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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看著云希纖瘦而孱弱的身體,容湛更覺火大,大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懾人的警告透著冰冷,“喬云希,你敢走出這扇門試試!”

        云希厭惡地狠狠甩開他,“別用你的臟手碰我。”她冷斥著他,絲毫不理會他的警告,繼續向門口走去。

        “喬云希……”容湛咬著牙,滿腹的火氣卻只能壓抑著,剛要攔她,想起她之前的反應,伸出的手生生頓住,又懊惱地垂下,接著大踏步地越過她,開門離開,門被重重地甩上。

        巨響震得云希僵在原地,她怔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回神,可一時之間,她竟然不知道是該走還是該留。

        正在這時,房門被輕輕地推開,云希眉頭微微一緊,當看到進來的人時,她下意識松了口氣。

        “云希小姐啊,你怎么鞋子也不穿,就這樣站在地上?快……快回床上躺著。”周嫂一臉的緊張,生怕有什么差池。

        “周嫂……”云希疑惑地看著她。

        “云希小姐,容先生有事出去了,讓我來照顧您。”周嫂邊說邊扶著她,向床邊走去。

        “不要跟我提他。”云希皺起眉頭,聽到他的名字,她就本能地排斥。

        “云希小姐,你們發生了什么我并不知道,但是你被容先生抱回來的時候,他真的很著急。你沒有醒來,他就一直陪坐在床邊,你水米未進,他也一口飯沒吃,他真的很擔心你。”周嫂語重心腸地說道。

        云希聽著微微一頓,她多少有些意外,雖然醒來的時候,的確第一眼就看到了容湛,但她沒有想到,他竟一直守在她的床邊。但是,她立刻又想到了父親,心里瞬間撕扯般地疼開,漠然說道:“別說了,我累了。”

        看到云希懨懨的樣子,周嫂識趣地噤了聲,扶著云希躺下,輕聲問道:“云希小姐,吃點東西吧,這么餓著怎么受得了?”

        云希只覺得心里堵處慌,鼻子酸酸的,總想哭。在眼淚落下之前,她趕忙轉身,聲音卻抑制不住地哽咽,“我不餓,想一個人呆會兒。”

        “云希小姐,這……”周嫂想說什么,可看著云希那微微抽動的脊背,到嘴邊的話又塞住了,最終,她嘆了口氣,無聲地離開。

        也許這個時候,她不需要吃東西,而是需要一點時間排解心中的壓抑,在這樣的情況下,哭出來,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父親被判了死刑,這對于毫無準備的云希來說可謂晴天霹靂,云希無論如何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再加上一系列紛亂的事情,讓壓抑了很久的云希再也承受不住,終于徹底地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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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到電話,容湛很快趕了回來。

        經醫生檢查,云希是因為著涼加上刺激和焦慮而引發了高燒,只要合理用藥,并好好調養,就不會有太礙。

        掛了水,又做了一些叮囑,才離開。

        容湛坐在床邊,凝視著昏睡中的云希,他的眉宇緊鎖,此情此景就像幾天前一樣,他也是坐在這個位置,看著剛剛從法庭回來,陷入昏迷中的她。只是,此刻的心情比那個時候更加復雜。

        這幾天,他吩咐周嫂好好照顧云希,一來,她不愿意見到他;二來,他在為喬沛的案子奔波。對于他來說,本來鋪好的路,走好的關系,卻在庭審的時候出了岔子,他怎么也想不通,喬沛怎么就被判了死刑,就算不是因為云希,他也要搞清楚這中間的來龍去脈。

        當聽說她病了,他立刻放下手頭所有的事情趕了回來,那心急如焚的心情就連他自己都感到意外。一向驕傲如斯的他,將理由歸結為對云希的歉疚,可當真的來到她的身邊,看到她虛弱的模樣時,有一種感覺開始在心里緩緩擴散,那種感覺就是心疼。

        看著云希吊完水,他替她拔了針頭,試試額頭,溫度卻絲毫沒有降下來。

        想到醫生臨走時的叮囑,容湛準備了溫水和酒精棉,交替為她擦起額頭、脖子、胳膊和腿,一遍遍地,不厭其煩。

        周嫂推門進來的時候,微愣了一下,才趕緊上前,“容先生,讓我來吧!”

