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逃婚
夜間的微風(fēng)帶著些許涼意,吹得手中的煙頭一明一滅,顏明川只是淡淡的看著,任整支煙冒著不可見的煙霧,在風(fēng)中燃燒著,直到夾煙的手指感到些許燙意,才猛然驚醒過來,狠狠吸上一口。將煙頭扔在地上,隨即踩滅。
他將手伸入口袋中,那里還有半盒未抽完的煙。
來自日本的七星香煙,只在日本本土銷售,與其他香煙不同的是,它有著一股獨特的淡奶油香味。
顏明澤抽出一根,放進(jìn)口中,正要點燃。
卻又忽然想到了什么,沉默的將口中煙取下,并剩下的半盒煙都一齊丟入一旁的垃圾桶中。
安然似乎不喜歡身邊的人抽煙的。
沒有了煙草的慰藉,心情突然變得有些煩躁,可顏明川并沒有選擇離開,仍舊坐在原處,靜靜地發(fā)呆。
今天下午,安然跪在他跟前,滿面淚痕的樣子還歷歷在目。
“顏明川,我求求你,我不想和你結(jié)婚。”
“如海他在等我,求求你,求你放過我,只要你去和我爸說,取消婚禮,我做什么都愿意。”
“顏明川,我不愛你....”
顏明川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回答她的了,只是,當(dāng)自己離開的時候,安然臉上的絕望,讓他的心里有了深深的負(fù)罪感。
她應(yīng)該是笑著的,像一朵永遠(yuǎn)不會凋謝的花朵,就像自己初見她的那時候一樣。
顏明川的心,又開始糾結(jié)了起來。
自己的選擇,真的正確嗎?
正當(dāng)他猶豫不決時,肩上伸出一只大手,拍了拍他。
待到看清這只手的主人時,顏明川立刻站了起來。
“伯父。”
來人正是安然的父親,榮安集團(tuán)的董事長,安書志。
他和安然的婚事,就是在安書志的主導(dǎo)下進(jìn)行的。
“還叫伯父呢?別站著了,坐就是了”
安父笑著調(diào)侃道,在顏明川身旁坐下,他指了指長椅,示意顏明川坐下。
“...爸,你怎么過來了。”
顏明川自然知道安父話里的意思,盡管有些不適應(yīng),但還是將這聲“爸”叫出了口。
安父似乎很受用這個稱呼,他笑著說:“本想找你談一談,卻發(fā)現(xiàn)你出門了,不想在這里碰到你了,那也好,在這里說說話,也是一樣的。”
“明天你和然然就要結(jié)婚了,感覺怎么樣?”
聞言,顏明川苦澀的笑了笑,說道:“爸,這事情是不是有些太急了,畢竟,我和然然對彼此都還不是太熟悉...這么快就要舉行婚禮,我怕然然她...”
“是不是然然對你說了些什么?”安父聽到這里,立馬問道。
“沒有...只是我個人認(rèn)為,和然然沒有關(guān)系。”
路燈的燈光有些昏暗,此時此刻,顏明澤有些感激這昏暗的燈光,自己不是一個擅長說謊的人,它將自己的臉隱藏在黑暗里,如果此刻安父能看到他那漲紅的臉龐,那安然又逃不掉一頓責(zé)罵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能感受到,那來自安父的銳利的目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良久,安父才開口說道:“明川,然然是我的女兒,我自然想要給她好的生活,沈如海那人居心叵測,不是她的良人,他那里我會處理,你不用擔(dān)心,孩子,爸知道你重情義,把然然交給你,我放心。”
他的手搭在顏明川的手上,語重心長,顏明川能感受到他手上的溫度,他知道,這是安父的真心話。
安父接著說道:“婚禮明天照常舉行,你不用擔(dān)心什么,至于然然那邊,我會讓她媽再去勸勸她的。”
安父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顏明川還能說什么呢,只能應(yīng)下。
“對了,你爸來了嗎?”安父又問,畢竟,結(jié)婚這種大事,雙方父母要是不到齊的話,豈不是讓人看了笑話?
