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用膳
棲霞宮忙碌得像過年。
皇帝也不是沒來用過午膳,只是今日的意義和往日不太一樣。
就好像我們棲霞宮打了一場勝仗,將軍是我們的四公主,戰利品是皇帝老兒。
等會子凱旋的將軍就要帶著戰利品回來,你說熱不熱鬧?開不開心?
壽膳房那邊已經讓小祥子和兩個小太監拎著食盒過來擺膳了。
我看了今日壽膳房拿過來的菜。
四喜丸子、松鼠桂魚、花膠燉北菰、炙烤狍肉、清燉鴨子。
我問小祥子怎么都是葷菜?
小祥子笑嘻嘻地同我說:“這素菜吃個新鮮現做,雁心姐姐您受累做幾道不就成了。”
我頓時明白了,這個小機靈鬼兒故意沒取素菜,留著給我們發揮呢?
好讓皇帝記著棲霞宮的味道,說不準哪天又想來吃上一口。
至于為什么留了素菜給我們做?
我想他是想到了我們宮里并沒有什么珍貴的食材。
不過素菜還是有的。
我輕輕戳了戳的腦門子,夸他一聲機靈鬼兒。
小祥子也不躲,朝我嬉皮笑臉地說道:“雁心姐姐要是菜做得好得了皇上的夸贊,可得找機會幫我也尋個好差事。”
我笑著問他:“怎么?心比天高了?端著壽膳房的好差事還想攀別處的高枝?”
聽著我打趣他,小祥子卻笑不出來了。
他嘆氣道:“我那師父不比您的珙桐姑姑,他可是什么都藏著的人。”
我看了看他手背上那一道道的傷,知道他在壽膳房沒少受磋磨。
御廚每日都得警醒著做事,脾氣也就大些,經常會拿小祥子這樣的小太監出氣。
碰上心眼小的,一身本事絲毫不外露,生怕教會徒弟餓死師父。
小祥子碰到的就是這種。
所以他的前景并不好。
我想了想,對他道:“要是去殿前伺候,伴君如伴虎,差事雖好風險也大,你可想好了?”
小祥子連忙說道:“哎呦我的好姐姐,能去御前伺候那真是我八輩子修來的福氣。我只想著能到像棲霞宮這樣的地兒伺候伺候好脾氣的主子,那就知足了。
不過風險,哪沒有呢?與其在壽膳房被大師父打死,還不如去御前碰碰運氣,死也死得更值。”
我見他執意如此,便說道:“那你也別急,這總要等個機會的。”
小祥子高興道:“我不急,就是勞煩姐姐了。”
我揮揮手,讓他先回去了。
這事兒還得等解決了我自個兒的事再說。
午時,皇帝坐著轎輦來到了棲霞宮。
公主也坐在轎輦內,和皇帝一塊過來的。
當高大的皇帝牽著懵懂可愛的公主進來時,我們棲霞宮頓覺朝霞滿天。
小公主身上披著一件略顯寬大的紅色斗篷,我們去時并沒有這個,看來是皇上賞賜的。
棲霞宮集體上下齊齊整整地跪下請安。
皇帝抬了抬手,示意我們都起身。
然后問道:“平日里都是誰伺候公主的?”
小棠趕緊上前跪下回道:“回稟皇上,是奴婢。”
皇帝看了看小棠,皺眉道:“就你一個?”
小棠道:“還有奶娘劉氏,她在后院看著湯藥。
公主自那次被王太醫誤診后,身子一直不太好,需每日喝些滋補的湯藥。
奶娘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不敢讓別人看著,每日必親自熬了給公主喝,所以不曾來接駕。”
“嗯,不錯,公主的飲食起居都得小心著點。
今日天氣寒冷,你們伺候的人竟然給公主穿得如此單薄,實屬失職,你罰俸兩月,以示懲戒。”
皇帝指了指小棠。
小棠:……一臉的生無可戀,卻還要磕頭謝恩。
我暗想皇帝總愛罰人俸祿,是不是宮里缺錢?