        “噢,不用了,你去準備點粥,等她醒來,也好讓她吃點。”容湛沒有抬頭,繼續專注地為云希擦拭,隨口淡淡地吩咐。

        “是容先生。”

        云希是在兩天后退燒的,醒來時候,她愣了好一會兒神,猶記得自己好像置身于一個大火爐,渾身炙熱滾燙,就好像燒起來一樣,她想要掙扎卻找不到出口,直到一絲涼意膚觸她的皮膚,那股沁涼就仿佛沙漠中的一口泉眼,讓瀕臨干涸的她重燃起生的希望,她好想牢牢地抓住,可是卻怎么也抓不著。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經歷了什么,只是在醒來的那一瞬間,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個高大而挺拔的身影,似近在眼前觸手可及,可一晃卻又不見了蹤影,當她真正清醒的時候,卻看到周嫂站在床邊,正一臉憂慮而憐愛地看著她。

        “云希小姐,吃點東西吧,不管發生了什么事,總要保重身體。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周嫂端著白粥坐到她的身邊,言語實在卻字字透著真誠與關切,說得云希鼻子一酸,竟聽話地點了點頭。

        開始補充營養,身體的恢復也就快了起來,又過了兩天,云希蒼白的臉色漸漸有了血色,力氣也恢復了,唯獨不好的就是她的精神,總是顯得郁郁寡歡,并時不時地走神,而在這中間,她并沒有再見到容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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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讓云希意外的是,在距父親喬沛被判死刑后的一星期,別墅里來了一位客人。

        “孫律師?快請坐,我爸爸他……”云希顧不得客套,直奔主題。

        “喬小姐別擔心,我今天來,是受容先生委托,向你解釋當天的事情……”

        聽明來意,云希一下子站起來,“對不起,孫律師,關于那天的事情……我不想聽。”

        “喬小姐,先別忙著拒絕,請先看下這個……”孫律師從皮包里拿出一沓資料,遞給云希。

        云希猶豫了下,接過。

        當匆匆瀏覽過之后,驚詫地抬起頭,“孫律師,這是……”

        孫律師點點頭,“容先生果然很有遠見,庭審之前就讓我做好最好的打算,并制訂幾套應對措施。目前,我們正在想辦法,即使上訴不成,高院核準列刑也需要幾個月時間,容先生說……無論用什么辦法,都要救下喬沛先生。”

        云希心里一蕩,聽了孫律師的話,她說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酸酸的,澀澀的,一股別樣的情緒蔓延開來,她意識到,自己似乎真的錯怪了容湛。

        孫律師走后,云希竟有些坐立不安,無數次抬頭去看客廳里的擺鐘,她覺得今天的時間過得異常緩慢。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云希坐在餐桌前,面對著味美的飯菜卻毫無胃口,外面一有聲音,她就豎起耳朵,顯得頗為緊張。

        看到云希患得患失的樣子,周嫂納悶地問道:“云希小姐,菜不合胃口嗎?”

        “呃……不是……”云希趕緊搖頭,好一會兒又緩緩開口,“那個……容先生……回來吃飯嗎?”

        “……”最近這段時間,沒人敢提起容先生,就是怕刺激云希,沒想到她會主動問,周嫂愣了一下,但很快回答,“容先生最近很忙,幾天都沒有來別墅了,今天……也沒有來電話。”

        很顯然,若是他來這里,定然會讓肖毅提前通知周嫂準備晚飯,知道他不會來了,云希緊繃的心松馳了下來,可又莫名的多了一種說不清的惆悵。

        就這樣,她每天都在等待中度過,而容湛卻一直沒有出現。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什么,也不知道容湛若真是來了,她該說些什么。要道歉嗎?還是做些什么,其實她的心也是紛亂不已的。

        又過了大概一個星期,這天下午,她到廚房來倒水,見周嫂從超市回來,買了滿滿一大包的食材。

        “周嫂,你這是……”

        “早上容先生來了電話,說晚上會來吃飯,我得多準備幾個菜。”周嫂邊說邊忙碌起來。

        “……”云希突然就緊張了起來,她端著水杯走出去,心卻慌慌的。

        回到房間,本來想小睡一會兒,卻翻來覆去睡不著,思前想后,她掀起被子起床,換了身衣服向樓下走去。

        廚房里,周嫂正在忙著,云希走上前,“周嫂,我來吧!”

