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這一天就這樣過去了，殊不知，放學前還是出了問題。

        佳茴的帽子不見了。

        要不然說熊孩子真是又欠又傻呢。佳茴面無表情的看著面前晃悠的幾個男生，還賤賤的問著“哎呀你的帽子哪里去了”之類的智障問題。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你干的呀，傻孩子。

        佳茴不想向老師告狀，她畢竟是一個成年人，當然要用成年人的方式教育孩子了。

        關愛兒童嘛，那句話怎么說來著？

        打是親，罵是愛。

        佳茴笑了笑。

        “一個帽子而已，沒關系的。”她好脾氣的回答。

        沒有過多與他們糾纏，就這樣坐車到了家。

        她到家后和爸爸說，想去樓下找小朋友們玩。

        老崔當然同意佳茴多與孩子們接觸了。

        “別玩太久了，早點回來。”

        “好。”

        她從門口掛兜里找到了爸爸不常用的公交卡，又套了件外套后，將車卡偷偷揣兜里溜走了。

        程凱看著手里的帽子發呆。

        他偷偷拿走了佳茴的帽子想捉弄她，但佳茴竟然沒去找。

        程凱皺起眉頭，四歲的腦袋還不足以讓他想明白佳茴的做法。

        跟著媽媽回家后，他借出去玩這一借口，拿著這頂帽子跑到了樓下的廣場，走到垃圾桶旁，伸手想把這頂“罪證”丟掉，卻又縮回了手。

        他想，扔了的話，佳茴會不會因為找不到帽子哭？

        不扔的話，要還給她嗎？毫無疑問，當面給她和找人給她都會讓他坐實“偷東西”這一罪名，偷偷還給她要是讓別人看見，他老大的名聲就會染上“污點”了。

        他抿了下唇，心一狠，抬手將帽子對準垃圾桶一拋。

        料想的場面并沒有發生，一只看上去十分柔軟的小手突然出現，緊緊抓住了那頂帽子。

        還沒等他看清那個小孩的臉，帽子就被緊緊的扣到了那個小孩本就戴著連衣帽的頭上。

        是個男孩。

        他從垃圾桶上跳下來，走近程凱，扯著他的衣領就朝垃圾桶旁的矮墻根走去。

        “喂！你干什么？！”程凱伸手去抓那個男孩，卻被他輕易化解，朝著墻狠得甩去。

        □□撞上墻的聲音同小孩的悶哼聲同時響起，程凱一下順著墻跌坐在地面。

        那個男孩輕輕踢了踢他的鞋。

        程凱后背疼得厲害。他哪里受過這樣大的委屈？

        他眉頭緊鎖，那張胖乎乎的臉此刻更是如被人擠了一下的充水海綿。小孩子的倔脾氣一下子上來了，一咬牙，不管不顧的向那個瘦弱的男生撲去。

        男生隨意側了身避開他，程凱便一下子與大地母親來了個親密的擁抱。

        程凱趴在地上，看著自己面前的鞋，感覺自己的尊嚴遭到了踐踏，尤其聽到他旁邊那個男生笑出了聲，他終于眨巴眨巴眼，哭了出來。

        “嗚啊……我要找媽媽……你打我……”邊哭著，他還邊抬起沾滿灰土的手要去揉眼睛。

        站著的男孩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朝程凱走近一步。

        那個男孩帽檐壓得很低，程凱看不清他的臉，但怕他是真。程凱連忙伸手在自己面前大幅度揮動，腿在地面上蹬著想向后退，仿佛他面前是什么洪水猛獸。

        “別哭了，”男孩終于開口了，“丟不丟人。”

        他的嗓音很低沉。這是程凱的第一感覺。

        還沒等程凱繼續反應，那男生又開口了。

        “小朋友，欺負別人可是會被警察叔叔抓起來槍斃的。”

        他彎腰伸出一只手，穿過程凱擋臉的兩只胖手，竟是直接將這一不輕的小胖子提了起來。

        程凱被人攥緊衣領，只覺得有些喘不上氣了。

        “聽著，”那陣低音在他耳邊傳來，“再欺負別的小朋友，我知道一次，打你一次。”

        明明那人的鼻息溫暖，程凱卻只感到了陣陣涼意。

        男孩松開了他，腿軟了的程凱直接跌回了地上。

        等到他回過神來時，那男孩已經消失了。

        矮墻旁又傳來了孩子的哭聲。

        佳茴回到家門口敲門，迎接她的是老爸“和善”的笑容以及“溫柔”的詢問。

        “死哪去了？”

        “唔……沒哪兒……”佳茴結結巴巴的答著，抬眼對上老崔的雙眸，又心虛的低下了頭。

        她道：“我錯了，爸爸。”

        “有小朋友帶我去她家玩，我就跟去了……還在那里吃了飯……”她聲音越來越小，“我知道你擔心我，爸爸，我保證，下一次一定早點回來！”

        好在老崔對她的擔心大于責備，教育了她幾句后，便沒深究了。

        佳茴這時候覺得老爸心大點兒就是好。

        她曾經和以前鄰居家的小男孩一起跑到山上玩，翻過鐵絲網到了大寬路邊，來往車輛又密集的很，那么小的小孩，讓大人們擔心壞了。她倆被找到時，鄰居小男孩還挨了頓揍，而她呢，被姍姍來遲的老崔笑著抱回家，邊走還邊和其他大人道：“看吧，我就說不要緊。”

        自家老爸對她，真是一點都不擔心呢。

        想到這里，埋頭扒飯的佳茴瞄了眼看手機的老崔，暗自抱怨了句：“沒心沒肺的。”

        第二天。

        佳茴起了個大早，心情很好的哼著歌上了校車，似是不經意的抬眼向車尾看去。

        程凱坐在座位上，周圍小朋友和他講話，他卻呆呆的不說話，看那一副苦大深仇的表情，佳茴又笑了笑。

        一天的好心情，從早晨開始。

        “□□”的不錯。

        她哪里知道，程凱此時的內心歷程都能寫成一部小說了，萬字起步的那種。

        昨天程凱哭著回家，意料之中的將他父母嚇了一跳，聽了程凱的敘述后，程父程母表情并不算好看。

        他們端量了下程凱，實在想象不出一個比自己兒子矮卻能將他扔來扔去的小男孩的模樣。

        程凱父母上小區調了監控，只看見程凱在垃圾桶邊伸出手丟帽子，然后一個小男孩突然出現，抓住帽子戴上，然后將程凱拽走了。

        好巧不巧，那堵矮墻是監控盲區。

        監控不是特別清楚，找人的話，麻煩得很。

        況且，程凱身上除了背部的擦傷和屁股疼痛外，沒什么傷痕。

        雖然吃了啞巴虧，但程父程母看著能把自己兒子拎動的小身影，還是不禁感嘆了句：“這小男生力氣真大。”

        當然，這句話也是佳茴想說的。

        自己力氣真大。

        說實話，她昨天提起程凱并沒有費多少力氣。

        難道她上輩子的力氣一并帶來了？

        看了看自己的柔軟的小手，佳茴心情很好的笑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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