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方寸之局（1）
老奶奶瞇著眼睛看她，用蒼老的聲音含糊不清地回答道：“三十二塊錢…………”
年輕女孩拿起手機想要掃碼，找了一圈發現“□□可掃”，就問道：“不能微信支付嗎？”
老奶奶枯瘦的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用不來那個…………”
于是女孩從包里掏出三十塊錢現金，放到老奶奶腳邊：“我就只有三十塊錢現金，零頭就算了吧！你又收不了微信�！�
說著，女孩就心安理得地拿著玫瑰花走了，徒留行動不便的老奶奶彎腰把錢撿起來，渾濁的眼睛里埋藏著一絲無奈的情緒，像是已經習慣了。
白尹城目睹完全程，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仍是雙手插著兜，徑直從老奶奶面前走過去。
沒過多久，他又折回來，垂眸道：“一束玫瑰�！�
他的聲音淡到老奶奶根本聽不清：“你說什么？”
“我說我要一束玫瑰�！彼缓蒙晕⒓哟笠袅�。
“自己選吧，三十二塊錢一束�！�
他看都不看，隨意拿起一束就走，把錢塞進了老奶奶的手里。
他不喜歡玫瑰花，卻專門去atm取了錢來買了一束。
老奶奶眼睛不好，不知道手里攥著的是幾張百元大鈔。
…………
后來回到家里，他就把那一小束玫瑰扔在了沙發上，轉身倒了杯水喝，毛孩子戚見一嘴把花叼起來，興-奮地在他面前躥來躥去，像是收到禮物一樣開心。
見它這么喜歡，他就沒有說什么“不是給你買的”之類的話，喝完水就去給它準備晚飯了。
晚上他如約到酒吧陪趙倫喝酒。
酒吧依舊人海如潮，歌舞升平，耳邊環繞著駐唱歌手唱的靡靡之音，眼前盡是男男女女在勁歌熱舞，年輕的軀-體，腐朽的靈魂，紙醉金迷下的惡臭味足以腐蝕掉人一身的傲骨。
白尹城一進包廂，眾人就齊呼：“財神爺來了！”
一身酒氣的趙倫迎上來攀住他的肩，笑呵呵道：“阿城，你終于來了！過來坐�！�
白尹城幾乎是被他拽著坐下的，桌子上全是空酒瓶，酒氣嚴嚴實實地將他包圍。
“老規矩，來遲了先自罰三杯！”趙倫懟過來一只盛滿酒的杯子。
他接過來就喝，一句話都沒說，三杯酒下肚依舊面不改色。
“城哥真是好酒量！來，兄弟我敬你一杯！”坐在最末尾的一個男人上桿子獻殷勤。
他斜眼一瞟，遲遲沒有動作，淡漠道：“這位‘兄弟’看著挺眼生�！�
“他呀，是最近幾天才入的門兒，”趙倫解釋道，“別看他體格不怎么樣，以前得過散打亞軍呢！”
他緩慢地晃動著杯中酒，清冷的目光落到那個人身上，像在洞察一切，又像是隨意一瞥，最后淡淡道：“散打亞軍，怎么淪落至此了？”
男人賠笑：“城哥，再厲害的打手，沒有用武之地也是徒勞，你說是不？”
趙倫喝了一口酒，云淡風輕道：“他在黑市打拳，把人打殘了，然后來投奔我，就這么簡單。”
白尹城沒再說什么，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其實他之所以會多問這么幾句，無非是因為眼前這個人跟當年的季盛有幾分相似罷了。
后來又不問了，是因為不想深究，做那些徒勞的事。
說起來，季盛已經從他的世界里消失很久了。
酒過三巡，趙倫興致依舊高昂，其他人喝得醉醺醺的，為了找點樂子，他叫來了幾個還算標致的“陪酒女”，塞了一個最標致的給白尹城。
一時之間，包廂里除了酒精的味道，還夾雜著女人的香水味，陪酒女個個濃妝艷抹，袒胸露r，一雙長腿毫無遮擋地暴-露在男人們的眼皮底下，場面十分香艷。
“最標致”的那個伏在他肩上，撩了撩銀灰色的長發，傲人的曲線展露無遺，她端起一杯酒湊到他嘴邊，他不動聲色地推開她，跟她拉開一段距離，但是下一秒她就像牛皮糖一樣貼上來。
他眉心微蹙，無視她的殷勤與暗送秋波，自顧自地喝酒。
這一幕被趙倫盡數看在眼里，但是他沒有說什么。
后來有幾個人已經按耐不住，幾乎都要現場上演“人體大和諧”了，最后在趙倫的“規勸”下，接連先行離開，直奔酒店。
白尹城正想著怎么樣解決掉身邊這塊“牛皮糖”，手機屏幕就亮了，是姜亦可給他發的消息。
他拿起手機就往洗手間走。
“阿城，誰呀？”趙倫意味深長地問。
“不用你管。”他冷淡地說了一句，頭也不回地走了。
趙倫就笑笑，了然于心。
從開始到現在，白尹城的一切行為都被他盡收眼底。
姜亦可問他在不在，他回了一個問號。
姜亦可：真不好意思，這么晚了還打擾你［笑哭］［笑哭］
白尹城：我還沒睡，有事嗎？
姜亦可：是有個事想跟你商量…………
姜亦可：但是我說不出口［笑哭］
能讓她這個大大咧咧的人都“說不出口”的事，一定很耐人尋味。
白尹城：不會是找我借錢吧？
姜亦可：哎呀！不是不是［笑哭］
姜亦可：是那個…………我養了一只拉布拉多犬你知道吧？
白尹城：然后呢？
姜亦可：它這幾天也進入了期，我什么辦法都用了，但是它還是很難受，現在是無計可施了，才來找你的［皺眉］［皺眉］
白尹城盯著她發過來的文字，帶著一絲玩味，遲遲沒回消息。
姜亦可連忙澄清：我不是耍6氓��！你不要誤會，你也知道不好找，我雖然在寵物醫院工作，但找一只合適的狗子也不容易，還得跟狗主人溝通，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你最靠譜［流淚］
白尹城：你是大冒險輸了吧？
姜亦可：是真的！沒騙你，西西這段時間難受得很，脾氣也差，我實在沒辦法了。
白尹城：那你什么時候有時間？
看到他這條消息，姜亦可激動得差點從床上坐起來，立馬回復：明天是周末，我不上班。
白尹城：好吧，你自己過來還是我去接你？
姜亦可：不用麻煩你了，我自己過來。
白尹城：好。
姜亦可：太感謝你了［流淚］
白尹城：剛好遇上而已，還有別的事嗎？
姜亦可：沒有了，你該干嘛干嘛去吧。
白尹城：……
這個女孩子，總是能給他意想不到的“驚喜”。
就在他思考著應該怎樣布這場局的時候，她打開了一個缺口，讓他萌生了蓄謀已久的念頭。
見到她，俘獲她，得到她的心。
最后再親手摧毀。
就這么簡單。
他就是這樣一個鐵腕無情的人，永遠，都不會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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