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才大一，他若是走，三四年都回不來。

但故事走到終點就該畫上句號，哪怕不完美，也要有個結局。這個想法在云淺心中產生，漸漸落地，讓她明白，走到現在這步，或許就是她和程嘉定的落幕。

當晚，京市下了一場史上少見的大雪，氣象局發出警報，學校停課。

大家都被困在寢室，有的睡覺，有的坐在窗口發呆，期盼這雪快點停下。云淺就是后者，她以前很喜歡雪，但現在覺得事極必反，很有壓力。

學校里堆積的雪已經能沒到成年人的大腿根，哪怕食堂照常營業，學生也沒有冒著極寒溫度和滑倒的風險出去買飯，都悶在寢室樓買自動售賣機里的泡面。

云淺和唐元去晚了，就連平時沒人待見的難吃薯片也被清空，貨架上空無一物，很多人失望而歸。

“我有水果，要不要吃？”

唐元把自己的零食筐拽出來，只剩幾顆梨子和丑橘，勉強能墊兩口。

云淺從昨天中午開始，一直沒吃飯，現在胃里擰著勁兒的不舒服，雖然餓，但并不想吃冰涼的水果，搖了搖頭，“你吃吧，我還不餓。”

下一秒，唐元下床去洗水果，另外兩位不打交道的舍友一直在睡覺，寢室靜悄悄的。

所以手機振動的時候非常明顯。

云淺低頭看，是一串熟悉到讓她瞬間心慌的號碼。

或許是知道他要走了，或許今天天氣太糟糕，她眼珠停轉兩秒，接聽了這通來意不明的電話。她不說話，等他開口。

“我在你宿舍門口，你下來�！�

程嘉定本就低沉的嗓音，在此刻仿佛被極端天氣里的涼意裹挾，絲絲縷縷地灌入她耳中，讓她渾身止不住地打了個寒顫。

云淺心臟止不住地收縮，生出一種反抗力量，“不去，你走吧�！�

寢室安靜，她說話也不方便大聲。偏偏，程嘉定低平的聲線像震響的鼓聲，咚咚沉重地擊在她心口，很有耐心：“我給你帶了飯，還熱著，你和你朋友一起吃�！�

聞言，云淺心中豎起的寒刺霎時塌軟，從椅子上起身，踮腳往樓下望。

天地間被白雪籠罩，大片的雪花飛旋而下，無聲無息地落在那道頎長高大的身影上，染得他滿頭的白，好似與旁邊建筑的紅磚一樣，渾身結了銀霜。

“餓著你又要胃疼�！�

許久不見她應答，程嘉定沉聲開口。

云淺眼睫一眨，感覺有片雪飄進窗口，落在她眼睛里，許久都不融化。

云淺輕輕推開寢室門，下樓。

外面雪大，同學們都在寢室窩著，沒人出去，就連往日最熱鬧的宿舍門口，此時只有一串單向的腳印。站在盡頭風雪中的，是來給她送飯的程嘉定。

她其實一直沒懂，他什么意思。

難道真的只是一個對前任好的男人嗎？

遠遠凝望，帶著雪氣的冷風吹來，激得云淺猛地回神，倒吸了一口室外蕭瑟的涼氣，加快腳步。

“小心點。”

程嘉定提醒她注意腳下。

云淺已經走下臺階，到他面前，自然而然地看到他手里提著的兩包裝袋的餐食，還有細致切好的兩盒水果。

這很不像他能做出來的事，也不像他能對她做出來的事。

“干嘛給我送飯？”

她都沒敢抬頭。

就聽程嘉定沉穩的聲線：“路不好走，你要是有事，可以給我打電話，我去辦�！�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抬手拉住她手腕，把拎了一路已經把手指勒得快不過血的袋子都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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