        “呃……云希小姐,你這是……”

        云希輕輕一笑,“今天的晚餐讓我來做吧!”

        周嫂愣了一下,但很快明白過來,忙點頭,“哎……好……好……”

        云希看了下料理臺上的食材,略略安排了一下,便動起手來。

        做飯對她來說并不是難事,母親早逝,家里有一老一小兩個男人,日常很多家務便很自然地落到了她的身上,她做的飯菜雖然不能跟大廚師相比,但味道總算過得去。

        容湛進門的時候就聞到了飯香的味道,只是目光下意識向餐廳看了一眼,便向樓上走去。

        經過云希房間的時候,他的腳步頓住,站在門口想去敲門,手抬起來卻突然僵住,就在落下的一瞬間,他失去了勇氣。

        雖然孫律師已經向她解釋過了,但他卻不敢保證,她一定會想明白。

        躊躇了半晌,他終于還是放棄了,轉身向自己房間走去。

        洗了個澡,換上一身舒適的家居服便下了樓。

        一進餐廳他就愣住了。

        云希正忙著將菜端到桌上,她的身型有些纖瘦,但臉色比病中的時候紅潤了很多,看著她專注的模樣,容湛立在門口,一時竟移不開目光。

        云希似乎感覺到了什么,抬起頭的瞬間,一眼便撞進容湛深邃的眸子里,那目光幽深莫測,仿佛有著一股引力,只消一下就能夠將她整個人都吸進去。她只覺得一陣心慌,急忙避開,可心跳卻不由地加速了。

        云希將最后一道菜放到桌上,垂著眼睛低聲道:“可以吃飯了。”

        “呵呵,容先生,今天的晚餐都是云希小姐一手準備的,看著真是色香俱全,味道一定很好。”看到二人有些尷尬,周嫂急忙解圍。

        容湛看了看云希,默默地走到餐桌邊坐了下來。

        云希猶豫了一下輕聲說道:“我隨便做了幾個小菜,也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容湛的目光淡淡一掃,“吃飯吧!”

        兩人面對面地坐著,云希趁著容湛夾菜的功夫偷偷地看了他一眼,猶豫著該怎樣開口。

        容湛倒是吃的很專注,雖然并沒有對菜的味道發表意見,不過倒是吃了不少。

        相比之下云希則顯得心事重重。

        眼看著容湛吃完,放下了筷子,云希一緊張,下意識地開口,“對……對不起……”

        說完的一剎那,她立刻垂下眼簾,只覺得不好意思面對容湛的目光,可她還是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他的目光投了過來,熱刺刺的,帶著某種探詢。

        良久,就在云希覺得窘迫時,輕輕地開口,“所謂何事?”

        “呃……我見過孫律師了,關于我爸爸的事情……對不起,是我誤解了你!我收回……之前對你說的那些話,還有……那一巴掌,真的……真的對不起。”越說,云希越覺得不好意思,她緊咬著嘴唇,依然不好意思面對他的目光。

        畢竟是自己有錯在先,無論他怎樣揶揄自己,云希都不打算反駁半個字。

        容湛微微挑了下眉,嘴角勾著一抹云淡風清的笑,開口的話卻出乎云希的預料。

        他話鋒一轉,“你父親的事,你不必擔心,我會想辦法處理。不過……有句話我想再問一次,你確信他是被冤枉的嗎?”

        “當然,我爸爸是清白的,他絕沒有做那種事情,我可以發誓,他是被冤枉的。”云希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容湛蹙了蹙眉,并沒有說話。

        云希趕忙說道:“你……你不相信?”

        “并非我不相信,而是你父親的態度……”容湛猶豫了一下,“我不明白,既然是被冤枉的,為什么不喊冤?甚至拒絕上訴呢?”

