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請期
鐘小琪沒好氣的坐在床上。
“不是她叫我來的,我自己要來的,”常恬沉聲道。
鐘小琪不悅地說,“我勸過了,她不聽勸,也什么都不說,你來了你怎么看著辦吧。”
陳里盯著她,淡淡地說,“怎么,你想怎么做?”
常恬也盯著她,兩人面面相覷。
陳里長得真的很艷,但自打她休學回來后,臉上從沒有閃過一絲自信,連一個發自內心的,燦爛的笑容都不曾有過。
此刻臉上閃過的只有憂郁和不安,以及一夜未眠的憔悴。
她此刻的狀態仿佛一尊沙塑,不保護好的話,風一吹,就成一地散沙。
“你為什么退學?你不為自己未來想一想嗎?”
一陣沉默后,常恬說。
這會兒鐘小琪下了床,已經洗漱好了。
說了句,她去上班了,就推門走了。
陳里嗤笑了一聲,“我這種人有什么好談未來的?過一天算一天咯。”
語言間溢出不屑。
常恬抿了抿嘴,不知從哪里生出一種“恨其不爭”的感覺。
“你是哪種人?大家都是普通人,你難道就不是嗎?”
陳里聳了聳肩膀,透著點羨慕地說,“你也算普通嗎?你要是算普通人,那我豈不是平民窟的難民了?”
沒等常恬開口,她就道,“啊,對對,我本來就不如難民。”
常恬實在不理解她為什么這樣說。
她覺得陳里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兒。
“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問題,我們就解決問題,為,為什么要退學啊?”
陳里搖了搖頭,她不愿意把事情告訴任何人,這樣只會給別人招來麻煩。
“我能有什么麻煩,無非就是不想讀了,你說呢?”
這話鬼才會信呢!
常恬不滿道,“你為什么這樣,你大三馬上就要念完了啊喂!再不想讀,你也馬上就不用在努力修課程了,為什么要退學呢?”
陳里眼中閃過一絲哀傷。
她轉過了頭去,裝作不經意間地悄悄摸了兩下眼淚。
常恬又道,“你想想,你來了這個學校四年了,還剩一年,你就可以拿到畢業證,你可以拍畢業照,你,你可是有工作,可以自由,賺到了錢還可以出國旅游,到處玩,環游世界都可以,何必為了一些事情退學呢?我們,我們可以一起解決問題啊。”
緊接著,是好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這會兒還不到九點,宿舍里極為安靜,只傳進來外面馬路上的汽車聲。
這樣寂靜的環境是憂郁的,大燈沒開,緊靠著陳里書桌上的臺燈照明,周圍都是一片黑暗。
太安靜了。
怎么這么安靜。
仿佛畢業,宿舍人都走完了,仿佛她們從未來過。
這里就是一片廢墟,誰也沒來過,一直都不曾有過聲息,只是一片寂靜的廢墟。
常恬從沒感受過如此壓迫的氣氛和環境。
她連氣都不干大聲喘,憋得胸口悶得慌。
陳里埋頭沉默著,誰也不知道她現在在想什么,她為什么不肯說話,她為什么要說自己是難民,為什么大一要休學,為什么也要疏遠朋友,為什么要遭遇綁架,為什么總是要夜不歸宿,又為什么要退學?!
“常恬你知道嗎?”她突然說,“我非常的羨慕你。”
陳里突然說話,常恬被嚇了一跳,連忙說,“你羨慕我干什么?”
這話帶著點質問的語氣。
她一直覺得,自己雖然家里開公司是有錢一點,家里不鬧矛盾是幸福一點,能找到契合的另一半早點安定下來是幸運一點,但這不是一個正常人身上較為普遍的嗎?當然除了開公司這一點。
這些真沒什么好羨慕的!
羨慕她什么呀?!
陳里嗤笑了一聲,大吼道“羨慕你什么?你知道自己這二十多年的小半輩子過得有多幸運嗎?啊?”
常恬被嚇得說不出話來。
“幸運到,幸運到你現在還有功夫擺著一副很懂事很成熟的樣子來教育別人!你知道你說這些話有多可笑嗎?你以為你說的這些大道理誰不懂嗎?你以為你吃吃路邊攤,擠擠地鐵公交就是體驗生活嗎?你懂什么叫真正的生活嗎?”
陳里站了起來,她也跟著站了起來,接著越來越逼近她,直到背靠著緊閉著的宿舍門,幾乎和她鼻子對鼻子。
常恬第一次聽別人這么說她,把她說的這么不堪,一時間愣住了。
“我就問你,你有沒有被人霸凌過呢?你有沒有過被人扒過衣服來拍照呢?你有沒有被喂過垃圾,潑過飯菜呢?”
她頓了頓,手指抵到了常恬的大腿,摸了兩下,又抬起手掐著她的下巴,換一種挑逗的語氣,“你有沒有被強jian過呢?”
緊接著又換回了剛剛怒氣盛然的語氣。
“啊對,你有一次就快要被強jian過,是我,是我他媽犯jian救了你!”
陳里掐著常恬下巴的手越來越緊,“我再問你,你有沒有被強jian后被強硬包yang呢?”
“你有沒有被控制過人身自由?”
“你有沒有被你媽勸過,跟了他挺好的,尊嚴自由都不是事兒?”
常恬聽的腦子混亂不堪,她本以為陳里在嚇唬她,可后面聽起來······
像是真的!她經歷過的!