“今天上午就到了,我在附近的酒店已經(jīng)找地方給他住下了。”
“行。”
安父手靠在椅背上,站起身來,拍了拍顏明川的肩膀,笑著說:“你盡管放心,今夜就好好休息,明天婚禮上可不能失了精神。”
“嗯,我知道,謝謝爸。”
話已至此,顏明川也無話可說,雖然得到安然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可一旦想起安然的那副淚容,就怎么也高興不起來。
可是人的心里,總是有一些私念存在的。
雖然現(xiàn)在安然不肯接受他,可只要自己慢慢來,終有一天,會得到她的心吧。
總有一天,她會忘掉沈如海,愛上自己的吧。
......
顏明川躺在住處的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久久不能入眠。
......
安然靜靜地蹲坐在自己房間的一角,眼睛通紅,顯然剛剛哭過,失神的望著床上的大紅嫁衣。
血紅的嫁衣精致無比,古式的袍服更是美輪美奐,每一處裝點與花紋都透露著華貴的感覺。
這是安然曾經(jīng)夢寐以求的嫁衣,她不止一次的幻想過,當(dāng)自己嫁給沈如海的時候,一定要身著傳統(tǒng)的紅嫁衣,以自己一生中最美的姿態(tài),笑面如花的撲進(jìn)他溫暖的懷中。
那樣的感覺一定非常幸福。
可是現(xiàn)在,嫁衣就擺在她的眼前,在此時的她的眼中,那鮮艷的紅色是如此的刺目。
還有諷刺。
似乎在盡情嘲笑著她和沈如海的愛情。
而她只能將身體蜷縮在角落里,抱緊自己的身體。
此刻的她,是多么希望沈如海能出現(xiàn)在自己的身邊,那樣的話,只要有他的陪伴,她什么也不怕!
在她回憶與沈如海的點點滴滴的時候,安然房間的門鎖開始轉(zhuǎn)動,隨后門被輕輕打開,安然的母親,宋青婉,在丈夫的叮囑下來到了她的房間。
女兒明天就要出嫁,嫁的人卻不是她心中所愛的,宋青婉實在放心不下,又得了安父的叮囑,因此,特意來寬慰寬慰她。
一進(jìn)門,就看到安然光著腳丫,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衣,頭埋的低低的,在墻角縮成一團(tuán),這可把她心疼壞了,快步過去將安然抱在懷里。
安然也不說話,母女二人就這么一直抱著,片刻后,宋青婉才長嘆一聲。
“然然,你這又是何苦呢?”
聲音極輕極細(xì),安然這才抬起頭來,宋青婉這才看到安然通紅的雙眼。
“媽媽。”
她的嗓子早就哭啞了,喑啞的聲音,聽在宋青婉的耳里,疼在宋青婉的心里。
她一邊溫柔的撫摸著女兒的頭頂,一邊將安然拉倒床上,房間內(nèi)雖然開了空調(diào),可是安然穿的太少,剛才她就感覺到了女兒的手腳都是一片冰涼。
細(xì)心的讓安然倚在床頭,給她蓋上被子,宋青婉緊挨著安然也在床邊坐下,伸出手來,細(xì)細(xì)的撫摸安然的臉頰。
在手指游過發(fā)紅的眼角時,更是格外輕柔。
自己的這個女兒,從小就長得惹人憐愛,長大尤甚,即使剛剛大哭過一場,卻還是楚楚動人,桃花眼角的紅暈,更顯嬌柔。
“媽媽,我不要嫁給顏明川。你幫幫我,好嗎?媽媽.....”
安然的雙手握住宋青婉伸出的那只手,輕輕垂落在被子上,哽咽著對宋青婉說道。
她不想就此向命運妥協(xié),不愿放棄自己和沈如海的未來,她還不想放棄。
母親一向是家中最疼愛她的人,如果是媽媽的話,一定可以傾聽自己的內(nèi)心,一定能知道自己的難處,只要有媽媽幫助她,就可以.....
“唉。”
宋青婉看著女兒,她又何嘗不知道安然的心意,世間做父母的,最希望的,不過是自己的孩子過得幸福,這就足夠了。
安然的這聲“媽媽”喊到她的心坎里去了。
“媽媽,我和顏明川沒有感情,我們在一起不會幸福的。”
“如海他救過我的命,為了救我,他的一只手,一條腿都被人打斷了,如海他愛我,媽媽,我也愛他,你幫幫女兒吧。”
宋青婉幾乎就要被說動了,內(nèi)心極為掙扎,沈如海和顏明川兩人她都見過,坦白的來說,沈如海太過任性和張揚了,作為旁觀者,宋青婉看的很清楚,女兒和沈如海的這段戀情,一直都是沈如海的索取和安然的予取予求,這兩年來,安然在沈如海身上不知道花了多少錢。
這樣的人,讓她怎么放心把女兒交出去?
