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面圣回話

超乎絕大部分人意料之外的，向挽清不知竟干了什么，以一種相對和平的方式馴服了踏水。

但是震驚之余，場面上則陷入了一陣略微詭異的尷尬之中，尤其是參賽的其他選手，踏水的分值高達二百，而除它之外最高也不過一匹五十的蒙古汗血寶馬，其中巨大的分值差距，從某一種方面來說，基本上這一科的冠軍從此刻開始就已經確定。

向挽清向葉珃行禮之后，翻身下馬，朝著不遠處的向挽寧一步步走去：“妹妹要繼續加油啊，看看能不能夠得上第二？”

擦肩而過的瞬間，向挽清腳步不停，卻沖著向挽寧微微偏頭一笑，她今日烏發高束成馬尾，這樣笑的時候，竟莫名生出幾分平日里在她身上罕見的嬌俏來。

向挽寧猛地轉身，死死盯著向挽清的背影，卻只能看到高公公一路小跑著到她身邊，小意說了什么，從旁人艷羨的神色中，不難猜測大致的意思。

向挽清并不意外葉珃此刻要召見她，于是拍了拍踏水的馬背：“乖乖在這等我，很快回來。”

踏水低低嘶鳴一聲。

向挽清又讓向錦易看好踏水，莫要讓旁人近身，這才示意高公公在前帶路。

參賽者眼中具是欣羨，但很快又化作堅定，雖然沒了第一的機會，可還有其他名次需要他們全力爭奪。

他們之間大多人都是從小苦練此術，就是為了在此刻全力以赴，以得到貴人賞識。

只不過在這樣一群人之中，向挽寧的存在就顯得格外突兀，比起出身家世，她是其中之最，又是女子，參加此賽本就是為了打向挽清和葉紀棠的臉，可誰知比試才一開始，被打臉的人竟成了自己。

若是繼續留下，向挽清已經遙遙領先，她卻仍需要一步步追趕，豈不是承認了自己不如她。

可若是現在離開，一旦被有心人利用，說她視家國榮譽為玩笑，難免惹得葉珃不滿。

她一時間留不得走不得，竟到了進退兩難的地步。

只不過她這些煎熬的想法，顯然不在向挽清的考慮范圍內，她到了宮墻之上，唐禗就朝著她擠眉弄眼，臉上滿是興奮的神色，就像贏了比賽的事她們北漢人一般。

向挽清忍不住差點失笑，強自隱忍才維持了一副端莊的模樣。

至于葉珃早就一臉和善的笑著等她，甚至還揮揮手，就免了她行禮。

“你今日表現出眾，替朕與南朝都狠狠漲了臉，也是大功臣，不必多禮。”

向挽清：“陛下謬贊。全靠陛下龍威，才震得那鐵血馬不敢反抗。”

“哈哈哈哈。”葉珃自然知道向挽清是在討好他，也不會蠢到真的相信是所謂龍威才真的馴服了一匹鐵血馬，只不過向挽清這極為明顯的謙遜與恭敬的態度，還是讓他極為舒服，“行了，朕知道此事還是你居功首位。萬國朝會關乎重大，如今你奪下御字科魁首，可有什么賞賜想要的，盡數說出來，朕一定都盡量滿足你。”

周圍大臣聞言，都忍不住面露羨慕之色，唯獨向挽清微微低頭，遮住眼中那一抹不屑。

不愧是帝王之貴，即便是在這種情形之下，也不會說的太滿，“盡量”二字聽著不錯，實則卻是為自己留了退路。不過……她如今唯一所求，就是把葉珃拽下帝位，再誅了葉青臨與向挽寧。

不知若是把這些說給葉珃聽，他知道以這般恭敬有禮的姿態站在他面前的自己，其實有著這種大逆不道的念頭，將會有什么精彩的反應。

向挽清這樣想著，面色卻愈發恭敬：“父親一直教導我們，為陛下盡忠是臣民之本分，如今挽清不過是盡了本分，不敢奢求任何賞賜。”

葉珃目光一閃：“左司馬當真是這么說的？”

向挽清：“回陛下，父親從臣女小的時候開始，就南征北戰，戰場廝殺，很少陪在臣女身邊。但是臣女從來不曾埋怨父親，因為臣女知道，父親是在保衛南朝，保衛陛下的國土，臣女也一直將他視為榜樣。”

“父親在府上的時候，會給臣女講各代名將保家衛國的故事，臣女從小就心向往之，只可惜身為女兒身，臣女一直未能如愿。今日雖不曾上陣殺敵，但也算是從另一個方面保衛了南朝，若是父親知道今日之事，想來也會替他女兒高興。”

葉珃有些動容：“果真是虎父無犬女，左司馬有你這個女兒，是他之幸，也是南朝之幸。”

“臣女擔不起如此稱贊，惶恐至極。”

葉珃：“你們左司馬府數代忠烈，為南朝做出的功績，朕都記在心里。”

他此話一出，所有人心中具是一驚，之前葉珃被捕入獄，所有人還以為左司馬府從此以后就會一蹶不振，誰知后來葉珃無罪釋放，其子成了禁衛軍副統領，其女又許給了晉謙王。

如今陛下又說出此話，難不成……

一時間，所有人望向向挽清的目光中又多了一些不一樣的感覺。

葉青臨更是恨恨咬牙，卻又不敢在此刻去掃葉珃的興致。葉珃又問了幾句話，關懷了幾句左司馬府如今的近況，盡顯了天子仁厚，這才揮揮手，示意向挽清先下去歇息。

唐禗雖然有許多話想說，但也明白此地人多眼雜，自己與向挽清畢竟不是一朝之人，所以也只能先行忍下。

直到看著向挽清下了宮墻，又上了向府的馬車，曲亦宸這才開口：“閣主，清樂縣主回府了，我們也回去吧。”

“嗯。”葉紀棠淡淡的應了一聲。

曲亦宸得了他的準許，才朝著宮墻之下某個隱秘的角落揮了揮手，一瞬間，圍著廣場的眾多百姓中也好，還是廣場邊的眾多高樓之上也罷，都有不少衣著普通卻眼含精光之人悄無聲息的退出了人流，從他們鼓鼓囊囊的衣衫之下，能隱隱看出弓弩的形狀。

若是有人能看到他們站的位置，就能發現在這樣的布置之下，不論是哪匹烈馬發狂，都會又無數弩箭瞬息破空而出，扎進它們的軀干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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