        “……”云希無言以對,這也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她不懂,父親為什么要這么做?這分明就在一心求死,難道說……他連最疼愛的兒女都不要了嗎?

        容湛瞇著眼睛,若有所思,好一會兒才緩緩道:“我想……這其中必有蹊蹺。”

        “蹊蹺?”云希只覺得后背竄起一股涼意,莫名地生出一種不安。

        仿佛是感覺到了什么,容湛抬起頭看了她一眼,“這件事,我會設法查清楚。你不必擔心。”

        “呃……謝……謝謝你!”云希捏緊雙手,不好意思地避開他的目光。

        容湛并沒有回應,而是起身離開。

        當走到餐廳門口的時候,又停了下來,背對著云希,云淡風清地問道:“想去看看他嗎?”

        云希一怔,好一會兒才明白他在指誰,激動的難以置信,“真……真的可以嗎?”

        “不想去?”

        “不……當然想去。”

        容湛勾了勾嘴角,抬腳便要離開,卻被云希喊住,“等……等一下!”

        容湛微微轉身,云希已站起來走到他的面前,他的注視讓她局促不安,忙轉開眸子,低聲道:“謝謝你,真的……謝謝!”

        他忽地笑起來,唇角的一絲淺笑令人難以捉摸,深邃的眸子仿若燦亮的星辰,居高臨下睨睥著她,逼得云希不得不迎向他的視線,那一瞬間,她的心仿佛漏掉了一拍,卻又無法逃避。

        俊容在她的面前漸漸放大,云希本能地后退,后背卻抵在了門框上,他強大的氣場讓她倒吸了口氣,來不及做出反應,他便伸出胳膊,將她整個人困住。

        緊接著,她聽到他邪魅而盅惑的聲音響起,“你要怎么謝?該不會……只是口頭的吧?”

        “……”云希一僵,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心跳莫名的加快,她正猶豫著要如何回答,容湛卻再次開口,聲音輕的好似微風,卻字字清晰,“比起這個,我更喜歡……另外一種方式。”他笑瞇瞇地看著她,那眼神閃過一絲戲謔,云希又怎么會不明白那‘另一種方式’的含義。

        轟的一下,臉頓時就紅了,她尷尬地別開臉,呼吸卻不由地急促起來。

        看到云希的反應,容湛滿意地挑了挑眉,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耳際,又說道:“看來……你聽懂了我的意思。那么……我去房間等你。”說完,薄唇的弧度加深,轉身向樓上走去。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云希心亂如麻,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該站在原地,還該上樓去。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之前的做法的確有些過火,不過容湛不僅沒有與她計較,反而積極為父親的事情奔走,又主動提出讓自己去看父親,于情于理她都應該道謝,可是……可是他剛剛的話,分明就是……

        只要一想到他那火熱的觸碰,云希就說不出的困窘與尷尬,但到了這一步,她還能拒絕嗎?事關父親的生死,她不允許有半點差池。

        抬起頭,看了看樓上,云希咬牙走了上去。

        剛推開臥室的門,云希就后悔了,早不該晚不該,偏偏在這個時候進來,正好與剛洗完澡,從浴室里走出來的容湛撞了個正著。

        他上身赤裸,只在腰間圍了個條浴巾,水珠從來不及擦拭的發梢間滴下,順著小麥色健碩的胸膛緩緩滾落,眨眼間就消失在勁瘦的腰間,他微微側過身看了云希一眼,涔薄性感的唇勾起一抹淺弧,那立體的側影猶如古希臘的神祗,高貴而又邪魅十足。

        他一聲不響地走進屋內,仿佛云希根本不存在一般,擦了頭發,拭掉身上的水珠,接著便毫無顧忌地扯掉浴巾,換上昂貴的絲質睡袍。

        云希難堪地別開臉去,寂靜的四周仿佛只能聽到突突地心跳聲,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尷尬地站在門口,一時不知所措。

        “怎么,不進來嗎?”容湛清冷的聲音透著一絲戲謔,云希只覺得呼吸一滯。

        短暫的躊躇過后,她深吸口氣,終于走了進去。

        容湛半倚在床靠上,身體異常的放松,借著并不算明亮的光線,她感覺得到,他正在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

