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來，熟睡中的姌?gòu)迥锬锒急惑@醒了。
  春日多雨，夜半的驚雷從天而降，震得我們心驚肉跳。
  “雁心，雁心！”姌?gòu)迥锬锵崎_翠綠色的紗帳，聲嘶力竭地喊我的名字。
  今日不是我當(dāng)班，候著的纖云聽到娘娘的喊聲第一時間進(jìn)入寢室查看，卻被姌?gòu)逡话淹崎_。
  “雁心，雁心！”姌?gòu)逡恢焙拔遥�聲音都嘶啞了�?br />  纖云嚇得靈魂出竅，一溜煙地跑進(jìn)了我的房間，一把將我拽了起來。
  我連外套都沒披，穿著里衣，踮著鞋子就跑進(jìn)了寢室。
  “娘娘，您是被夢魘住了嗎？”自我伺候姌?gòu)逡詠恚�就沒看過姌?gòu)迦绱四�樣�?br />  長發(fā)披散，雙眼血紅，嘴唇毫無血色。
  “雁心，我夢見纖霜了！”姌?gòu)孱澏吨�唇說話，聲音都帶著恐懼。
  她抓著我的前臂，無比驚恐地盯著我。
  “娘娘，您怎么會夢到纖霜？”我身后的纖云驚愕出聲。
  我回頭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去倒杯熱水來。
  坐到床頭，姌?gòu)迥锬锟恐�我的肩膀低聲抽泣�?br />  “纖霜，纖霜來找我索命了。”姌?gòu)迤�不成聲道�?br />  燭火閃動，我身子一顫，只覺有些駭人。
  “雁心，當(dāng)年我也是沒有辦法。”姌?gòu)蹇薜弥蔽鼩狻?br />  我拍了拍她的背，安慰了兩句。
  這時，纖云端著溫水進(jìn)來，我趕緊讓姌?gòu)搴认聣簤后@。
  喝了水后，姌?gòu)宓那榫w終于平復(fù)，她靠在我肩頭，怔怔說道：“玢妃被關(guān)，清答應(yīng)死了，皇上是要給徐官女子翻案了。
  那當(dāng)年枉死的那些宮人們怎么辦？皇上會為了她們懲罰我們嗎？”
  我靜靜坐著聽她說，沒有回答。
  但我清楚，皇帝可以為徐官女子翻案，因為他覺得這是皇后的失誤。
  但那些宮人們怕是永遠(yuǎn)不會沉冤得雪了。
  畢竟皇帝是不會承認(rèn)自己錯的。
  “娘娘，您養(yǎng)好胎要緊，還是躺下好好歇著吧，奴婢就在這屋子里候著，您要是害怕，就喊奴婢。”
  我擔(dān)心姌?gòu)迥锬矬@懼過度傷及胎兒，趕緊勸說她不要思慮太多。
  好在，她很注重腹中的孩子，在我的勸說下乖乖躺下了。
  我讓纖云去將我的衣服拿來，穿上后，我坐在床邊的地上，守著姌?gòu)濉?br />  纖云也沒有離去，坐在我的身邊。
  靜謐的夜讓我想起和珙桐姑姑一起為太后守夜的日子。
  那時候有姑姑庇護(hù)，覺得日子也不是那么艱難。
  現(xiàn)在只覺得越發(fā)度日如年。
  我和纖云大氣也不敢出地坐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姌?gòu)褰K于發(fā)出了均勻的呼吸聲，她睡著了。
  坐在地上的我們覺得有些發(fā)冷，便起身悄悄走到外間守著。
  “雁心，最近到底發(fā)生了何事？怎么玢妃突然被禁，清答應(yīng)被賜死了？”
  剛出寢室，纖云便迫不及待地問我。
  最近的事兒雖然宮里到處在傳，但也僅限于御花園尸骸和徐官女子。
  至于其它的細(xì)節(jié)，涉及到哪些人，傳播速度沒那么快。
