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Y
姜亦可用手機掃了他的二維碼。
他的頭像很簡單,是一片白霧茫茫中延伸出半截獨木橋,沒有其他顏色,也沒有別的東西,如他人一樣清冷。
他的昵稱更簡單,是一個字母“y”。
她忍不住問道:“為什么你的昵稱就一個y呢?”
白尹城頭也沒抬,吃了一口餛飩,淡淡道:“隨便打的。”
她心想:可真是隨便…………
就這樣,姜亦可稀里糊涂地加了他的微信。
吃完結(jié)賬的時候,果真是她付的錢。
白尹城就端端地站在門口,平視前方,手里握著傘。
老板娘許玉涓就站在收銀臺,她看了看門口那抹筆挺的背影,微笑著說:“亦可呀,你什么時候交的男朋友?這小伙子可真俊。”
姜亦可俏臉緋紅,尷尬道:“許姨,他不是我男朋友。”
“你放心,許姨沒別的意思,你這么漂亮一姑娘,是應(yīng)該談戀愛了。”
“他真不是…………”姜亦可竟然不知道該怎么解釋,這種問題多少有些尷尬,“我剛剛才加的他微信,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你別瞎想了。”
“好吧好吧,剛才看你們一起吃餛飩,還以為是在交往呢!”
姜亦可笑了笑,付了錢,轉(zhuǎn)身往門口走去。
“你怎么還沒走呀?”她問道。
“一起走吧,下這么大雨,你又沒帶傘。”他說著就撐開雨傘,罩過兩人頭頂。
她連忙擺手:“不用了,附近有公交車站,我可以自己回去。”
他看著她,眼神涼薄,深不見底。
正當(dāng)她轉(zhuǎn)身欲走的時候,被他一把拉住胳膊扯回來。
下一刻,她還沒回過神,他就把傘柄塞進(jìn)了她手里。
接著,他戴上黑色連帽衫的帽子,帽沿下是一雙陰郁的眼睛。
他一言不發(fā),不徐不疾地走進(jìn)雨里,淅淅瀝瀝的雨絲落在他身上,卻因黑色而看不見。
天知道這一刻姜亦可心里有多亂。
她顧不上什么矜持了,腦子一熱就跟了上去,濺起一地水花。
“喂!”她為他撐傘,目光所及是一雙涼薄的眸子,她說,“你不用管我,我真能自己回去。”
“我很好奇,你為什么每次都要拒絕坐我的車?”
姜亦可道出實情:“我怕你女朋友誤會,沒別的意思。”
他停下腳步,偏過頭看她,黑色的帽沿下是一雙如寒星般的眼睛,黑色,也襯得他的皮膚很白。
“我,沒女朋友。”他給了她一個斬釘截鐵而又意料之外的回答。
她眨了眨眼睛:“那上次那枚胸針是?”
提到“胸針”他的眼神就黯淡了下來。
“那是我媽留給我的。”他低聲說。
這短短的八個字,姜亦可捕捉到了兩個信息,一是他媽媽,而是“留給他”。
她沒有繼續(xù)追問,怕說錯話。
而且現(xiàn)在雨下這么大,總不能一直站在雨里說話吧?
最終,姜亦可還是上了他的車。
一路上,白尹城就像座冰雕一樣,沉默,沉默,沉默……
氣氛莫名有些尷尬……
她覺得有必要說點什么來緩解尷尬:“白經(jīng)理,你一個人來這么偏遠(yuǎn)的地方做什么?”
“給朋友送點東西。”
“哦,我還以為你出差呢!”她笑著說。
他淡淡道:“業(yè)務(wù)沒那么廣泛。”
“我覺得你真厲害,年紀(jì)輕輕的就是五星級酒店的總經(jīng)理,我那些朋友也是…………唉!也就只有我混得平平無奇了。”
“你才二十歲,正是讀書的年紀(jì),不用擔(dān)心這些。”
他隨意的一句話,卻讓她心生疑惑:“你怎么知道我二十歲了?”
他頓了頓:“猜的。”
姜亦可便沒有放在心上,繼續(xù)說:“再過兩個月我就二十一了,唉!歲月是把殺豬刀。”
“你很看重年齡嗎?”
“當(dāng)然了,有哪個女孩子不看重年齡呀?”她偏過頭,理所當(dāng)然地問道,“尤其是像我這種一事無成,還沒有…………”
后面的“男朋友”三個字被她生生咽了回去,好在嘴沒有那么快,不然可尷尬死…………
白尹城的腦海里卻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凌晴的模樣,當(dāng)初鬧分手,她也是口口聲聲說付出了三年青春。
他是怎么回答的?
你付出的所有都是你的一廂情愿,我沒有要求你付出,換句話說,難道你付出了,我就必須愛你嗎?
愛?
他白尹城“女人”這一劫歷得夠慘,這輩子只談錢,下輩子談戀愛!
這時,姜亦可突然來了一句:“白經(jīng)理,我之前一直以為你有女朋友,真是不好意思。”
他一聲不吭,又讓氣氛變得尷尬起來…………
之前姜亦可奉為圭臬的一句話就是:長得好看的男人如果沒有女朋友,一般都渣;長得好看又有錢的男人如果沒有女朋友,要么不行要么渣。
那白尹城屬于哪一種呢?
姜亦可自認(rèn)能說會道,性格直爽,沒成想遇到了他這座冰山,任她說什么都冷場,能回一個字的絕不回兩個字,臉上寫著“生人勿近”。
只要他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姜亦可。
“你家住哪里?”他問。
“我住霖錦小區(qū),但是你直接把我送去寵物醫(yī)院吧,到上班時間了。”
他沒有說話。
“對了,白經(jīng)理,你的那只金毛犬下周應(yīng)該打第二針疫苗,別忘了。”
“嗯。”
“我見過很多金毛犬,但你的那一只是養(yǎng)得最好的,體型健碩,毛發(fā)柔順,連性格都很溫馴。”
“謝謝。”
“它叫什么名字呀?”
白尹城寒星般的眸子閃爍了一下,淡淡道:“戚見。”
說實話,她乍一聽覺得這個名字怪怪的,但又說不出哪里奇怪。
“我也養(yǎng)了一只寵物狗,一只拉布拉多,叫西西,是我爸的朋友送給他的,他懶得養(yǎng),就給我了。”
聽到她提那個人,白尹城眼里就蒙上了寒冰,手把方向盤捏得死死的。
她以為是哪句話不對,小心地問:“你怎么了?”
“沒怎么。”
他這樣說,姜亦可就無話可說了…………
“你上次說,五年前見過我,是真的嗎?”他竟然破天荒地主動問她。
姜亦可沒有想到他會突然提起這個,一時沒有組織好語言:“啊……是真的,但是你可能不記得了吧。就在高鐵上,你幫我放行李箱來著。”
“記不清了。”
姜亦可笑了笑,臉頰兩邊露出了甜甜的小酒窩:“本來就是一面之緣,你不記得很正常。”
對于這段模糊的記憶,白尹城有些記得,有些記不得了。
不是因為上了年紀(jì),而是這些年鬧心的事太多,無心他顧。
僅僅有過一面之緣的人他不會放在心上。
能讓他放在心上的也寥寥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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