        這一幕仿佛回到了十幾天以前,父親庭審的前一晚,這讓她的思緒更覺紛亂。

        她瞥了眼衣櫥,下一秒,飛快地打開,“我……我去洗澡。”接著匆忙拿著睡衣,逃也似地跑進了浴室。

        在浴室里磨蹭了良久,她終于鼓足勇氣走出去,心慌慌地看向床上,容湛已經躺下,看著被子下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她頓了頓神,悄悄地走近。

        他似乎是睡著了,俊容在這一刻儼然沒有了冰冷的氣息,長長的睫毛遮蓋了他深幽的眼睛,看起來,他仿佛就像一個孩子。

        云希下意識地松了口氣,關掉夜燈,輕輕地掀開被子,遠遠貼著床邊躺了下來,只怕一不小心就會驚醒他。

        落地窗上擋著厚厚的窗簾,房間里一片漆黑,寂靜的空氣里,只有耳邊響著她勻稱的呼吸聲,似乎睡得很熟。

        云希輕輕地撫了下胸口,慶幸自己在浴室里停留了很久,緊繃的神經終于可以松懈下來,她緩緩地閉上眼睛。

        可就在下一秒,腰間忽然纏上一只大手,她還來不及驚呼整個人便落入了身后硬實的胸膛,接著身體被死死地禁錮住,無論怎樣掙扎都無法掙脫。

        “呵……怎么,你難道不是來謝我的?”邪魅的聲音自身后響起,炙熱的氣息噴在她頸后的皮膚,云希不由一陣顫栗。他不是睡著了嗎?怎么又……

        云希大氣不敢喘一下,閉著雙眼,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緊繃起來,接著身體便被翻轉過去,她只覺得臉撞入他堅硬的胸膛,鼻頭一陣酸,她下意識地皺眉,頭頂卻再度響起她的聲音,“你似乎謝的很勉強。”

        盡管身處黑暗,她又閉著眼睛,可卻能夠感覺到,那來自對面懾人的注視,只讓她無所遁形。

        “不……不要……”云希一把抓住他的手,拼命抑制的聲音帶著一絲破碎,聽到容湛的耳朵里卻像極了嬌吟。

        兩人都有著片刻的靜默,感覺到他的手緩緩抽離,云希剛想推開,卻一陣天旋地轉,被容湛壓在了身下……

        云希驚慌地看向他,而他也正俯看著她,那棱角分明的下頷顯得倨傲而高貴,他猶如黑夜里一頭捕食的獵豹,大掌控制著獵物而居高臨下地睨睥著。

        黑暗中,她看得到他的眼睛,晶亮而深邃,似乎一眼就可以將她穿透一般,對視的剎那,她的身體更為緊繃。

        云希在心里微微嘆氣,接著任命地閉上了眼睛。

        過了良久,他始終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云希在納悶的同時也更加緊張,可接下來,她只覺得唇上一涼,便被吻住了……

        容湛伏在她的耳邊,低低地笑出聲,開口的聲音帶著一絲隱忍的暗啞,“小東西,接吻的時候要學會換氣。”

        轟……云希大窘,熱辣辣的感覺襲卷了全身,就連身體的皮膚似乎都充了血。

        就在云希認命地等著他下一步動作時,身邊的位置重重一陷,她微怔地睜開眼睛,只見容湛已翻身躺在她的身邊,大口地喘著氣。

        云希眨了眨眼睛,還未回過神,便覺得腰間一緊,再度被容湛摟進了懷里。

        她本能地推了他一下,剛想開口,頭頂響起他隱忍而微惱的聲音,“別亂動,不然你一定會后悔。”

        他低沉的警告讓云希心里一緊,身體立刻僵住再也不敢動。她又怎么會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被他那樣緊緊地抱在懷里,她甚至大氣不敢喘一下,只怕一個不小心碰到他,那后果可就無法收拾了。