她呆的一愣一愣的,這些電視劇里才會發生的事兒,在自己身邊發生了?
陳里瘋一般的雙手捧著常恬的頭搖了兩下,又怒吼道。
“這就對了,你,沒有,你總來沒有!你憑什么來教育我?啊?你算個什么東西?富家小姐······”
“你說話呀!”
“你是不是以為你自己生活在生活光鮮亮麗的陽光下,這社會就非常光亮,所有人都和你一樣?!所有人都像你一樣被圣光籠罩,是天空中的眾星捧月?是最亮的星星,是父母疼愛,男朋友寵著的小公主?我告訴你!你覺得再平常不過的生活,再簡單不過的一天都是別人做夢都不配夢到的!你站在光亮里,你看不到黑暗,所以就有資格來批判別人,來裝圣母?是不是還要我給你建個教堂來給你供著呀?你啞巴了嗎?”
說完她眼睛突然空蕩了起來,放開了掐著常恬的手。
推了推常恬,打開門跑了出去。
常恬又靠到了門上,把門靠來關上。
整個人一時失力,軟了下來,蹲在了門后。
臺燈昏暗的光照不到這里,一時間她置身在黑暗中。
她腦子里一片混亂。
她剛剛聽陳里在說什么······那些都是些什么事兒?
她一輩子想都不敢想的事兒。
被霸凌,被強jian,被強行包yang?
那她被綁架也和這個有關嗎?難怪她一直不肯說。
陳里真的,不一樣······
常恬突然頭疼起來,她腦震蕩一直沒好,是后遺癥,突然被刺激,頭疼難止。
她蹲在門后,抱著腦袋,不敢相信地回憶著陳里說的話。
這一天的經歷,恍惚做夢一般。
她沖動的訂半夜的飛機票,沖動的跑回學校,結果她圖什么,,能幫到陳里嗎
她錯了,她幫不了陳里,陳里更不需要她這個站在光亮中的瞎子幫,她能幫得了人家什么呀?她連自己的生活都不能搞清楚,憑什么覺得自己幫得了別人。
自以為是的像個圣母去說道理。
圣母biao!
多管閑事是biao子!
她就這么一直蹲著,頭越發的疼。
下巴上是陳里用指甲掐出的血印子,時不時往外滲著鮮血,她卻感覺不到疼,頭疼和心里受到的刺激已經掩蓋住了這小小的皮外傷。
過了兩個小時,常恬才反應過來,不再發呆。
她想忍著頭疼,在宿舍柜子里拿出幾顆藥吃了,之前好的差不多了,回萬州的時候就沒帶走。
沒一會兒,止痛藥起了效果,頭沒那么疼了。
她整個人都是空洞的,心不在焉的下樓。
她也不知道下樓去做什么。
常恬在這熟悉的校園里徘徊,不知去向。
這時一個電話打醒了她。
江衍緒打了電話過來,“喂,,,,喂?”
常恬立馬反應過來,“阿衍?怎么了嗎?”
江衍緒察覺出她的異常,“你怎么了?”
她強裝鎮定,“沒怎么呀,有問題嗎?”
江衍緒半信半疑的,但覺得她出不了什么事兒,就沒多說什么,轉變了話題,“我看好房子了,一大早就在準備,要我去接你過來看看房子嗎?”
常恬不想又被問起,就撒了謊,“不用了,你看行就行,明天你來接我過去就行,我今天沒空。”
開始上班之后兩人沒空見面的日子并不少,再加上隔著電話,江衍緒也看不出她的神色,更捕捉不到聲音的不一樣,就信了,“好,你收拾好,我明天這邊準備好了就過去接你。”
常恬干笑了兩聲,“好的,mua。”
她訂了回萬州的機票,白天的航班不好訂,又買了晚上十一點的。
常恬這會兒太累了,奔波了一晚上······
她出了校門,在離學校最近的酒店開了間房,痛痛快快的睡一覺吧,說不定睡一覺就沒那么難受了,于是乎,她強行逼著自己睡覺。
可是剛睡過去,還沒睡沉,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
“我不太確定愛最好的方式是動詞或名詞,很想告訴你最□□的感情,卻又忘詞······有一種踏實是你口中喊我名字······”
常恬一手把床邊的手機覆到地上,“你媽的,唱歌沒玩了,昨晚也是老娘睡著的時候給吵醒,結果現在又來,你他媽的。”
躺平了一會兒,她還是站起來回撥了對方已經掛掉的電話。
是顧梅梅打來的。
平時也不聯系,現在打過來,想也知道是為了誰的事。
“喂,梅梅,干嘛。”
顧梅梅聽出來她現在非常不耐煩,但還是問了,“陳里是不是······”
她被常恬打斷了,“是是是,她要退學了,不關咱們的事兒,別問了。”
顧梅梅剛剛接到了陳里的電話,其實想問的是,陳里是不是對她發脾氣了,問問她現在怎么樣。
剛想繼續開口,對面卻已經掛了電話。
常恬掛掉以后立馬更換了來電鈴聲,深怕再這樣下去,她得粉轉黑。
她現在怎么也睡不著了,她煩躁的拍了拍太陽穴,怒吼了一句,“怎么哪里都是她啊······”像是在發泄一樣。
是啊,哪哪都是她。
陳里都快成她生活中必須有的一部分了嗎?槽,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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