就這樣,皇帝帶著公主先去看了纏綿病榻的懋嬪,然后才去了東側殿用膳。
嫻貴人聽了我的建議,并沒有穿得很亮麗,只穿了宮緞素雪絹旗裝,上頭繡著淡淡的煙云紋,外頭套著月白色的襖褙子,看著十分素凈。
懋嬪畢竟病著,今日又是懋嬪的女兒帶了皇帝過來,要是嫻貴人穿得太喜慶,反倒讓人覺得太過冷漠。
皇帝果然對嫻貴人這身打扮很滿意,夸贊她“嫻靜清麗”。
再看看桌上的午膳,皇帝對那些大葷菜不太感興趣,指了指我做的小蔥豆腐,說道:“這道菜看著清爽可口。”
嫻貴人趕緊拿銀勺舀了一點放入皇帝碗中。
皇帝嘗了一口,點頭贊道:“看著簡單,吃著味道倒是鮮美,這里頭放了什么?”
嫻貴人看了我一眼,我連忙回道:“回皇上,奴婢擔心豆腐太過寡淡,用了雞湯和蝦米調味。”
皇帝瞥了我一眼,道:“這些菜都是你做的?”
我當然不敢冒領功勞,向皇上解釋那金邊富貴牡丹盤子裝的是壽膳房送來的,暗紋白瓷碟子里的菜是棲霞宮小廚房準備的。
皇帝便又嘗了小廚房做的油發豆莛、芹菜木耳、醋溜白菜。
最后點點頭,表示認可。
然后他指了指旁邊的位置,對嫻貴人說道:“你坐下一塊吃,讓……雁……”
“奴婢雁心!”我見皇帝似乎想不起來我叫什么了,只好自報家門。
皇帝“嗯”了一聲,道:“讓雁心伺候就是。”
嫻貴人就坐了下來。
皇帝欽點了我的名,我只好上前伺候他用膳了。
“是燕子的燕嗎?”皇帝忽然問。
我端著剛盛好的鴨子湯,一邊小心翼翼地放到他面前,一邊回道:“回皇上,是大雁的雁。”
“大雁可是忠貞之鳥。”皇帝喝著湯說話,聲音含糊,但我還是聽清了。
我腦子轉不過來,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皇帝這句話。
想了半天,待他放下湯碗,才回了一句:“謝皇上夸贊。”
皇上微微歪過腦袋看了看我,嘴角一勾,問:“朕夸你什么了?”
我:……
“謝皇上夸奴婢名字好。”
我的榆木腦袋啊,真是不太好使,也不知道對不對,只能這樣說了。
皇帝哈哈哈的笑了,似乎挺開心。
“這是個好名字,趙福,賞!”
皇帝的賞罰還真有些莫名其妙。
趙福看了看我,笑著問皇帝:“皇上,還請明示賞什么?”
我斜睨了他一眼,皇上說賞,不就是賞金銀嗎?還需要問。
就不知道能賞多少。
算算今年被罰了好幾個月的俸祿,不知道到了過年能不能攢夠錢托干爸爸帶給阿瑪、額娘,把額娘的金鐲子贖回來。
皇帝放下筷子,雙手叉在腿上,側頭問趙福:“這你還用問朕?你是當差當糊涂了嗎?”
趙福樂呵呵地回道:“奴才是想這因為名字取得好給賞,直接賞金銀是不是俗了。奴才愚笨,所以就想請皇上明示。”
皇帝被他逗樂了,抬手指了指他的腦袋道:“你呀你呀,看來這雁心平日里也沒少孝敬你,你趁這機會想給她求個大的。”
我心頭一顫,天地良心,我平日里可從未孝敬過趙福。
皇帝這么一說,事后我不孝敬他還不行了。
想到我那癟癟的荷包,我的心肝脾都疼起來了。
這哪是趙福想幫我求個大,是皇帝變相地幫他壓榨底層宮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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