        身后,他的呼吸輕淺均勻,仿佛有節拍的音律,竟一下子讓云希的心安靜下來,困意隨之襲來,眼皮重重的,眼前一黑,便陷入了黑甜的夢鄉。

        知道她睡著了,他的薄唇緩緩勾起,輕輕地收緊大手,聞著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清香,他的心也沉靜下來,很快也睡著了。

        云希醒來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摸著身邊早就涼透的位置,她知道,他早就離開了。

        擁著被子坐起來,云希發了會兒呆,沒想到,昨晚她竟睡的這么熟。

        自從庭審過后,她每晚都睡得很不安穩,不是夢到父親離開了她,就是夢到父親渾身是血,淺眠、惡夢,時刻困擾著她,十幾天下來,憔悴了不少。可讓她意外的是,昨晚在他的懷里,她竟出奇的好眠,一個夢也沒有做,一覺睡到日上三竿,別提有多舒服了,就連她自己都感到震驚。

        洗漱了一下,準備下樓,卻接到了容湛打來的電話。

        “醒了?”低沉而磁性的聲音從話筒傳過來,聽得她耳朵一熱,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沒有出聲,只是沉默著。

        容湛卻似乎并不在意,只是輕聲道:“吃了午飯,我讓肖毅過去接你。”

        “呃?”

        聽到云希的疑惑,容湛解釋道:“不是要去看你父親?我已經讓孫律師安排好了。”

        “噢……知道了。”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動,云希用力攥緊電話。昨晚,容湛只是風清云淡地說了句,沒想到,這么快就辦妥了,這實在讓她說不出的驚喜,而他越是這樣無所謂,她越是感激,越是不好意思。

        那邊早已掛了電話,可云希卻怔怔地握著話筒任思緒翻涌,直到樓下傳來汽車喇叭聲。

        云希一驚,看了眼時間,急忙打開柜子找衣服。

        幾乎占了一整面墻的衣櫥里,女裝占了一大半,那都是容湛讓肖毅為她準備的,可迄今為止,除了配合他演戲,其他的時候,她從來沒有穿過這些衣服,眼見著琳瑯滿目,各種顏色的名牌服裝,她猶豫了好一會兒,終究只選了套自己原本的衣服。

        牛仔褲,小半靴及半長的深棕色羊絨外套,頭發梳成一個簡單的馬尾,典雅中透著一絲活潑,這是父親喜歡的,說他的女兒這樣打扮最漂亮。而且那件外套更是父親在她上大學的第一個寒假,用整整一個月的薪水買給她的,她喜歡極了。后來,每個冬天她都會用來御寒,穿在身上,她覺得無比溫暖,依稀仿佛回到小時候,窩在父親的懷里撒嬌,對她來說,在這個世界上,那個懷抱最最溫暖。

        下了樓,就看到肖毅站在客廳里。

        “肖先生,我們可以走了嗎?”想到要去見父親,她很著急。

        “喬小姐,容先生吩咐,一定要你吃過午飯再出發。”肖毅真是佩服容湛的料事如神,不過,他也能夠體諒云希的心情。

        “……”云希怔了怔,想到剛才他在電話里的提醒,終于沒有再堅持而是點點頭,進了餐廳。

        午餐依然豐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情好,她覺得今天的味道格外好,竟吃了滿滿一小碗,看向周嫂不住點頭微笑。

        上了車,因為路程遠,肖毅讓她休息,說到了會叫醒她。

        但云希哪里睡得著,二年了,即將面對面地看到父親,無論如何,她也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既盼著車子快點開,又矛盾地希望時間就此停止。也許是因為庭審當天,父親最后堅決的態度,云希有一種想見又怕見地擔憂,一顆心高低起伏,非常不安。

        車子行駛了近一個小時,終于抵達市郊監獄,遠遠地看去,高墻電網,寬大的鐵門嚴實地關閉著,給人一種威嚴及森冷的感覺。

        肖毅指了指停在門口的一輛黑色轎車,“喬小姐,我們到了,孫律師已經在等了。”

        下了車,孫律師迎了過來,“喬小姐,手續我已經辦好了,直接進去吧!”