顏明川則是白手起家,大學(xué)畢業(yè)后和同學(xué)一起創(chuàng)業(yè),短短幾年時間,盛景公司就在月江市聲名鵲起,蒸蒸日上,其中很大的功勞,都在顏明川的身上。
初次見到顏明川,是因為半年前盛景與榮安的第一次合作,榮安算得上是月江市企業(yè)的領(lǐng)頭羊了,能在短短幾年內(nèi),就和榮安達(dá)成合作,這更是證明了顏明川的不簡單。
安書志更是對這個年輕人甚是賞識,多次邀請他來家中做客,宋青婉對這個行止有禮的年輕人很有好感。
如今看來,算是安書志早有預(yù)謀吧。
而且,在相貌上,顏明川也更勝沈如海一籌,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顏明川穿著便服,眉眼精致的不像一個男孩,幾乎可以用秀美來形容了。
相比之下,她更喜歡顏明川這孩子。
作為一個母親,她不得不承認(rèn),讓自己的女兒嫁給顏明川,會更讓她安心。
可是,作為一個女人,她.....
宋青婉偏過頭去,避開安然哀求的眼神,狠了狠心,道:“感情,是可以培養(yǎng)的,然然,你看看這婚服,多好的做工啊,我的女兒穿上它,肯定很美,來,你摸摸,穿上試試,不合適的地方,還可以改改。”
說著,便將手中的嫁衣朝著安然遞了過去。
安然的臉上的血色在那一瞬間盡數(shù)褪去,漆黑的瞳孔里,那抹紅色的影子越來越近。
“不...不...我不要...”
在她看來,那鮮艷如血的嫁衣,就好像那世間最猛烈的毒藥,現(xiàn)在,她的母親,竟然要親手逼她把它喝下去。
“啪”的一聲,安然用盡全身的力氣,將母親手中的嫁衣打落在地,緊接著,她拉過被子,把自己整個人埋住,不想再面對這個令她失望的母親。
“滾...滾出去....不要再讓我看見你....”
“你們都想讓我死是不是....”
......
她不想再理會任何人,只有小小的被窩,還能給她帶來一絲溫暖。
宋青婉看著明顯不愿意再過多交談的女兒,怔了很久,安然的碎碎念,清晰的落入她的耳朵里,她現(xiàn)在的精神狀態(tài),明顯已經(jīng)有些不正常了。
“也許....是我們做錯了....”
她口中輕輕喃喃著,他們明顯低估了安然對沈如海的愛意,在這份感情面前,他們?yōu)榕畠鹤龅臎Q定,真的是為她好嗎?
她不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房間里只聽得到自己的抽泣聲的時候,安然探出頭來,宋青婉已經(jīng)離開了。
被弄得散亂的嫁衣被整整齊齊的疊好,放在桌子上,房間的大門仍舊被反鎖緊閉著,她沒有任何出去的可能。
“為什么?為什么所有人都要逼我...”
安然緊咬嘴唇,從床上直起身來,此刻的她,茫然而無助。
沈如海不在他的身邊,她該怎么辦?
她麻木的走到桌邊,面對著鮮艷的嫁衣,突然神經(jīng)質(zhì)的笑了兩聲。
隨后,便粗暴的用兩手抓住嫁衣,狠狠地朝著兩邊撕扯。
一聲,兩聲,三聲....
布料裂開的聲音不斷在房間內(nèi)響起,直到一切歸于寂靜后,安然把手中看不出原樣的布條往空中一拋。
漫天的碎布條紛紛落下,嫣紅的顏色,就像一場玫瑰花雨,將她籠罩在其中。
在這種破壞一切的氛圍下,她的內(nèi)心竟然感到無比的暢快。
可當(dāng)她低下頭時,桌上原來擺放著嫁衣的地方,現(xiàn)在,卻有一把銀色的小鑰匙,靜靜地躺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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