得滿頭白雪。有風出來，他身上的雪粒被簌簌飄走，但很快又落下新的，凝著空氣中更寒涼的水分，在頭上結了銀霜。

冷風卷著雪花撲到他臉上，他依舊像下定了決心，扎在這北方低溫的風雪中，巍然不動。

云淺覺得他好傻。

等人也可以先到酒店大廳里面。

唐元洗完澡出來，突然感覺房間里好冷，往里走幾步，就看到云淺背身站在窗口，面前開了好大一道縫隙，寒風呼呼地往里吹。

不是輕生那種試探，而像對什么事物好奇，一直彎腰往下看。

她走到窗邊，目光跟過去。

就聽云淺說：“他在這站了好久，身上的雪都落了記不清幾層。”

聞言，唐元瞇眼細看，隨之雙眸瞠大，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連忙拉住旁邊云淺的手，“你看他像不像是那誰……”

云淺眼皮倏地顫了下，然后是心臟，像在與她宣戰，狂亂激烈地跳動。

她還來不及關窗，一陣風吹來，拂落程嘉定眼前的幾瓣雪花，讓他長眸斂起，注意到從上落下的熾熱目光。

外面明明風雪寒霜，眼神的對撞卻能迸濺出滾燙火花，嚇得云淺嘭的一聲關窗，心虛地蹲下身。

唐元也明白了，跟著躲起來，小聲問：“他來干什么？”

云淺答不上來，“我得去洗把臉。”

就迅速跑進浴室，緊緊關上了門。

對著鏡子，她看到自己夜里哭得通紅的眼皮，現在有點腫，讓人很難堪。她不想讓程嘉定覺得，她沒了他有多痛苦。

她捧起冷水沖了沖臉，眼皮的腫脹好很多，但還是可以看出一些哭過的痕跡，不算體面。

在行李箱里翻找著近視眼鏡，客房電話就響鈴，嚇得云淺一屁股坐在地上。

唐元一直在旁邊，得到云淺的授意，才接聽按了免提。

前臺工作人員說：“女士您好，樓下有位叫程嘉定的先生說是您的朋友，您看……”

“不認識。”

云淺示意唐元掛斷。

通話到此結束，房間一片死寂。

唐元安靜地坐在自己床上，沒有貿然出聲，這種特殊時刻，她怕自己的態度影響云淺的判斷。

云淺也半天沒說話，她擔心程嘉定會糾纏不休，還好，客房電話沒有再響。

外面的雪一時半會兒沒有停下的意思，兩人默契地選擇先吃點零食，等雪停了再出去覓食。

也是擔心現在出去會和程嘉定碰上。

雪停時已經逼近晚上十二點，路上積雪累高，寒氣彌漫。云淺和唐元隨便套了件棉襖，下樓吃飯。

怕云淺心情受影響，唐元一直找著玩笑，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最開始，云淺還會低聲笑笑，只是走到大廳，臉上的表情就凝固。

程嘉定坐在休息區的椅子上，脊背挺直，姿態冷立，好像不會累似的，目光晦暗不明地落在她臉上。

云淺呼吸一窒。

唐元也看到了程嘉定，握著云淺的手收緊，有點尷尬：“怎么辦？”

誰能猜到他這么能堅持！

這問題沒有難住云淺，她拉著唐元繼續往前走，與他好似陌生人，視線從未偏移半分。

程嘉定站起身，步子大，輕而易舉就擋在面前攔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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