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徠
松茂入了欞山沒幾日便被木景辭從弟子房接到了景岸居住。而景岸只有兩間臥房,松茂要住,那何青必然被木景辭無情趕走。……
“這是我的地盤啊木景辭!”何青如此氣急敗壞道。
松茂一開始還有些不安,畢竟聽起來自己似乎搶占了幫主的地盤,小小年紀的松茂那段時間見了何青就打哆嗦,但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依舊是看誰都一副“靠近我必死”的表情,卻好幾次都把何青逗笑。
“這家伙不會是個面癱吧?”何青如此吐槽道。
松茂漸漸長成少年模樣,曾經只到木景辭胸口,而五年過去,如今已快與師父齊平。
“師尊,家主說徠哥哥在欞殿等您。”松茂站在木景辭的房門前,規規矩矩行了一禮。木景辭的床上桌上甚至地板上都堆滿了各種異獸的畫像以及詳細的介紹,甚至連房門都懶得動身關上,時不時有輕風吹進屋里,還會卷起幾張泛黃的書頁。
然而松茂站在大開的房門前,卻不曾抬頭貿然張望木景辭的房間。
“等會兒……你先進來同我一起把這些卷宗收了……”木景辭就坐在地板上,斜靠著木床,起身揉了揉酸痛的后腰。
“師尊又熬夜看書了?”松茂臉上罕見的有了不悅的神情,總算抬起頭注視著木景辭。
木景辭卻嬉皮笑臉沒個正形,兩步蹦跶到松茂身邊:“熬夜倒是沒有,不過是起的早睡的晚罷了。”
“師尊,哪有您這般不注意身體的長老,人家長樂長老每天都是這欞山睡的最早起的最晚的,家主說他這樣能多活二十年呢!”松茂皺了皺眉頭,俯身收拾滿地的狼藉。
“怎么不說那苦清長老上個月三天三夜沒合眼呢?”木景辭依舊笑嘻嘻的靠在門框上,絲毫看不出有跟著一起收拾屋子的打算。
“師尊……”
“木—景—辭—”何青震耳欲聾的聲音突然在景岸上空響起,景岸二人皆是一愣,接著就聽木景辭小聲罵著何青:“催什么催,用擴音咒這么沒誠意還妄想我加快速度……”
“師尊快走吧,幫主該等急了。”回頭一看,屋子已經看不出原先的慘狀。
想不到松茂收拾東西倒挺快的……木景辭看著松茂一臉的冷淡不禁有了想法。
“都用了擴音咒了怎么還沒來,該不會沒聽見吧?”又清了清嗓準備再使一次擴音咒的何青被一旁的樂正徠按住了肩膀。看著一只手還堵著耳朵的樂正徠,何青嘴角一抽,閉上了嘴。
“找我何事?”木景辭慢慢悠悠地走到二人面前,臉上還有藏不住的疲倦。
“徠哥哥,何家主。”松茂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玩世不恭的師尊和清冷厭世的徒弟,總能激起波瀾呢。”樂正徠站的筆直,與何青木景辭差不多的年紀,看起來卻穩重得多。或許是一身紅衣所致,明明是溫和的長相卻讓人感到幾分壓迫。
“不就是當年收徒的時候被議論了很長一段時間嘛,我被議論的還少嗎?”木景辭打了個哈欠,聳聳肩表示無所謂。
“前幾日松茂下山替你買酒,又是一陣好不熱鬧的議論呢。”
“阿徠,你可是又打聽到什么了?”木景辭忽的上前,險些撞上樂正徠的鼻尖。
“……山下的百姓說松茂越長越好看,被你撿了個大便宜。”樂正徠毫不客氣地推開一臉黑線的木景辭,開始在身上翻找。
“明明我也很好看……”木景辭翻了個白眼直瞪向松茂。
“這次來的及,只帶了份薄禮給松茂作禮物,今晚的生辰宴我怕是來不了了。”樂正徠從袖袋里掏出一只銀色的長笛,輕輕放在松茂手中。
松茂盯著長笛好一會兒,才緩緩問道:“這是用來敲人的武器嗎?”
一本正經的問出這個問題,引得何青木景辭大笑,只有樂正徠嘴角抽搐。
“這是銀笛……”
“為何銀笛上要裝飾尖刺?”松茂更加不解。
“……用來敲人!”氣憤的樂正徠在松茂腦袋上狠狠敲了一下,敲得松茂身體一歪。
“誒,可不能欺負我徒弟。重弦門倒是大方啊,喚銀笛作薄禮,我看這銀笛也算得上是上等武器了吧。”木景辭揉了揉松茂的腦袋,把松茂護在了身后。
“今日之后你便十七歲了,該是下山降妖伏魔的年紀了,你這幅呆傻模樣下了山怕不是要挨欺負。”木景辭惡狠狠瞪著身后的松茂,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有誰敢欺負他啊,生人勿近都寫在臉上了。”
何青說的不錯,松茂的確不喜歡跟陌生人打交道,就連平日長樂長老與苦清長老的授課他也不曾參加,從來都是木景辭一個人在書房里教他讀書寫字,通古論今。木景辭骨子里是喜歡熱鬧的,但卻一點不影響松茂獨來獨往。
“師尊放心,徒兒定好好修煉不挨欺負。”松茂低了低頭,心中卻暗自想著前幾日與長樂長老的弟子交手,那弟子打到最后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號著再也不跟自己過招了……
……想必能欺負自己的人并不多。想到這點,松茂又自顧自滿意地點了點頭。
“那若是有人不敢與你當面對峙,在背后對你指指點點怎么辦?”