        “好。”云希點點頭,深吸口氣的同時握緊了雙手。

        “喬小姐,請等一下。”肖毅叫住她,并打開車后蓋,取出一個大包,“喬小姐,因為安排的匆忙,容先生怕你來不及準備,因此讓我準備了一些營養品和御寒的棉衣,你拿給喬先生吧!”

        “這……”一股暖流涌進云希的心房,此時此刻,她難以形容自己的心情。就在剛才,她還在懊惱,因為太激動而忘了為父親帶點東西,沒想到,容湛竟替她想到了!鼻子一酸,她差點落淚,那一瞬間,她心里劃過的又豈止是感動!

        “謝謝你,肖先生,也代我謝謝容先生。”云希忍著淚意按過,轉身跟著孫律師向監獄走去。

        他們從一扇小門走進去,經過一道又一道的關卡,終于來到了探監室。

        遞上申請材料后,不多時,防彈玻璃隔層里面的一扇門打開,兩名獄警把喬沛帶了進來。

        云希幾乎是馬上撲到玻璃上,大聲地喊著,“爸爸……爸爸……”

        隔層那端的喬沛卻仿佛什么都沒有聽到似的,始終低著頭,直到獄警押著他坐了下來。

        見父親毫無反應,云希更加激動,一邊喊,一邊拍打著玻璃,“爸爸……爸爸……我是云希,您看看我啊!”

        “喬小姐,別激動,用這個。”孫律師安撫著她,并將用于探視的電話遞到她的手里。

        云希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什么,手抓緊電話,對著話筒說道:“爸爸,我是云希,我來看您了。”

        那邊也拿起電話的喬沛終于抬起了頭,當看以云希的一瞬間,他愣了一下。

        父女倆四目相對,似有無法形容的情感涌動,看著云希早已淚水漣漣的小臉,喬沛的眼里也聚起了淚意,神情更是流露出不舍,但同時也兼具一抹復雜,而僅僅只過了幾秒,那抹憐愛便從他的眸底消失,轉而變得冷漠而平靜,“啪”的一聲掛斷電話,起身便要離開。這樣的舉動意外了所有人,就連幾個獄警都面面相覷。

        云希震驚地看著父親,他的反常讓她難以置信,她瘋了一般地敲打著玻璃隔層,再也控制不住地失聲痛苦,“爸爸……你連看女兒一眼都不愿意嗎?我知道……一切都是我不好……我是害了您!爸爸,別這樣對我,我不乞求您的原諒,但至少……讓我看您一眼。”

        云希哭的淚如雨下,那無助的樣子,就連旁觀的人也為之動容。獄警不忍心,上前攔住喬沛,似乎勸了句什么。

        喬沛停下腳步,背對著云希站在那里,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沒有轉身,也沒有再移動腳步,頭微微地仰著,仿佛在思考著什么。

        直到過了良久,他終于緩緩轉身,亦步亦趨地走回,再次拿起了電話。

        云希淚眼朦朧地看著父親,顫顫地叫著,“爸……爸爸……”

        不過短短兩年的時間,父親的頭發就花白了,儒雅的臉上增添了不少皺紋還有難以形容的滄桑,作為犯了死刑的罪犯,云希并不知道這兩年他是怎么過的,但自己也坐過牢,那場惡夢就像刻在腦海里一樣,即使身體化為灰燼,記憶也難以磨滅。她亦是如此,更何況父親呢!

        他過得不好,他一定過得很不好!!!

        喬沛也仔細端詳著她,神情間難掩慈愛,不再那般嚴肅和冷靜,他的目光掠過云希的眉眼、五官只怕遺漏一丁點的地方,他深深地看著那樣的貪戀,仿佛這是他最后的機會,以后再也看不到一般。

        “爸……爸爸……對不起……”云希咬著嘴唇,她不想在父親面前哭,可仍然控制不住淚水,大顆大顆地滑落。

        喬沛溫柔地看著她,緩緩抬起大手,對著云希臉頰所在的地方,擦拭著隔層玻璃,這樣的舉動讓云希心酸又欣喜,飛快地擦掉眼淚,卻又有新的涌出,止也止不住。

        她抽泣了好一會兒,才控制住情緒,這時,喬沛終于動了動干涸的嘴唇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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