  而關(guān)于玢妃、清答應(yīng)的處置，皇帝之所以深夜讓人來通傳，我想一是想盡快平息宮中各類流言，二是敲山震虎吧？
  我總覺得這事兒不僅僅涉及到這兩位。
  我簡要回答了纖云的問題，然后問了她關(guān)于纖霜的事。
  纖霜是姌?gòu)宄跞雽m時就在身邊伺候的宮女。
  那時候姌?gòu)迳磉叧�了柳枝、柳葉，還有纖云、纖霜。
  纖雪來時纖霜已死。
  纖雨是和我同一年進(jìn)宮的，只是比我晚一些日子。
  所以，最了解纖霜之事的應(yīng)該是纖云。
  纖云嘆口氣道：“纖霜就是那次事件被交出去的宮人之一。
  皇帝那時候圣怒難消，認(rèn)為在宮里殺人并制造恐慌的人就在和徐官女子有關(guān)的人當(dāng)中，所以皇后就讓各宮交人。
  那時各宮主子怕惹禍上身，把但凡有過交集的宮人都交了出去，我們棲霞…靈秀宮也交了兩名。
  懋嬪娘娘身邊的月棠平日里與徐官女子交往甚密。
  徐官女子還是宮女時她們就時常在一起打瓔珞，打馬球，踢毽子。
  所以懋嬪娘娘想保她也保不了。
  而纖霜，我至今不明白為何她也被交了出去。”
  纖云的話讓我吃了一驚。
  “纖云，你這話是何意？難道說纖霜和徐官女子沒有交集嗎？”我問道。
  纖云蹙眉思索了一會，壓低聲音道：“至少我是真不知道她和徐官女子有什么交集，頂多就是平日里在坤寧宮見過或者在園子里見過。
  若是這樣也算，那我們是不是也要被算作有交集？”
  “那當(dāng)初交出纖霜是姌?gòu)迥锬锏囊馑歼�是柳枝、柳葉的意思？”
  我想起柳枝、柳葉的惡行，猜測會不會是纖霜發(fā)現(xiàn)了什么，才被她們交出去滅口。
  “這個我也不知道。你知道的，當(dāng)時那倆惡奴脅迫著姌?gòu)迥锬铮�我們都是被隔離在外的。”
  纖云實話實說道。
  我自然明白纖云她們當(dāng)時的處境，如此除了姌?gòu)澹�再無其他知情者了。
  一夜無眠。
  第二日，下過大雨之后的皇宮彌漫著潮濕的壓抑。
  我走到院子里傾吐沉悶的氣息。
  靜柔似乎天沒亮就出去了，此時正好回來。
  她走了過來，陪我一起看那陰沉的天空。
  “看樣子等會子還會再下大雨。”靜柔輕聲說道。
  我看著天邊的烏云，沒有說話。
  “紫翹和我一般大，卻已經(jīng)看不到今天的…”
  靜柔大概是想說看不到今天的太陽了，但那黑壓壓的烏云讓她說不出后半句話。
  我嘆了口氣。
  “聽說紫翹是受人所托，為徐官女子申冤。”靜柔自顧自說著，“玢妃是殺害徐官女子的兇手！”
  我忽然覺得眼皮格外沉重。
  合上眼，我用極輕的聲音說道:“殺人者只是幽禁，申冤者卻被處死，這是什么王法？”
  靜柔聞言，慌張地四處看了看。
  好在我們站在院子的空曠處，四下光景能一目了然，周圍并無人偷聽。
  加上我說得極輕，也就離我一拳距離的靜柔能聽見，她便松了口氣。
  “玢妃為何要殺徐官女子呢？她們不是極其要好嗎？”我問靜柔。
  靜柔是個百事通，她獲取消息的渠道很靠譜。
  我知道她一早出去肯定已經(jīng)把消息探聽回來了。
  果然，她已經(jīng)探聽到了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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