“他們既然連當面對峙都不敢,背后指指點點又能對我造成什么影響?”松茂只覺得旁人只要不到他面前來礙眼,背后那套當作看不見就是。
但他沒說,那一瞬間他居然想著,殺了便是。
“我天真的徒弟喲,影響可大了。”木景辭干笑兩聲,看向了何青不屑的眼神。
“你最沒資格說這話了。”何青淡淡道,“世人怎么說你的你最是清楚,也不知對你有何影響,依舊沒個正形。”
“哈哈哈哈何青說的對,木景辭,要是能對你有點影響就好了。”
何青與樂正徠一唱一和,木景辭倒也沒反駁,眼里卻涌上一層復雜的,說不清道不明的落寞。
“阿徠,今日來可不止為了松茂的生辰吧。”木景辭又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眼里的落寞早就一掃而空。
倒是樂正徠低了頭,有些憋氣:“看出來了,就帶我去你臥房吧。”
兩人離開,剩松茂與何青在殿中面面相覷,氣氛里彌漫上尷尬的意味。
“家主……師尊其實挺在意這城中百姓對他的評價的……”面對何青,松茂總是有些局促不安,不知為何,明明何家主待他不薄,他卻總是對何青的存在感到慌張。
“大家都看得出來啊……只是種暗示罷了。”何青仰著頭,半瞇著眼,懶洋洋看著殿外的藍天。
無妄之城的主要管轄點的確只有禁林、松河與欞山,但逐漸的,連接三地乃至整個余杭地區都成了無妄之城的管轄地。平民百姓數量龐大,人多口雜,何青沒辦法堵住每個人的嘴,只能盡量讓木景辭自己想開。
“哦……”松茂的一根筋顯然難以理解何青的話,閉口不談,空氣又陷入了沉寂。
而此時景岸也氣氛沉重。
“你要的東西我的確帶來了,但是你可想好了,這一步踏出去可就無法回頭了。”樂正徠臉色并不太好,還有幾分慍怒。
“你知道攔不住我的。”木景辭左手搭在樂正徠肩上,還是那副散漫模樣。
“松老家主對你的詛咒,可不是這東西能破解的。”樂正徠手上提著個紅繩,繩上竟是一只人手。可這東西似人手卻非人手,手心處生著五官,細長的眼睛滴溜溜轉著,一會兒盯著木景辭,一會兒盯著樂正徠。
“不用破解,用它來抵擋一下詛咒的影響罷了。”木景辭接過了這只扭動著五指的手,手指好似昆蟲的足一般并用著爬上了木景辭肩頭。
這東西其實是“海手”,生長在海里頭的妖怪之一,算是罕見,也少作惡,降妖之人也難見其貌。木景辭也是在典籍里得知這東西的妖力屬巫力,能與巫詛門的詛咒抗衡,才背著何青與樂正徠同謀,一同尋來了這一只海手。
海手在木景辭肩上嘴巴一張一合半天卻發不出聲音,好似生氣般發出呼嚕呼嚕的動靜。
“還好你不會說話,不然萬一你這小東西跟何青告密,他又得嘮叨我了。”木景辭提溜其憤憤不平的海手,笑得樂正徠背后一涼。
“哈哈!”海手的確長了張嘴卻不能說話,只能發出“哈哈”的聲音,好似大笑。
何青必然知道詛咒這回事,可木景辭不愿他擔心便從來不細說這事,但自從松茂十五歲后,他精神就一天不如一天,時間長了,何青多少會發現端倪。
“你也不怕我跟何青告密?”樂正徠冷笑一聲。
“怎么會呢,你也不希望何青總擔心別人忘記擔心自己吧?”木景辭哈哈一笑,又把海手放回了肩上。
他不愿與何青尋海手的另一原因就在這。若是向何青尋求幫助,何青定會不顧自己的安危,更何況他對這些邪獸最為排斥,肯定要傷到自己。
而樂正徠就有分寸多了。
木景辭逗弄著“哈哈”叫喚的海手,準備給何青看看他的新寵物。
“不如你就叫‘哈哈’吧。”
“哈!”海手在木景辭肩頭蹦跶著,似乎是同意了木景辭的想法。
樂正徠:……不是瞞著何青嗎,怎么又要給他炫耀寵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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